著有了倦意，打了個哈欠。

    “你累了吧，那就先到這里吧，林以家，晚安”

    “晚安，烏蓁，哦，還有，那個時(shí)候謝謝你來送我”

    ”應(yīng)該是我謝謝你，愿意告訴我“烏蓁的聲音里有了暖意。

    ”那我就掛了“

    ”好“

    ☆、無尋處，唯有少年心（二）

    林以家要感謝的，是烏蓁讓她在離開的時(shí)候不覺得孤單。

    那是在一模的前幾天，林以家收到了陳月白的短信，信息里只有短短的幾個字：我要走了。

    她的腦子里幾乎一團(tuán)漿糊，對于學(xué)生來說，幾乎是小高考的一模近在眼前，可是他竟然在這種時(shí)刻選擇離開。林以家從床上輕輕的溜了下來，寢室里還有人的床頭開著小燈，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奮戰(zhàn)，林以家指了指廁所，女生從半掩著的被窩里探出頭來，沖她疲倦的笑笑。

    公共廁所設(shè)置在走廊的兩邊，她進(jìn)了一個隔間，關(guān)上門，屏住呼吸撥通了陳月白的電話。

    “喂”對方的聲音柔軟又懶散，帶著濃重的鼻音。

    “你喝酒了？我是林以家，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要離開”在安靜的夜里，男生的聲音聽起來空曠而冷清。

    “為什么在這個時(shí)候？”林以家無法理解，在重點(diǎn)高中就讀的陳月白已經(jīng)離他明亮的未來很近了。

    “為什么在這個時(shí)候”他喃喃自語，然后自嘲的笑了笑，“因?yàn)槲野静幌氯チ?，林以家，你知道嗎，我很沒用，我熬不下去了”

    男生似乎是壓抑了許久，溫柔的聲音顫抖著，“我以為我能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可是現(xiàn)在只有我一個人了，那我的努力還有什么用？”

    他口中的她，他念念不忘的她，原來還是柳青青。

    林以家不知該說些什么，和陳月白在一起的幾個月，讓她產(chǎn)生了錯覺，盡管沒有誰開口，但林以家堅(jiān)定的相信，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愛。直到此刻，她才猶豫了。

    “陳月白，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原來說出這句話的時(shí)候心里是那么平靜，或許是自己等待太久了。

    電話的另一頭陷入了沉默，她只能聽到風(fēng)聲和男生的呼吸聲。

    “你喜歡我什么呢，林以家，我什么都不是啊，我不敢違抗我爸的命令，甚至連保護(hù)一個女孩子都做不到。你喜歡我什么呢”

    “我喜歡他什么呢？”林以家也在問自己，可是沒有答案。喜歡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可這個傻瓜卻偏偏問了出口?！拔蚁矚g你，因?yàn)槟闶顷愒掳住彼肫鸪醮蜗嘤?，安靜沉默的男生白衣黑發(fā)，他站在那里，像是一場夏季的雨，她卻覺得自己已經(jīng)等候了幾個世紀(jì)。那時(shí)她的喜歡溢了出來，哪怕到了現(xiàn)在，想起時(shí)她還是會情不自禁的微微笑。

    “陳月白，不走不行嗎”白色的月光透過窗子，灑在她身上，冰冰涼涼的一片，她捧著手機(jī)，小心翼翼的問出了口，與其說是問，倒更像乞求。

    男生輕輕嘆了一口氣，“對不起”

    眼淚幾乎在一瞬間涌了出來，她的鼻子發(fā)酸，嘴里卻是滿滿的苦味。

    “林以家”他有些哽咽。

    “你愿意嗎？”

    “什么？”她無法停止抽泣，這樣的自己教人羞恥，可是怎么辦？她忍不住啊。

    “你愿意試試嗎，跟我走”

    千百個念頭涌上心頭，可是她無法思考，她只知道，這份求而不得的感情讓自己飽受折磨，盡管如此，她還是脫口而出，

    “我愿意”

    “真傻”他的心隱隱作疼，不知道是為電話那頭的姑娘還是為自己。陳月白躺在學(xué)校的天臺上，夜色深沉，只有頭頂?shù)囊惠喦逶聦⒓拍墓廨x給予同樣寂寞的人。風(fēng)帶走了酒精熱辣的味道，易拉罐在手中一個個擠扁，他不知道未來在何方，但至少自己不再是一個人了。

    后來回想起這個改變一生的決定時(shí)，林以家只覺得，自己也好，陳月白也罷，與其說是自由，倒不如是自私。她想要擁有這份自認(rèn)為命中注定的愛情，而他則向寂寞屈服。年少的孩子啊，急著去掙脫，也急著去證明，荒唐是勇敢，無知是無畏。她以為植物找到了土壤，便奮不顧身的翻越桎梏，墻的另一面，有風(fēng)，有水，有陽光，還有她年輕的愛人。

    那時(shí)候的林以家只想著如何實(shí)現(xiàn)這次翻越計(jì)劃，在父母面前決不能透露半點(diǎn)消息。兩人商量好借裝病回家逃出學(xué)校，由于一個不受關(guān)注而另一個則是讓老師放心的學(xué)生，計(jì)劃進(jìn)行的出乎意料的順利。

    離開的那一天，正是全市高三學(xué)生第一次模擬考試。林以家沖了幾天冷水澡，終于發(fā)了高燒，她將校醫(yī)院的藥藏了起來，編了個實(shí)在受不了由家長接送回家的借口?？荚囋诩矗蠋焸兠Φ慕诡^爛額，也不愿讓這種本來就沒有什么希望的學(xué)生影響到他人，再加上這段時(shí)間班里生病的人不少，就也大意的放她出了校門。林以家拿著假條穿過走廊，教室里的學(xué)生都在認(rèn)真的埋頭復(fù)習(xí)，“原來這么快就告別了”，她想。

    直到兩人坐在火車站的休息區(qū)，才有了真真正正的離開的感覺。林以家吃了藥，依舊有些頭昏腦漲。坐在一旁的男生遞上了開水和面包，“雖然胃口不好，但還是要吃點(diǎn)墊墊肚子”

    她接過杯子，手指觸到彼此的，不一樣的溫度，但是教人安心。

    開車前20分鐘，林以家見到了烏蓁。

    一向冷靜的女孩有些慌亂的在人群中尋找著，直到那個個子高高的女孩先將她找到，拼命揮舞著雙手。

    在見到烏蓁的剎那，林以家第一次嘗到了離別的悲傷。她雖然當(dāng)即便做了和陳月白一起走的決定，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這個自己一直想要離開的地方留下了太多的回憶與過往。她無法與父母道別，也不能告訴一定會勸阻她的黃黎，便試探著給那個寄給自己一封奇怪情書的昔日同桌發(fā)了消息。第二天早上她只收到簡短的回復(fù)，“好的”。

    林以家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她看見烏蓁出現(xiàn)在了這里。她將頭發(fā)絞的更短了，依舊戴著金絲邊眼鏡，簡單的衛(wèi)衣牛仔的裝扮下像個白皙英氣的小男孩。

    “你怎么來了！”林以家又喜又驚，一個大大的擁抱將烏蓁攬?jiān)诹藨牙?。烏蓁有些別扭的往后躲了躲，但最后還是任由高個的女生將自己抱著。

    “喂，林以家，我還欠你一個禮物”她的臉由于奔跑有些泛紅，聲音如記憶中清冷。

    “你真好，烏蓁”，林以家松開了手，也松開了最后的留戀?！疤氐貋硭偷模鞘裁创蠖Y啊”她又成為那個沒心沒肺，嘻嘻哈哈的林以家了。

    火車提早十五分鐘檢票，檢票口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有人在排隊(duì)。

    “伸出手來”烏蓁看了眼特意走開的高高瘦瘦的男生，“他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