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心看他受傷的表情，撫摸他腫起來的臉，“是你太不肯聽人勸，自尊心太強了。當(dāng)初我讓你考大學(xué)，你非要出來工作，現(xiàn)在我好不容易借到錢給你，你又不要，你到底想讓我怎么辦？看到你受苦受傷，我的心很痛?！?/br>
    “不是我固執(zhí)，而是我們那個家，我和陳燕都上學(xué)的話，我媽一個人撐不住，她看起來又高又壯，其實身體一直不太好，血壓高還有糖尿病，雜貨店生意一直不好，她去縣里的超市打工，太勞累了才會變成尿毒癥。我小時候她雖然經(jīng)常打我罵我，但全家只有我一個人一年四季天天喝牛奶，她說男孩子一定要補鈣才能長得高長得壯，她和我爸都舍不得喝，連陳燕都沒有，所以我非救她不可。”

    陳凜把臉靠在白葭懷里，淚水從眼角滑落。白葭輕輕摟住他，不忍心跟他說分手的事，想著能拖一天是一天。

    同學(xué)打來電話，告訴白葭，班里讓統(tǒng)計參加會考的學(xué)生身份信息，還要提交身份證復(fù)印件。

    “唉，我很快就回去?！卑纵绾蹨I掛斷電話，告訴陳凜，自己急著趕回江京，不能留下陪他。

    陳凜沒說話，一定是那邊催了，不然她不會這么急著回去。

    把白葭送到車站，陳凜替她把行李放好了，迷戀地看著她每一個動作，目送車消失在夜幕里，獨自返回。

    捂著受傷未愈的肋骨，每一步他都走得很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心上，抬頭看著天，不讓眼淚掉下來，可淚水還是奪眶而出，模糊了視線。

    一陣亮光過后，路邊飛馳而過的汽車幾乎把他撞倒，踉蹌倒地，撞痛了身上新傷舊傷，心頭忽生自怨自艾的情緒，還起來干什么，不如就這樣倒下去算了。

    未來，不是一個窮小子想要就能有。

    華燈初上，這個城市的夜景很美，陳凜勉力站了起來，滿眼淚光、疲憊前行，他明白自己已經(jīng)失去了什么，而他對這種失去是那么無力，但同時，內(nèi)心深處也有一種解脫，他生命的某一部分注定停留在二十一歲這一年。

    23.第 23 章

    回到蘭溪，陳凜把馬麗珠送到市里的醫(yī)院, 謊稱錢是表叔借給她的，讓馬麗珠安心等待接受換腎手術(shù)。陳燕已經(jīng)做過檢查, 可以捐一個腎給她。

    病床上的馬麗珠瘦了一大圈，以前一百五六十斤的人此時還不到一百斤，看著兒子日漸成熟的臉, 感慨萬千，“小赤佬, 你媽死不了, 你放心回去, 好好跟著表叔學(xué)本事, 你有出息, 媽不會看錯?！?/br>
    陳凜勉強跟她笑笑，母子倆注視著彼此，眼睛里都泛著淚光。

    回到江京以后，白葭平靜得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每天埋頭苦學(xué)，會考的日子一天天近了, 大家都不敢有一刻放松, 幾乎每個人都學(xué)到深夜。

    龐雪在□□上找林熠好多次，他再也沒有回過，本想找他問問，又忍住了，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會考，大家都在抓緊時間復(fù)習(xí)，她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擾他。

    會考成績出來后，慕承熙照例是年級第一，白葭考得也很好，就連龐雪，居然也在年級前兩百名之內(nèi)，成績出來的時候，龐雪激動不已，看到林熠雙手插兜獨自坐在cao場的單杠上，兩條長腿又細(xì)又直，很想把自己的成績單拿給他看。

    說行動就行動，龐雪拿著自己成績單放到林熠面前，林熠先是不解，摘掉耳機低頭一看她成績，忍不住說：“呦，你考得還不錯?！?/br>
    “那當(dāng)然，我腦子又不笨，但要是沒有你鼓勵，我也考不出這樣的成績。”龐雪興奮地臉都紅了，林熠很少和她說話，表揚她就更沒有過。

    “我？鼓勵你？”林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對，你的存在對我來說就是一種鼓勵。”龐雪沉浸在喜悅里。

    林熠一貫高冷，看人的時候除了眼珠子偶爾轉(zhuǎn)動，基本看不出表情變化，而且跟誰說話都帶著點嘲諷腔調(diào)，所以她一點也不介意。

    “莫名其妙。”林熠很小聲嘀咕一句，從單杠上跳下來，獨自離去。

    他正為自己這次只考了年級第九名而懊惱，沒心思搭理這些在他看來三百六十度轉(zhuǎn)體兩周半全死角的女生。

    龐雪看著他背影遠(yuǎn)去，追上他，“林熠，你早晚會成為我的——”林熠猛然回頭，冷冷盯著她：“什么？”

    龐雪嚇了一跳，忙改口：“好朋友！”

    林熠皺眉斜她一眼：“二尖瓣不全?！?/br>
    龐雪開心地笑，覺得他的側(cè)臉又酷又帥，跑回教室問她同桌，“林熠說我二尖瓣不全是什么意思？”同桌很鄭重地推了推眼鏡，“缺心眼子?！?/br>
    白葭在宿舍收拾東西，暑假就要開始了，補課安排在一個月之后，她有一個月時間可以去快餐店打工，還錢給慕承熙。

    陳凜發(fā)過來一條短信，一下子讓她魂魄出竅，陷入死一般的窒息。

    “白葭，這輩子我給不了你的東西，只能下輩子再給你，你放心，我不是要尋死，是到了我該離開的時候，我不后悔我愛過你，我們有過那幾年青梅竹馬的時光，對我來說是一輩子中最美好的記憶。祝你有個好前程?！?/br>
    打電話過去，卻是關(guān)機提示，白葭只好打電話給陳燕，陳燕告訴她，她哥已經(jīng)離開杭州，去南方打工了。

    “白葭，謝謝你借錢給我們，我媽前兩天剛接受了換腎手術(shù)，手術(shù)挺成功的?！标愌嘀徽f了這些話，并不透露她哥去了南方的什么地方。

    “他具體去哪里了，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他沒說?！?/br>
    白葭明白了，陳凜這是鐵了心要和她分手，對那二十萬的來歷，他始終放不下，所以選擇了離開，他以為自己的存在會耽誤她的前途，所以寧愿犧牲自己的感情，白葭明白他的心境，所以痛徹心扉。

    失魂落魄走在校園里，白葭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看到龐雪在球場上打排球，白葭忽然生出一股惡意，向她跑過去。

    “龐雪，你猜xxxxx是誰q·q號，告訴你吧，是我的q·q號，根本不是林熠的，他從來沒喜歡過你，從來沒有?！卑纵缦駛€瘋子一樣大笑。

    龐雪差點被她哭哭笑笑的樣子嚇傻了，但就在一瞬間，她明白了她的話，扔掉球跑到男生宿舍樓下找林熠。

    她在樓下大叫，林熠的室友聽到聲音，調(diào)侃他：“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