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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過年的喜氣,一盞盞孔明燈冉冉升起,寄托著放燈之人的心愿。 “嬸嬸,外頭風大,您身子還沒好全莫再外頭凍著?!鄙碇烨嗨丶y綢裳的貴氣青年扶著一名神情悲痛的婦人,正溫言細語道。 婦人望著頭頂明月,攥著手帕的手緊緊捂著胸口,凄凄神色里流露出些許企盼來,“昭兒,我總覺得你大哥還在,不不不,是一定在,這團圓日子一定也在想著咱們呢?!?/br> 青年仰首同樣望著那一彎明月,忽而咧嘴笑了笑,“嬸嬸說的是,大哥福澤深厚,一定會平安歸來的?!?/br> “那些山匪不就是要銀錢么,我已經籌措去了,為什么……為什么還要殺你大哥呢……”婦人想到前些日子收到的消息依舊悲痛欲絕,墜落兆海生死不明,她就生生晚去了一步,怎生不悔! “那幫山匪不守誠信,大哥定是被迫害逃了的,只是沒想到……嬸嬸,我已經命人沿海搜尋,一定把大哥帶回來?!迸嵴验L了張娃娃臉,實際年紀不過比裴劭小了一歲,可瞧著卻是小多,在家里一貫是被疼寵長大,而裴劭出事,家里擔子卻都落了他身上,那雙眼兒下面都多了一圈青黑,也是勞累。 婦人掩著悲痛點頭,看著面前乖覺孩子,這些日子已然成為裴府支柱,余光瞥見已經來請好幾回的小廝,不禁拍了拍他肩膀,“行了,忙你的去罷,這些日子難為你挑擔子了,我讓秀兒扶我回去休息,不用顧我。逢年過節(jié),酒樓布坊那你多看顧些,該有的周到禮數還是不能少,我這病身子撐不住,就不出去見人了。” “我省得了。”裴昭又陪著她走了一段,等小廝再度上前才由著丫鬟接手目送婦人離開,月影下婦人原本就羸弱的身子愈顯單薄,好像隨著裴劭的死訊傳來魂兒也跟著去了。 “二少爺,老夫人那一直等您過去用飯?!毙P趕緊上來通稟。 裴昭頷首,嘴角輕勾起笑,折身往反方向的苑兒去了。 他一定會帶大哥回來的,不過,帶回的一定是具尸體罷了。裴家換了主兒,依然是裴家,他裴劭能做的,他一定能比他做更好。 第36章 蔥油拌面 薛寶珠是日上三竿起的,起的時候當腦門疼,一摸還腫出個包來,連忙悉索起身跑了銅鏡前看,果然撞了一大包高高頂著,怪丑的。隨著昨個夜里的記憶卷來,薛寶珠頓時僵在了銅鏡前,要不是顧忌腦門上的包真想拿腦袋磕桌了。 為什么要喝酒! 為什么要洗澡! 為什么要讓他站起來! 為什么要扒掉他的褲子啊啊啊! 薛寶珠恨不得再回床上爬到昨個晚上抽死貪酒的自個,以及把某人滅口防患未然,她扶著桌沿磨著爪子在屋里憋了半天,最后xiele氣。到底也不能憋著一直不出去啊,門外頭薛寶霖和某人的對話傳進來,更叫她豎了耳朵。 “好餓,我姐咋還沒起來?” “不知?!蹦锹曇繇懫鸬臅r候薛寶珠就忍不住腦門的包跳疼! “那我姐睡覺時為什么磨牙?” “不知?!?/br> “我姐頭上的包咋來的?” “……”問到這裘和索性沉默了。 “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就知道啥???會干啥啊!”薛寶霖不由嫌棄聲兒。 薛寶珠好久沒聽到動靜,下意識推了門縫往外瞟,就看到裘和從外頭拿了塊之前用剩下的板磚,咵嚓手刀劈下,世界就清靜了。 “……”薛寶霖瞪著葡萄眼眨巴眨巴看了兩眼識趣的閉上嘴了。 薛寶珠看傻愣的弟弟,想笑,不經意就對上了裘和掃過來的目光,猛地想起屋里糾結那出,頓時笑不出來。 “姐,你起了!”薛寶霖倒是高興翹著腳過來了,薛寶琴快了他一步吊在薛寶珠腿上,奶聲奶氣道,“恭喜發(fā)財,紅包拿來。” 這倒是之前薛寶珠教的,可惜一直沒用上機會,她折回屋子從枕頭底下摸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封紙,攏共三個,里頭各包了十文錢,給了寶霖寶琴,最后一個豁出遞給了某人。 裘和有些意外自己也有,愣愣拿著。 “新年大吉大利。”薛寶珠沒法還得自個圓吉祥話說,想揭過那茬事兒,裝著什么都不記得,呵呵呵。 “大吉大利——”少年鸚鵡學舌一樣跟著喃了一句,復又垂下頭捏著紅包不言語了。 薛寶珠看他神態(tài)無異,笑瞇瞇的點頭,很好,很好,幸虧是個二傻子。她隨后一手撈起寶琴抱在懷里,“走,給你們弄吃的去?!闭f完一手領一個快步往廚房去了。 少年看著那遠去背影回味起剛才的一幕,輕挑了記眉梢,是記得? 廚房灶臺旁累著十來個番薯,有大有小,是狗蛋從自家地里刨來的,作為伙食費偶爾搭上幾頓,薛寶珠進門就看見,打算趁著燒鍋子弄烤上幾個吃。 而跟著進來的薛寶霖手里還捏著本書冊,天冷后屋里的火桶子夜里才燒,白天就屬這地兒暖和,手指頭能靈活開,搬了個小凳子挨近柴火堆著的地方,下頭落著灰,把柴火攏一攏,那灰正好讓他能練字兒。 小搗蛋寶琴讓薛寶珠抱著,腦袋探著往下看,就盯著她哥比劃啥呢?!板佸?,鍋鍋!” 薛寶珠知道她下去肯定準搗亂去的,也不放,多聽了兀的笑出聲來,“學母雞叫呢,叫jiejie,jiejie給你烤紅薯。” “jiejie!”小寶琴脆脆叫一聲,抱著她脖子親昵貼上蹭了蹭,jiejie身上衣服用干菊花熏過,香的咧。 薛寶珠感受小東西的親近,曉得是前些時候總把她扔在莫大娘家的緣故,抱上了手就跟無尾熊一樣牢牢掛了身上,也因著薛寶霖受傷這茬,讓她意識到家人并非單單只是肩上責任,溫飽即可,看著兩個小的滿心依賴她的模樣,被需要,同樣也被溫暖。 “幫jiejie去洗幾個好不好?”薛寶珠舀了兩瓢水到盆里,搬到一邊問她。 薛寶琴就顛顛去選番薯了,兩個大的兩個小的,算了裘和那份,儼然已經把他當成自己人。薛寶珠姑且認為是他顏好的緣故,燒火開灶臺熬醬,黃醬、蝦醬還有制豆瓣醬,總之調味的這些都一塊兒做。 灶臺里柴火嗶啵燒著,薛寶珠閑下來抱著小寶琴說故事,想到什么講什么,把朝代什么的改改換換就變成了民間野傳,哄小孩聽個新鮮,正講著公子復仇記,就看到裘和進來了,薛寶珠頓了頓,裘和把前頭推完磨子磨出的豆汁兒拿進來之后,挑了個地兒同樣窩著暖和。 “就磨了這么多?!?/br> 薛寶珠看了眼,也不少了,夠一鍋煮的,自個喝喝剛好。這里的黃豆五文錢一斤,這磨出來的是家里原先剩下的,約莫也就一斤不到,如果要做豆腐,這點就不夠看了,但要做豆?jié){的話,加上水煮能有個七八斤的豆?jié){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