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方寸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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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趴!站!” 墨寶一接到指令,完美地做出一整套動作。眼珠滿懷期待地看向周飛亭,毛絨絨的尾巴搖得正歡。 “乖!”周飛亭彎腰撫摸墨寶的頭,然後又把兔子玩偶丟得遠遠。墨寶立時邁開小短腿,飛奔出去,把兔子玩偶銜著,趾高氣昂地回到周飛亭跟前,把兔子玩偶放下。 牠凝神屏氣,等待最後一個考驗... “不許吃!” 周飛亭把一碟蝦子放在墨寶面前,墨寶緊繃著身體,專注地盯著蝦子。 ...牠可是最強的獵犬,流著崇高的血液,怎會敗給俱俱食物的誘惑?牠絕不會叫爸爸失望的。 真香!...可惡!都是白毛最近不給蝦子吃,牠才會覺得特別香! 這蝦子真大...讓牠再靠近看清蝦子有多大...嗯...反正牠又不會吃的...還真大呢! 好好吃??!姜去除了腥味,醬油起了畫龍點睛的效果,蝦子的甘甜完美地被襯托出來。 “墨寶,你怎可以偷吃了!”周飛亭蹙眉,一臉不贊同。 墨寶咕嚕一聲,把嘴里的蝦子吞進喉嚨,毀滅罪證,咧嘴媚笑,盼周飛亭放牠一馬。 然而,鷹將十分重視紀(jì)律,他吆喝一聲,墨寶就瑟瑟發(fā)抖,像犯婦人求情似的往周飛亭匍匐。凌厲的巴掌毫不留情地往肥美的屁股打去,打得墨寶嗚嗚哀嚎。 打了十下後,周飛亭再把碟子推到牠臉前,墨寶避之不及。 “這才乖嘛?!?/br> “周將軍真有閑情逸志。放著北方邊境不管,留在宮里去教狗?!?/br> 墨寶轉(zhuǎn)頭看到賢王,豎起耳朵,活像小兔子。這一刻,牠只想跳到賢王懷里得到安慰。 賢王本來對這只狗沒有特別喜歡。後來從宮中傳聞得知這只狗會辦人的美丑,只愛接近俊美男子,主動找他的墨寶在他眼里就變得可愛起來。 墨寶得到美男子的撫摸後,樂呵樂呵的,頓時忘了屁股的痛楚。 周將軍能清楚感受到賢王的敵視,總覺得自己就似話本中的才子,愛上佳人卻被其父百般阻撓。 他明白尊敬長輩的道理,可是對著賢王,他還是做不到敬老讓賢,二人大概是八字不合。 別人總愛提到他的千鳥軍可與周家一戰(zhàn)??墒牵麖牟环@句話。若有機會,他倒真的想與他在戰(zhàn)場上一決高下,看看誰才是最會領(lǐng)軍之人。 “沒法子,我總得要幫皇上管好狗,不然皇上回京,看到宮里被狗弄得亂糟槽就不好了。”他特意咬重狗這個字,意有所指?!百t王不是忙於攝政,怎麼有空來?” “我一早已把奏折處理好了,不用你憂心。我跟準(zhǔn)安王同是天家人,常來關(guān)心他再自然不過。倒是周將軍怎麼也常常來紫曜宮了?若是準(zhǔn)安王要習(xí)武,我可以如他找一個師傅,定國將軍親自出馬教導(dǎo),太大材小用了?!?/br> 自從得知周飛亭乃皇上的入幕之賓後,賢王愈發(fā)厭惡他,一找到機會便要冷嘲熱諷。 “自大楚開國以來,皇帝從來都是給子孫找最好的師傅。周家斷魂槍舉世無雙,周家兒郎盡出名將,我教準(zhǔn)安王是再適合不過。還是賢王覺得準(zhǔn)安王沒有資格跟皇子一樣接受最好的教導(dǎo)?” “本王只怕周將軍教準(zhǔn)安王是出於私心?!辟t王不喜周飛亭接近準(zhǔn)安王。有桂青晏這名師教導(dǎo),他一定會變得出色。再來一個周飛亭,他就如虎添翼了。所以,他一直送準(zhǔn)安王不少玩具,希望他庸碌無成。而且,周飛亭跟段玄璟是一派的,很可能會挑撥離間。 周飛亭被他說中了。他的確有私心。既然段玄璟跟了他,以後可能無子,準(zhǔn)安王說不定就是以後的太子了。若“孩子”與他親了,“岳父”和“小妾”都動搖不了他的地位。 除了私心外,周飛亭還蠻喜歡小孩的。兩個弟弟和一個meimei都是他幫忙湊大的。所以,他很快就與準(zhǔn)安王熟絡(luò)起來。 爭吵中的二人全然沒有注意門邊的一個身影。 容知秋正要踏入院子時,發(fā)現(xiàn)周飛亭和賢王已經(jīng)在守株待兔後,便打道回府。容知秋反正住在宮里,可以在晚上再來,便懶得與他們爭。 這幾個男人自從發(fā)現(xiàn)對方都在親近準(zhǔn)安王後,彷佛在較勁似的頻頻來紫曜宮。紫曜宮變得熱鬧起來,準(zhǔn)安王也漸漸不再表現(xiàn)出一開始的拘謹了。 桂青晏這日比常時晚下課,離開時正好碰上二人。 墨寶見了他,立即翻面不認人,毫不留戀賢王,搖尾跟著桂青晏走出紫曜宮,眼睛滿是愛慕的光芒。 “墨寶,你給我回來!” 哪管桂青晏連眼神也不施舍給牠,小狗仍不理會周飛亭的呼喚,亦步亦趨跟著桂青晏。每步走得怯生生,生怕唐突佳人。 周飛亭沖出來,直接把墨寶提回去,小狗朝青晏悲傷地鳴叫,周飛亭一聲“讓桂大人見笑了”,便與小狗一起回去紫曜宮了。 物似主人形。這只狗與皇上有幾分相似。 桂青晏對這只狗如此喜歡他,深覺不解。就跟段玄璟以前迷戀著他一樣,他仍然不明白為何他會生出如此不妥心思。 桂青晏很早就發(fā)現(xiàn)段玄璟對他的色心。 當(dāng)年二皇子還在生時,在一次宴會上,他被人為難,喝下不少酒。有人對他出言不遜,他正要駁斥時,卻被二皇子警告,他心里委屈,可是他明白二皇子正在拉攏臣子,迫不得已,他絕不能壞了皇子的大事。他強行忍著酒意,找機會出去。 在院子中,杏花綻放,一襲東風(fēng)吹來,落英繽紛。酒的後勁太強,桂青晏坐在亭子里,欲借夜間的寒意讓他清醒過來。 他雙目迷離,雖然已醉,可是坐姿還是一貫的端正。他沒有注意到有人跟蹤他。洪大人雖然年輕,卻已位要層,其父乃都察院卿史。洪大人左顧右盼後才走到亭子里,輕喚他的名字,見他醉醺醺,竟然大著膽子對他上下其手。桂青晏心里清明,可是身體卻已全然不聽使喚,連咬舌自盡也做不到。 眼看男人就要親上他的脖子時,有人喝退他。桂青晏的視線越過男人的肩膀,看到段玄璟鳳目怒睜,臉色陰沉。 想到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被三皇子看到了,桂青晏羞憤不已。他骨子里有文人的傲氣,絕不容清譽受損。 洪大人轉(zhuǎn)身一見是不受寵的三皇子段玄璟,便回復(fù)鎮(zhèn)定,若無其事與他問好,便轉(zhuǎn)身回去。 印象中一向懦弱的三皇子卻扳著男人的肩膀,一拳就往他的臉上打去。皇子都有習(xí)武,這一拳又狠又準(zhǔn)。 洪大人被他打了以後,目露兇光,卻怔住了。這位皇子身上的威壓,彷如無形的手掌,霍著頸叫人跪下膜拜。黑色的眼珠深沈可怕,蘊含主宰一切的霸道。 桂青晏曾在另一個人身上看到一模一樣的氣勢,那就是當(dāng)今天子。 他為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吃驚,他一向視二皇子為下位天子,怎能以把三皇子與當(dāng)今天子比較。 “爾敢對我不敬!?”段玄璟低聲罵道““還不快給我爬出去。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 洪大人被震攝住,不甘情愿地逃出去了。 亭子中只余下桂青晏和段玄璟二人,段玄璟立即局促不安,方才的威風(fēng)彷若一場夢。他盯著一臉桃紅的桂青晏,也以為他醉得不醒人事。此時,一片杏瓣落到桂青晏的嘴唇上。 段玄璟猶如魔征一樣,雙眼緊緊盯著他的嘴唇。過了良久,他才小心翼翼地從桂青晏的哥上摘下花瓣。手指曖昧地點上唇瓣時,桂青晏能清晰感到傳來的栗動、指尖的微熱。明明該是彈指之間卻彷似地老天荒。 段玄璟的臉極近,猶如蝴蝶不安拍著翅膀的睫毛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只要他一低頭,就可吻上桂青晏。 ...難道他也要對自己無禮?桂青晏感覺到心窩猶如有萬馬奔馳,只道是畏懼所引起。 最終,他還是收回沾上花瓣的手指。他呆呆地看著手指上的白色花瓣,輕輕吻上花瓣,眼底是纏綿繾綣。 然後,他就找了下人去送桂青晏回府了。 從此,桂青晏對段玄璟的厭惡日益嚴重。他以禮相待,段玄璟卻只是視他為男寵之流。至於那位洪大人,在他的努力不懈下,早已找到他罪狀,讓他被流放了。 ...那只狗應(yīng)是跟他的主子一樣,只是喜歡他的皮相,膚淺庸俗。 與熱鬧的紫曜宮相比,銀霜宮就十分冷清。被桂青晏評價為“膚淺庸俗”的墨寶享用兩位俊男的寵愛後,在準(zhǔn)安王要來與牠玩耍前,一溜煙地跑回銀霜宮。 牠一踏入銀霜宮,便看到容知秋與人談話。 容知秋接到快馬加鞭傳來的消息時,如墜冰窟。 段玄璟被人綁架了。 左晚衣被襲擊時,完全看不到來人的臉。秦輕舟已去搜索他的蹤跡。對他,容知秋并沒有抱有期望。盡管秦輕舟武功高強,可是一個人人微力薄,怎可能找到皇上。 到底是誰綁架了皇上?是賢王乘機要霸占龍椅嗎?還是只是單純想用天子換來一大筆贖金的賊子? 可惡!偏偏這個時候虛妄蠱完全沒有用!他不介意用上壽命去換取使用一次虛妄蠱,他的命遠沒有段玄璟重要。 老天爺是不是見不得他好?他好不容易才與玉郎兩情相悅...他嚐過幸福的甘美後,怎能再過孤單的日子呢? 盡管他擔(dān)心得要發(fā)瘋了,他還是穩(wěn)住心神,吩咐屬下與各地官府配合去找段玄璟,并要徹查出入冠水縣的人?;噬系纳矸植荒苈晱垼悦庖鸹靵y。 屬下一走,他便默默看著書信,想從中再找出蛛絲馬跡。然而,一個字他也讀不下上。視野模糊,淚水在眼眶打轉(zhuǎn),卻沒有掉下來。 此時,一只小爪子搭上他的大腿。他這才發(fā)現(xiàn)墨寶已經(jīng)回來了。容知秋十分不耐煩,想趕走牠。墨寶不喜他,只會在討吃的時候才來找他。 但是,墨寶卻靈敏地跳上他的大腿,主動舔了他的眼角,然後就窩在他的大腿上,陪伴著他。 容知秋撫摸小狗溫暖的背部,輕聲說話,似是在對墨寶說話,又似是在安慰自己。 “你是在安慰我嗎?你的主人一定會回來的。他絕不會丟下你不管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