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近藤醫(y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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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近藤醫(yī)生 第二天早晨,川口忍還沒來得及去請醫(yī)生,川口謙吉便派了人叫他過去,原來是神戶警方有人過來,不但沒有責問之前對朝鮮幫派的毆斗,還送來幾十支槍,一箱手榴彈。 川口謙吉與女兒文子,女婿川口忍笑盈盈地應對警方的人,桌子上擺開生魚片和清酒,款待來客,應派而來的警員也沒有推讓,在這艱難的歲月,物價飛漲,即使是東京大阪的中高級國家公職人員,月薪三四百日元,維持生活也相當勉強,完全失去了從前的體面與尊嚴,更不要說基層警察的薪俸相形之下愈發(fā)菲薄,而此時黑市幫派大發(fā)橫財,黑市上有一點規(guī)模的小販,每天可以收入五十日元,一個月就是一千五百日元,幾乎是公務員的五倍,黑幫打手月薪六百到一千日元,因此有的時候警察內部也有人取笑,說這樣的情況,還不如去當黑幫。 兩杯清酒下肚,場面便熱烈起來,距離感奇異地消失,一個警察滿臉是笑,拍著川口忍的肩膀,說道:“好樣的!日本現(xiàn)在就需要你這樣的人,狠狠給那幫朝鮮人一點顏色看看,還有臺灣人,如今看到帝國戰(zhàn)敗,她們便也如同春天的荒草,從雪層下面鉆了出來,要騎在我們日本人頭上了,從前見到我們都是連連鞠躬,小聲說話,現(xiàn)在也大聲起來?!?/br> 另一個警察愁眉苦臉地說:“是啊,那些歸化者如今搖身一變,竟然充當起一等國民,把我們日本人都不放在眼里,趾高氣揚,做各種違法的事情都理直氣壯,毫不心虛,警方不好直接出面,很怕人說是‘戰(zhàn)敗國膽敢反抗戰(zhàn)勝國’,所以只好拜托你們出面了,地下世界對抗地下世界,對外面總好解釋一些?!?/br> 川口謙吉一張胖臉滿是敦厚的笑容,連連點頭,道:“雖然是不入流的人物,然而我們也是日本人,在這國運最為艱難的時候,理當為國出力的?!?/br> 川口忍也微微笑著,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比如“為了國族復興,諸君要忍所不能忍,以圖未來,所以這些小事不必君等出面,就交給我們吧”之類,川口忍是海軍陸戰(zhàn)隊出身,長期轉戰(zhàn)華北華中各地,終戰(zhàn)之前作到士官,在軍隊中不但訓練出專業(yè)的作戰(zhàn)技能,而且也學到了一口官腔,很會說場面話,善于應酬官方,因為他本來就是官方的根底。 川口謙吉摸著上唇的兩撇小胡子,笑瞇瞇望著這位新晉女婿,雖然剛剛加入半年,但是川口忍展現(xiàn)出犀利的鋒芒,剛剛脫下皇軍的軍裝,立刻就能毫無障礙地轉換身份為幫派分子,帶了一支手槍和一把日本刀,一個人就敢去挑釁朝鮮人的黑市米店,而且還居然沒有吃虧,把對方打得落花流水。 本土作戰(zhàn)首戰(zhàn)告捷之后,川口忍連連出擊,之后的三天,他在神戶火車站附近又打傷了六名店主,都是臺灣人或者是朝鮮人,于是川口忍名聲大振,成為神戶黑幫界的一名明星新秀,尤其是他不僅僅是肌rou男,頭腦簡單、能打而已,川口忍腦筋也非常靈活,很有戰(zhàn)略眼光。 當他火并了朝鮮人和臺灣人,警方馬上與川口組接洽,希望他們繼續(xù)火并,替警方做一些不方便做的事情,川口忍馬上便意識到這是一個發(fā)展組織的大好機會,于是便向自己提出一個計劃,就是與政府合作,由警方做那些沒有爭議的工作,川口組去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這是有利于雙方的事,川口組可以招兵買馬,警方對種種流血沖突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凈——都是黑社會火并,我們也無可奈何。 因為這個二十八歲的年輕人如此精明能干,自己那同樣精明的女兒便看中了他,于是就在上個月,這個原姓筱原的男子便改姓川口,成為自己的女婿,同時升任川口組的若頭。 文子給兩名警員分別又倒了酒,親切地笑著說:“請再喝一點吧,酒不好,如今再難找到從前那樣純正的清酒,今后有什么要做的盡管吩咐?!?/br> 一個叫做福島的警察笑著說:“文子小姐真是客氣……啊,現(xiàn)在應該叫文子夫人了,這清酒也是很好的了,就算清酒再怎樣稀薄,也比啤酒要好,美國人進來了,她們喜歡喝啤酒,可是我覺得啤酒的味道真的是苦啊,哪像我們日本的米酒,這樣清甜?!?/br> 兩個小時之后小小的宴會結束,送走了客人,川口忍與川口謙吉和文子商量了一些事情,便帶人出門去巡視川口組勢力之下的青空市場,他們不把這種非法市場叫做黑市,而是叫做青空市場,也就是藍天下的市場,這樣大家的顏面和心理都會好過一些。 出門后不久,川口忍便派了渡邊武去醫(yī)院請醫(yī)生,到監(jiān)禁地去給金鐘勛查看傷口,在市場上收了一圈保護費后,川口忍交代人將錢帶回總部,自己便去了那偏僻的小宅院,他敲了敲門,三浦出來開了門,恭敬地說道:“您回來了。” 川口忍答應了一聲,從庭院中走過,一根繩子上晾著舊棉被,進入房屋,一個四十幾歲的醫(yī)生正坐在那里寫處置意見,他見一個陌生的青年男子走進來,便在桌前欠了欠身,打了個招呼:“初次見面,請多關照,我是近藤?!?/br> 川口忍跪坐在桌邊,含笑道:“近藤先生,我是川口忍,請多多關照,這一次有勞了,他現(xiàn)在怎么樣?” “川口君,病人大腦受了損傷,不過沒有嚴重顱內出血的外觀癥狀,但是左小腿的傷比較嚴重,切斷了肌腱,也損傷了神經。” “那么可以治療嗎?” “神經和肌腱受損,很抱歉難以修復,現(xiàn)在只能努力讓肌rou的傷處愈合,今后的情況,應該是會影響行走,但并不是完全不能走路,只是有些吃力,我剛剛已經給傷患君重新處理了一下創(chuàng)口,因為有二次撕裂的現(xiàn)象,今后請千萬謹慎,如果這種撕裂現(xiàn)象反復出現(xiàn),對愈合十分不利。” “有勞近藤先生,多謝了,以后一定會留意,已經到了中午,請留下來吃飯吧?!贝谌炭戳丝词直?。 “啊,不必了,多謝您的盛情,不過我還要趕回醫(yī)院,不好離開太久的,這種時世,出勤率非常重要?!?/br> 川口忍點了點頭,從桌面上推過一個信封:“近藤醫(yī)生,以后也請多多關照?!?/br> 近藤安彥將那頗有些厚度的信封拿起來放在懷里,頷首致意:“一定效勞?!比缓蟊闫鹕黼x開了這個頗具神秘感的院落。 到了沒有人的地方,近藤安彥取出信封,揭開封皮抽出了里面的一沓鈔票迅速點數(shù)了一下,足足二百日元,這一次出診,抵得上自己兩周的工資收入,這些人是雅庫扎,近藤安彥終于證實了自己之前的判斷,否則還有誰能付得起這樣重的酬勞? 之前一個青年男子來找自己,要自己出診的時候,近藤安彥便隱隱地感覺不像是正常的社會人,雖然做出一副文質彬彬很有禮貌的樣子,然而那人骨子里透出一股兇悍,而且左手尾指少掉一節(jié),如果不是意外事故,就是典型的雅庫扎成員斷指賠罪的活證明。 雖然對這些黑幫本能地敬而遠之,不過近藤安彥卻并不太過痛恨這些人,戰(zhàn)敗后如此混亂、毫無仁義的日本,關于這些人是否是“必要之惡”,這樣深奧的課題自己恐怕沒有學力去探討,但是近藤曉得有一些道貌岸然的人比他們還要惡,日本投降的時候,應急內閣將全部軍需交給地方政府管理,結果兩周之內,大量軍需物資不翼而飛,倉庫里空空蕩蕩,然而這些物資轉眼就出現(xiàn)在黑市上,國家的危局反而成了權貴們發(fā)財?shù)暮脵C會,與此同時,千萬普通的貧苦國民則在饑餓之中掙扎。 更不要說這些物資本來就是之前為了圣戰(zhàn),全民節(jié)衣縮食奉獻出來的,國防婦人會到處撿廢鐵,收集羊毛,轉眼都就歸入了特權者的口袋,這已經不是盜竊,這是隱蔽的搶劫,日本國民被當權者洗劫了。 因為母親喜歡漢詩,近藤安彥自幼便很喜愛中國文學,算是個業(yè)余的漢學者,他尤其喜歡,里面說到“樹倒猢猻散”,然而如今是樹要倒了,不是上面的生物四散奔逃,而是都給樹身上那千百條細細的藤蔓插到身體里,從里面吸血,這是日本的悲哀,是日本平民的悲哀。 近藤甚至在想,對于那些吸血鬼來講,日本的戰(zhàn)敗或許不是一件可悲的事,連感傷都提不到,這些人大概正舉杯痛飲,慶祝自己在這國家敗亡的時機發(fā)了一筆橫財。 因此在渡邊武來找他出診的時候,近藤安彥只猶豫了一下,便收拾醫(yī)藥箱和他一起出去了,自己只是醫(yī)生,黑社會的紛爭應該不會輕易找到自己身上,自己不過是診治病人而已,如果是黑幫的頭目,每天轉手幾萬幾十萬日元的物資也不是不可能的,那么報酬就會相當豐厚,只要有錢,自己連病人是誰都不必過問,如今一看果然如此,整整二百日元,可以在黑市上買兩升多大米,雖然那個病人一雙三白眼,也是一副悍戾的模樣,不過自己倒是可以繼續(xù)上門出診幾回。 送走了近藤,川口忍便微微笑著對三浦和金鐘勛說:“好了,我們現(xiàn)在吃飯吧?!?/br> 三浦點了點頭,去廚房搬來了飯菜,三個人坐在桌邊,桌上放了米飯和味噌湯,還開了兩聽美軍的午餐rou罐頭。 川口忍嘗了一口味噌湯,不由得暗自皺了皺眉,平淡地說:“我們要找一個專門幫忙做飯洗衣的人。” 三浦的手藝實在是太差了,難怪連金鐘勛的面色都有點艱難。 三浦和夫咧嘴一樂:“我是按照母親的方式,放了味噌和蘿卜豆腐進去,但是做出來的味道就是與母親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