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192. 徐小田終于奔潰地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她瘋了一樣去拉楚杭的衣服,去推他,眼淚繃不住地往外涌:“你是瘋了嗎小杭!他和你是有著相同血緣的哥哥!他是個怪物,你怎么可以!” 她抱著頭不知所措地原地轉著圈,好像天底下的人都在騙她,她捂著耳朵不肯接受客觀的真相:“是病,對,是?。 彼偷剞D過身來拉住楚杭的手,抓得緊緊的,指甲都要陷進對方手臂的rou里,“小杭,你肯定是生病了對嗎?你肯定只是一時想不開,你還小,你不懂這些事情?!?/br> 她情緒無法控制地宣泄著,扯著嗓子嚎,好像試圖用高分貝的聲音就能喚醒楚杭的心一樣:“mama帶你看病小杭,不要緊的。”她一頓,猛地恍然大悟一般指著房間的方向,“是他勾引你的是嗎?是那個小怪物、那個sao貨那個賤人的錯!錯不在你小杭,你答應mama以后不跟他往來,mama帶你去治病,你一定能好的!” 楚杭不易察覺地皺起眉頭,手堅定不移地扒拉開對方拽著他手臂的手。徐小田一下子腿軟了,直直地跪在地上,絕望地仰視著他。 楚杭蹲下來溫柔地撫摸她的臉,像從前一樣,他的手心很干燥,能極快速地穩(wěn)定人心。 徐小田一瞬間忘了哭,就呆呆地看著他。 楚杭說:“mama,我沒有病,是你病了?!?/br> 徐小田一時語塞,她本來只是想來看看自己的乖兒子,為什么……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從什么時候開始的?為什么她會一點都沒發(fā)覺……不對,她發(fā)覺了,她的直覺在警示著她,可她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她一直以為,只要楚杭得到了楚嘯天的財產,那么這一切都是無關緊要的。 怎么會這樣…… “從很久的時候就開始了?!背歼€在溫柔地回答她的問題,她原以為的乖兒子,在這一瞬間卻莫名的面目猙獰。 “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哥哥?!彼穆曇艉芎寐?,卻宛如惡魔的低語,是一場突入襲來得極冷寒潮,凍結了她的心,她的理智。 “所以我發(fā)誓,我這輩子一定要得到哥哥?!?/br> 徐小田覺得眼前俊美的年輕人已經面目全非了,他化身成了野蠻的怪獸,會在悄無聲息間把自己消滅掉,她十分的害怕,卻丟失了逃跑的力氣。 “mama,我認為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您應該祝福我們?!?/br> 徐小田抱著頭痛哭起來,眼淚糊滿了她的眼,楚杭卻不為所動。她抬頭看見從房間里走出來、倚在墻邊溫柔地撫摸著自己肚子的男人——他是那么好看,美得雌雄莫辨。 他長得和他的母親很像。 這大概是楚慈對她搶走自己父親,害死自己母親的報復。 于是有一天,他搶走了自己的兒子。 她突然回憶起自己曾經還懷著楚杭時,在門口窺探到楚嘯天的背影,而彼時的冠婉香還像她一樣、像條狗一樣匍匐在地上抱著那個腰背挺直的男人的腿,哭得顛三倒四,渾身亂七八糟。她朝自己看過來時的眼神也是那么絕望和憎惡。自己卻無動于衷,甚至得意地笑著。 那時候的冠婉香在想什么呢。 她大概在想: 徐小田,你就該下地獄。 是不是和此時她跪倒在楚杭腳下的場景很像呢? 她猛然間轉過頭來看著楚杭,他和他的父親楚嘯天是那么得像,無論是眉目,還是性格。那么殺伐決斷,那么道貌岸然。 然后用那溫暖的掌心輕柔地撫她的臉告訴她: “mama,你累了?!?/br> 真讓她覺得惡心。 那一瞬間,徐小田滿腦子都只剩下了一個詞:報應。 這是上天對她的報應。 這就是報應。 193. 楚杭臨出房間前楚慈還拉著他,讓人好好跟徐小田聊。他說:“那畢竟是你mama,不許跟她急眼。” 楚杭久久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于是低下頭輕柔地吻他的唇,點頭答應了,實際也做到了,只不過先急眼的是徐小田。 她哭得很歇斯底里,很撕心裂肺。 楚慈沒忍住,走出房間外偷偷地看他們,不過好像還是被徐小田發(fā)現(xiàn)了。 對方抬頭瞪著他,那雙大眼里不滿了紅血絲,十分猙獰可怕。 楚杭朝他看了一眼,揚了揚下巴讓他進屋里去。 他才不情不愿地轉過身離開。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沒有媽的原因,還是如今自個兒也當媽了,楚慈才發(fā)現(xiàn)他對徐小田的容忍度竟然意外得高。 從前恨得牙癢癢的女人,現(xiàn)在在他眼里只是個再可悲不過的老婦人。 她隨著年歲駝了背,眼角滿是皺紋,如今要和他爭一個解釋,其實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徐小田再怎么跟他爭,注定了是爭不贏的。 晚上,楚杭特意讓楊助理跑了一趟,把徐小田接回了楚家。 收拾好家里后,楚杭才跟楚慈說,他可能需要回家一趟。彼時楚慈人就縮在沙發(fā),懷里還抱著個二哈形狀的毛絨玩偶。聞言他把玩偶放下,朝楚杭伸出了雙臂。 楚杭走過來抱他,臉貼著他的脖頸暖烘烘地問“怎么了”。他語氣很平淡,聽不出悲喜,但楚慈無緣無故地想,畢竟那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楚杭不難受才怪。他輕輕地撫著楚杭的背,好像借以這樣撫摸能讓楚杭心里好受點。 楚杭順勢坐在他身旁,把人輕輕地摟進懷里,一邊捏著楚慈的掌心沒有說話。 楚慈靠在他肩頭,靜靜地依著,視線停留在電視屏幕上倒映著的他們兩人的身影,很小聲很小聲地說: “小杭,我們是一家人?!?/br> 楚杭應了聲,側過頭,親吻他的額頭,臉貼著他的額骨蹭亂了披散著的劉海。兩人的手相疊在圓圓的肚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感受里面細細的動靜。 楚杭說:“還有他?!?/br> 楚慈無聲地笑了。 194. 后來,徐小田被確診精神狀態(tài)不穩(wěn)定,有某一方面的精神疾病。楚杭想了想,和多方面相關的專家會診后,決定把徐小田送到國外去療養(yǎng)。 出發(fā)那一天,楚慈還特意到機場去送人。楚杭扶著他,目送徐小田被楊助理扶著上了飛機。彼時剛入夏,離楚慈的預產期已經很近,他為了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不對勁,在二十多度的天氣里把自己包成了只巨型蟬蛹。 楚杭牽著他走出機場,問他累不累,還像老媽子一樣絮絮叨叨地說:“都讓你別跑這一趟了又不停,累著了怎么辦?” 楚慈整一孕期階段人沒長胖多少,本來身材就消瘦,如今頂著個八九個月的肚子像要把他人給壓垮。楚慈摸著肚子無奈地回答他:“師父別念了別念了,吵得很。”他頓了一下,感覺到肚子里的動靜,于是順帶取笑楚杭,“你看,連寶寶都嫌你吵了?!?/br> 楚杭恨恨地低頭咬了他的臉一口。 楚慈側臉躲開了,又別扭地轉過頭來向人討吻,兩人在車前膩膩歪歪地親嘴。 開春后,楚杭就正式在到楚嘯天的公司上班。不過一般待個兩三天就會匆忙趕回A市,忙開學忙準備發(fā)表的新專輯。 楚慈也不知道他一人兼?zhèn)淙齻€身份是怎么忙得過來的,楚杭很少和他抱怨,基本累了就抱著他撒嬌要親親,親完人充滿了電又可以奮斗了。 楚慈偶爾會想:楚杭真的長大了,在這一年里完全蛻變成了有擔當?shù)拇竽凶訚h。 彼時他一手撫著睡得正熟的楚杭的頭發(fā),一手摸著那層薄薄的肚皮,輕聲對肚子里的寶寶說:“爸爸真的辛苦,我們要一起好好愛他哦?!?/br> 肚子里有細微的動作,就好像寶寶伸出了小手隔著那層薄薄的肚皮和他手掌相印,一塊兒約定好一樣。 楚嘯天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楚杭沒準楚慈去醫(yī)院見他,而且據(jù)說楚嘯天不接受一切外來人的探望。楚慈只能偶爾從楚杭的嘴里聽到一兩句,久而久之,他也不愿意提了。 這大概就是生死有命吧。 195. 楚慈預產期那段時間,楚杭特意清空了一切事務,就專心待家里陪楚慈生孩子。 楚慈本人沒多焦慮,倒是楚杭比他還緊張,每天一睜眼就問他,有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 第一次楚慈還耐得下心抱住他輕聲安慰,說一切良好,久而久之就是一巴掌把人扒拉開,閉上眼繼續(xù)睡。 楚杭每時每刻圍著他轉,楚慈覺得他煩人,之前總有兩三天不見人的時候他還怪想的,現(xiàn)在還怪懷念那段時間的。 于是時間就在兩人一個憂慮一個嫌棄里平靜地一點一點流逝,直到寶寶順利地降臨到這個世上。 寶寶很健康,沒有特殊的疾病也沒有特殊的體質,是個男孩兒。 也是一個夏天出生的孩子,性格像個小太陽一樣熱情,哭都比別家的寶寶哭得熱鬧些。 寶寶小名紅豆子,寓意著爸爸對mama思念的結晶;大名楚思狂,取自“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同年,青年歌手楚杭發(fā)表了他人生第一張正式的專輯。 專輯名稱為,主打歌。 歌手本人對這張專輯只有四個字的寄語——“我愛者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