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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7點3分，我的同班同學(xué)原一回到了公寓門前。

    這一切都被隱藏在樓道的監(jiān)控探頭所拍下。

    原一佝僂著身子，有氣無力地在口袋里摸索著開門的鑰匙，

    如同行動遲緩的樹懶一般，慵懶的他掏出了一大團(tuán)紙巾、幾把沾有他血液的自殘“愛用刀”、無數(shù)張皺巴巴的高面值鈔票、煙盒……數(shù)分鐘后，翻空口袋的他總算拿出了鑰匙。

    他慢吞吞地伸出了手，試圖對準(zhǔn)鎖孔，手中的鑰匙卻掉落在地上。

    你是蠢貨嗎？

    監(jiān)控著他的我，玩味地勾起嘴角。

    他蹲下身，像盲人般在地上摸索著鑰匙。

    這家伙視力很差，因了初中的校園欺凌，他的右眼被摘除，而他的左眼有著嚴(yán)重遠(yuǎn)視，如同老花眼一般。

    從學(xué)校醫(yī)務(wù)室偷來的體檢報告是如此告訴我的。沒有比我更了解他的人了。

    晚7點05分，原一打開了房門。他站在門口，凝視著被漆黑所籠罩的房間。

    是發(fā)現(xiàn)被我侵入了嗎？

    縱使我留下了線索，以他遲鈍的腦筋、殘念的視力，也是發(fā)現(xiàn)不了的。謹(jǐn)慎起見，我在腦中還是復(fù)盤了一遍下午侵入時的細(xì)節(jié)。

    原一丟下單肩包，拿起了地上散亂的麻繩，徑直走進(jìn)了衛(wèi)生間。

    衛(wèi)生間也被我安裝了監(jiān)控哦。

    你身體的每一寸都早已被我看光了，我每天都通過監(jiān)控探頭，對著你的裸體自慰。

    晚7點07分，原一踏上廁所里的腳凳，抬起頭仰望著天花上丑陋粗糙的下水管道，他面無表情地將麻繩投拋到其上，打結(jié)，毫不猶豫將脖子套進(jìn)圈中，一腳踢翻了腳凳。

    因為重力，他的頭低垂著，眼睛因充血瞬間布滿了血絲，白皙的臉慢慢發(fā)紫，喉嚨中發(fā)出意味不明的氣音與窒息的喘息。

    那根麻繩給他造成了相當(dāng)?shù)耐纯?，讓他平日里空虛蒼白的臉也變得扭曲起來。

    某種即將可能上演的瀕死慘劇已讓我的性器充血，我拉開褲拉鏈，對著屏幕上他瀕死的臉開始自慰。

    他痛苦的神情比最頂級的av與最殘暴的地下影帶還要激發(fā)我的性欲。

    而逼他自殺的罪魁禍?zhǔn)渍俏摇?/br>
    早上時，我讓校內(nèi)有名的混混們在男生廁所內(nèi)圍堵了他。我只是給他們使了個眼色。

    這一切是暗地里進(jìn)行的，身為學(xué)生會會長的我，倘若光明正大地與校內(nèi)暴力團(tuán)體扯上聯(lián)系，會有損我的前途。

    我本打算躲在隔壁隔間欣賞，但學(xué)生會的事務(wù)讓我不得不打消了欣賞的念頭。

    當(dāng)原一從廁所出來時，他無神的眼睛與jingye的氣味暴露了他所遭遇的一切。

    上課時，或許是因廁所的暴行，他一直在發(fā)呆，老師也發(fā)現(xiàn)了他的神情顯然不對，但還是讓他罰站。

    每個團(tuán)體都需要一個槍靶，承擔(dān)眾人的負(fù)面情緒。

    而原一是學(xué)校里的標(biāo)靶。

    他還是一只羊，食草、溫和、病弱、纖細(xì)，落單的羊。

    教師們早已知曉了校內(nèi)對原一的欺凌，但他是孤兒，他的父母在數(shù)年前的一場慘劇中被殺，而兇手是他只有13歲的親哥哥，唯一的幸存者是原一。

    得罪一個孤苦伶仃的孤兒？還是得罪不良少年們？身為成年人的教師們以身作則，教授著眾人正確的處世之道。久而久之，學(xué)校里也沒有再對原一出手相助，勸解施暴者住手。

    而我是校園暴力助推者。

    事實上，原一是我目前唯一能滿足性欲的人。

    請不要誤會，我并沒有對他做什么。

    我只是潛入到他的家中，安上了攝像頭，這個白癡在家中鑰匙被混混搶走后，也沒有想到重新?lián)Q鎖。

    毫無疑問，這是對我的邀請。

    我時不時慫恿不良們對他施暴。當(dāng)然，這一切都不是我親自動手。

    身為學(xué)生楷模、人之模范的我，從來不屑于親自動手去料理別人，眾所周知，成功人士都有幾條狗。我只要驅(qū)使匍匐在我腳下的狗，便能達(dá)成我的目標(biāo)。

    我在幼時便領(lǐng)悟到我與別人的不同。

    我沒有感情。

    恐懼、憤怒、悲傷、驚訝、感動、羞恥、內(nèi)疚、悔恨、同情等人類共有的情感，我從未體會過。

    對此，我未曾感到惋惜，也未曾感到遺憾，普通人類就像是棋盤上的棋子一般任我擺弄，而我是頭腦超越普通人類的棋手。

    我有著優(yōu)越的家境、名門的血統(tǒng)、聰明的頭腦、深邃的思想、淵博的知識、俊美的外貌、成熟的舉止……

    我的優(yōu)秀遠(yuǎn)超平庸之人，而我就是完美與天才的代名詞。

    我童年未曾受過任何虐待，也未曾有任何心理創(chuàng)傷，我比普通人更健康更幸福更快樂。

    在很小的時候，不會哭泣的我迎來的是周圍人的贊美，父親頗為自豪，說我小小年紀(jì)就有大將之風(fēng)。

    在我稍微長大之后，沒有感情的我迎來是jiejie恐懼的眼神。

    我只得配合情況，對待不同的人，換不同的面具，表演出長袖善舞、八面玲瓏、親和友善的模樣。

    我的偽裝天衣無縫，每一個人都喜歡我。

    世界于我而言就像戲劇館中光輝璀璨的舞臺，人生不過是pc上復(fù)雜乏味的即時策略游戲，而我是主角，是玩家，其他人只不過是觀眾和npc罷了，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欣賞我的表演，給我最好的游戲體驗。

    任何人和事物都可以用精確的數(shù)學(xué)算式衡量，一切都逃不開我的掌控。

    毫無疑問，我是天才。

    從小便優(yōu)人一等、父母、老師、學(xué)校的驕傲，入學(xué)成績第一的神童，學(xué)生會會長、比同級生年輕三歲，14歲的我。

    誠然，追求權(quán)勢與享樂固然是我的本能，但當(dāng)一切都輕而易舉之際，人生于我而言，只剩下空虛。只有更激烈，更震撼的體驗，我才會稍微感受到存在的實感。

    與此同時，我感受愉悅的闕值一步一步被提高，當(dāng)別人痛苦、恐懼、悲傷之際，我才能稍微感受到愉悅。

    日本有諺語：他人的不幸乃蜜之味。

    在我還未上小學(xué)時，我和jiejie前往家附近的公園游玩。

    我們在柔軟的沙地上堆沙子，像往常一樣玩到黃昏，周遭孩童愉悅的玩耍聲也被其父母催促吃飯的打斷所平息。

    一切都很平靜，直到j(luò)iejie跌入了沙坑中。

    沙坑底部有廢棄的鋼筋，鋼筋像勃起的雄性性器般，耀武揚威地指向天空，捕獲著失足墜入陷阱的處女們，如同黑鐵般粗糲的鋼筋徑直刺穿了jiejie的小腹，破瓜的處女之血四散飛濺。

    插得很深、很深。

    她的血液打濕了被黃沙弄臟的兒童連衣裙。耳畔是她尖銳的慘叫，我著迷地注視著jiejie穿刺過腹部的鋼筋，它其上布滿著鐵黃色的銹跡，jiejie的血液與尖銳粗糙的邊緣融為一體。

    這么粗這么鈍的物體，是怎么刺穿人的rou體的？

    這是非常態(tài)的事件。

    我開始顫抖，胸口微微發(fā)熱，像是受到啟發(fā)般的靈感，隨之而來的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

    我從未感受過的體驗激烈地沖撞著我的內(nèi)心，數(shù)年后，我才了解那種感受叫做幸福。

    “小深！快點去叫人來！真的好痛—！我要死了……嗚嗚嗚……”jiejie哭嚎著，年幼的她不敢輕舉妄動，只是等待著我的救援。

    此時夜幕已經(jīng)降臨，公園們的孩子早已歸家，沒有人會聽到她的求救聲。

    “嗚嗚—啊啊……好痛！快點去叫救護(hù)車！”jiejie的臉因為痛苦扭曲起來，因為劇痛與恐懼，她大滴大滴的淚珠順著面頰，滴落在沙坑中。

    我陷入了遲疑中，我真的很想再觀察著jiejie的樣子，無論是血液、與jiejie融為一體的鋼筋、慘叫與淚水，這一切都讓我著迷。

    呆立在原地的我，做出了決定。我直挺挺地摔倒在沙地里，裝作嚇昏的樣子。

    聽著jiejie逐漸小下去的悲鳴，我的臉上平生第一次，發(fā)自內(nèi)心地浮現(xiàn)了笑意，盡管這笑意并未持續(xù)多久。

    很快，我們被焦急的父母找到了。

    我和jiejie被送往了醫(yī)院，jiejie并無大礙，而我也被醫(yī)生下了受到精神刺激而昏迷的診斷。草草下了診斷的醫(yī)生似乎并未識破我在裝暈。jiejie一直是個笨蛋，我在現(xiàn)場時的呆愣也被她理解為嚇呆了。

    7歲時的新年。

    小學(xué)組織了活動，去一所療養(yǎng)院中陪伴無法歸家的病人們歡度新年。

    這些病人在情感與地理上，已經(jīng)被他們的親人所遺棄。

    我在知曉了部分病人的信息后，鉆入了目標(biāo)的病房中。

    我的第一個目標(biāo)是中風(fēng)的老爺爺，因中風(fēng)，他失去了語言能力，只能像一頭豬般發(fā)出哼哧哼哧的呻吟。

    在進(jìn)入病房后，我聞到了刺鼻的尿sao臭與老年人遺留在被褥上干涸的口水臭。

    我捂住了鼻子，將語言化作武器，對著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發(fā)射—

    “老爺爺，你真的好臭，你是吃了屎么？”我笑著問他。

    病床上的老爺爺臉色一僵，遍布丑陋老人斑的眉頭皺起來—

    “你拉褲子上了啊，我要是你的話，早就自殺了。難怪古代的君主要殺掉老年人，因為你們是只會給別人添麻煩的飯桶啊?！?/br>
    他發(fā)出哼哧哼哧的豬叫，掙扎著試圖從病床上爬起來。

    “過年了，你的家屬不僅不來陪你，也不把你接回家過年。他們都死光了么？原來老爺爺是被孩子們拋棄了啊，被丟到這鳥不拉屎的療養(yǎng)院里等死。”

    病床上的老爺爺抄起床邊的拐杖就向我打來—

    我笑著閃開了他的拐杖，譏諷著：“真是太可憐了啊。老爺爺，你馬上就要死了，而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還為老不尊欺負(fù)小孩子?！?/br>
    隨即我出了房門。

    這么做并沒有理由，無非是讓我感到快樂。

    即使東窗事發(fā)，說不話來的老爺爺也無法指證我。

    我找到了第二個目標(biāo)。

    第二個目標(biāo)是毀容的女子，她被未成年的小混混輪jian后潑了汽油，點燃之后重度燒傷，她的眼睛已完全失明。無法知曉我長相的盲人，也是無法指證我的。

    在善意地告訴她：她現(xiàn)在的長相后—女子爆發(fā)出了慘叫。

    在她如同壞掉的發(fā)聲洋娃娃一般的尖叫聲中，我輕輕帶上了她病房的門。

    我來到最后一個目標(biāo)面前。

    那是個名字里有一的12歲男孩，他比我大5歲。

    因了父母被自己的親哥哥所殺，目睹了現(xiàn)場的他精神崩潰，整天不發(fā)一語。

    我找到他時，他低著頭在病床上讀書，窗外是新年璀璨奪目的喧鬧煙火，卻未影響到沉浸在中安靜的他。

    他的存在仿佛讓時間所凝滯，置身的狹窄病房像是被世界所隔絕，全世界只存活我和他兩人。

    我走過去，仔細(xì)地打量著他。

    他漆黑的頭發(fā)披散在肩膀上，在病房的冷光下，發(fā)間反射出青藍(lán)色的光暈，雕塑般的白皙肩頸上有著脊椎骨凹陷、凸出的灰色陰影，纖長的睫毛在精致的臉上投射如刷毛般的濃密陰影，白瓷般的肌膚下有著青紫色的血管，看上去就如同球形關(guān)節(jié)人偶一般。

    很漂亮。

    如同融入森林夜色之中的螢火，如同漂浮在深井上破碎的水中之月，安靜、脆弱、靜謐、夢幻、易碎、虛無、輕盈、給人不可思議的安定感。

    我險先將他誤認(rèn)為是女孩子。在看到他的瞬間，我改變了策略。

    “我是今天來參觀的小學(xué)學(xué)生?！蔽铱桃鈭笊狭送３鹑说拿?。

    他抬起頭，一臉茫然地張了張嘴，似乎打算開口說話，卻沒有任何聲音流露出來。他纖細(xì)白皙的雙手顫抖著，為了掩飾緊張而輕輕翻動書頁。

    他手中的書，書名為人造美人，是由日本作家星新一所創(chuàng)作的科幻。

    我讀過這本書，記得情節(jié)：一個年輕人愛上了冰冷清高的機(jī)器美女，他并不知道所愛的女子是機(jī)器人，他積極表達(dá)著自己的愛意，孤注一擲追求著女子，卻宛如對牛彈琴。因為機(jī)器人并不會愛上人類，最后忍無可忍、因愛生恨的年輕人試圖將女機(jī)器人殺死—

    我耐心地陪在他身邊，講起了笑話，并評價著他所的科幻。他認(rèn)真的神情，顯示他一直在傾聽，但他全程都沒有回應(yīng)，只是低著頭不敢看我。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頭更低了，嘟囔著回答了我，但聲音太小，我只聽清了有一這個字。

    明明比我大這么多歲，卻如此膽怯拘謹(jǐn)，和人交往很困難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沒有朋友。

    “一哥，我們來交個朋友吧？等下一起出去看煙花，怎么樣呢？”我笑著伸出了手。

    他遲疑不定，猶豫半天后輕微地點了頭。

    “不要嫌棄我小哦，我在學(xué)校里可是很優(yōu)秀的。”我抓住他的手。他宛如觸電般回縮過去，手抖得更厲害了。

    他欲言又止：“抱歉……”

    他不敢與我對視，也不敢看我的臉。

    我決定放慢步調(diào)，笑著對他說：“我沒有朋友，在學(xué)校里總是孤獨一人。同學(xué)看到我孤獨一人的話，又會被嘲笑的?！?/br>
    在面對內(nèi)向害羞的家伙們時，我會調(diào)整自己的面具，讓自己盡可能不那么外放，人總是尋找著和自己相似的同伴，只要有共通的經(jīng)歷、共通的個性便能與之拉近距離。

    果不其然，他羞澀地點了點頭，隨后從床上站起身。

    我們小跑著跑出病房，躲避著來回穿梭的護(hù)工和護(hù)士。

    來到了寒冷的戶外。我和他坐在一起，看著遠(yuǎn)方的煙花。

    他話語極少，對于我的問題，基本只點頭和搖頭。偶有的幾句回答，聲音也小的幾乎聽不見。怯懦而又安靜，柔和又靦腆，比被拋棄在垃圾箱里的小白兔還要楚楚可憐。

    我耐下性子和他說話，他的嘴角逐漸開始上翹，回答也開始變多。

    我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的傷痕，像了頭斷掉之后重新縫合上一樣。

    “你的脖子，怎么了？”

    他猶豫半天，才緩緩答道：“我爸酒后砍的?！?/br>
    “對不起，我不該問這個，肯定很痛啊……”

    “……已經(jīng)習(xí)慣了?！?/br>
    我好奇地試圖去觸碰他脖子上的疤痕。他身體一抖，向后一縮。

    我的手僵在空中。

    他低下頭諾諾唯唯道：“對不起……我不習(xí)慣被人碰……我不是故意躲你的……”

    “沒事，我不該不經(jīng)你允許去碰你?！?/br>
    “那個……”他開了口，不安的聲音像漂浮在天空的微型云朵般虛弱無力，隨時都會消逝。我鼓勵著他繼續(xù)開口。

    “我有很長時間沒有和人說過話了……今天……就像做夢一樣?！彼D難地開了口，通紅的臉露出羞澀的笑容：“謝謝你今晚陪我?！?/br>
    “但是我們不能做朋友……”他神色黯淡下來。

    “小時候，我的父母都死了……曾經(jīng)的朋友也紛紛離開了我，因為他們的父母不讓他們接觸我，你的父母也不會允許的……”

    “謝謝你……我先回去了?！彼酒鹕怼?/br>
    “我知道啊。我的爸爸mama從小就教導(dǎo)我要幫助別人，不歧視任何人。每個人的父母都會死的，他們有什么理由歧視你呢？”我笑著拉住了他。

    讓這家伙就怎么走了，我在他身上投入的時間全浪費了。

    “我們結(jié)拜為兄弟吧？一哥，以后我會每天來看你的，不如你來我們學(xué)校上學(xué)吧？到時候我們便是同學(xué)了。”

    這家伙沒上過小學(xué)呢，貌似一直住在深山的精神病院里。

    我聽見他深深吸氣的氣音。沉默許久后，他嗯了一聲。

    他很開心。

    不過，你馬上就開心不起來了。

    我饒有趣味打量著他開心的笑臉。

    他蒼白的皮膚晶瑩剔透，臉頰卻浮現(xiàn)出了晚霞嬌俏的緋色。無精打采低垂著的眼簾上，覆蓋著如同蝶翼一般濃密睫毛，被長睫所略微遮蓋四分之一的黑瞳映射出旖麗妖艷的煙火光澤，沒有紋路的濕潤雙唇開心地上翹，左側(cè)嘴角下有一顆淡淡的小痣，唇色如同伊甸園蘋果樹上禁果一般腥紅。

    我凝視著他的臉，心中涌現(xiàn)出了莫名的沖動。

    這家伙真的像女孩子一樣—

    好騙。

    “一哥，我能親你的臉嗎？”

    他一臉迷茫：“親？”

    我信口胡扯：“結(jié)拜的話，是要結(jié)下友誼之吻的，象征永不背叛和永不分離，直到死亡阻斷我們的呼吸?！?/br>
    他思考著我的話語，有些不解，但還是點了頭：“原來是這樣，那么你親吧?！?/br>
    我湊近了他的臉，他下意識躲了一下，隨后又鼓起勇氣靠近了我。

    本來只想親他的臉頰，但我臨時改變了主意，朝著他的嘴唇吻下，僅僅三秒，我就笑著離開了。

    他的嘴唇很冷。

    我并沒有親過除父母以外的其他人，縱使是父母也只是在面頰印下輕輕的一吻。

    除了內(nèi)心奇妙的沖動外，如此做的目的是為了捉弄他。

    他發(fā)了幾秒的呆后，才意識到不對，猶豫許久后開了口：“不是要親臉么……”

    “一哥，你其實是人造美人吧？星新一筆下那個清高美麗的機(jī)器人？因為你比人類美女還漂亮?！?/br>
    他很無語的樣子，回答：“我不是機(jī)器人，我是碳基生物人類?！?/br>
    “那你可以做我女朋友么？”我笑著握住他濕冷的手，他的掌心汗津津的。

    他有氣無力道：“我不是女生，不能做你的女朋友?！?/br>
    對男性的物化、性客體化與對其男子氣概的否認(rèn)，即使是男孩，也會感到不快。但他顯然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對他的諷刺與捉弄。

    “走吧，一哥，我們先找個不會被大人打擾的地方結(jié)拜。今天是新年，正是良辰吉日?！?/br>
    他慢悠悠地跟著我，我引著他來到療養(yǎng)院的倉庫里。倉庫里一片漆黑，開門之后撲面而來便是發(fā)霉的灰塵，堆積如山的破舊雜物在黑暗中就像蟄伏的怪物一般。

    “一哥，你先進(jìn)去等著我。因為要跪下來結(jié)拜，地上太臟了，我去找墊在地上的東西?！?/br>
    他點頭后進(jìn)去。

    我關(guān)上了門，扣上了外鎖的老式掛鎖，將他關(guān)在了里面。

    他并未發(fā)現(xiàn)我的意圖，還在里面發(fā)呆等待著我，數(shù)分鐘后，我哈哈大笑的笑聲才驚醒了他。

    我本打算將同校的仇敵騙進(jìn)此處，因此事先勘查過。但對方一直在療養(yǎng)院內(nèi)給一群病人表演節(jié)目，無從下手。

    他拍著門，大喊我編出的仇人名字。

    “你叫的那個人，并不在這里哦。”我竭力忍耐住笑聲。

    “為什么要欺騙我……放我出去……”

    “因為你很蠢啊?！?/br>
    聽到后，他放棄了拍門，認(rèn)命地蹲下了身，癱在地上。我?guī)缀跄芟胂蟮剿榭s著身子瑟瑟發(fā)抖的樣子。

    “做這種事情，有什么意義……我明明和你無冤無仇……嗚……””他聲音帶著哭腔，已經(jīng)快要哭了。

    他天真的話語讓我差點發(fā)笑。

    “無冤無仇也不妨礙我怎么做?。∵@個世界上多的是莫名其妙的事情，無常與失常皆是人生的主旋律，一哥你也預(yù)料不到父母的慘死吧？”

    他沉默了，隨后開始抽泣。

    “你聽說過老鼠人的故事吧？它們很喜歡吃人rou，嗷嗷尖叫著將活人的rou一片片從身上撕下來，被它們啃過的人會變得血rou模糊，只剩下白骨，見過它們的人也會感染上鼠疫，這個倉庫其實是鼠人的窩哦?！蔽野l(fā)出咯吱咯吱的笑聲。

    “鼠人們餓了，它們很久沒有吃過人rou—”

    話音未落，倉庫深處應(yīng)景的傳來老鼠吱吱的尖叫。

    大我5歲的男孩爆發(fā)出尖叫。他拼命往后退，腦袋卻磕到門板上，發(fā)出砰的聲響。他身體的劇烈顫抖，都能隔著門板清晰地傳導(dǎo)過來。

    “等有人發(fā)現(xiàn)你的時候，你已經(jīng)變成骷髏了哦?！?/br>
    “……對不起，或許是我說錯了話，得罪了你……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人說過話了……”

    懦弱自卑的弱者在遇到傷害時，總是第一時間反省自己。

    他真是無能之輩，這樣的人不配和我結(jié)拜，也不配給我提鞋子。

    我隔著門板低語：“你的爸爸mama都死了啊，他們死得好像很慘，他們也想把你拉下去，一哥為什么不去陪陪他們呢？”

    我提高了音量：“一哥，他們來了，就在你的前面！”

    他一邊尖叫，一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想到他痛哭流涕的樣子，我的內(nèi)心隱隱發(fā)熱。

    “一哥在我面前哭，不覺得羞恥么？好歹你比大我這么多歲，羞羞臉?！?/br>
    他就像壞掉的八音盒，哭著斷斷續(xù)續(xù)重復(fù)著放我出去、饒了我之類的話。

    “你在里面很寂寞吧？我們來講故事吧?！?/br>
    我笑著為他講述了無頭尸、裂口女、倒立男、微笑狗、畸形人、連體嬰的故事。

    他一直哭著哀求別講了，但我是在黑暗中唯一能與他溝通的人，他不敢移動，離開門板一步，只能聽我的恐怖故事。對他而言，無形的黑暗比我更可怕。

    他時不時因為倉庫里的風(fēng)吹草動尖叫，嚇得后退用后腦磕碰門板，發(fā)出兵兵乓乓的撞擊聲。

    我鄙視他的恐懼。在我幼時，父親便告訴我：鬼怪之說只是統(tǒng)治階級用來愚民的道具。而比我大這么多歲的他，卻不懂這個道理，還被嚇得瑟瑟發(fā)抖。

    真是太好笑了！我決定再刺激他一下。

    “一哥，我走了哦?！?/br>
    “不要走！不要拋下我……我害怕……嗚……”他已經(jīng)放棄讓我放他出去了，只是哭著叫著我編出的假名，苦苦哀求我不要離開他。

    “一哥真笨啊，我不是告訴過你這是假名了嗎？你要是愿意做我的機(jī)器人，我就讓你出去。不過，你得什么都聽我的，因為機(jī)器人是沒有自由意志的。”

    “……我知道了……從今以后，我會聽你的……”

    “根據(jù)阿西莫夫機(jī)器人三定律，你發(fā)誓你一輩子都聽我的，永遠(yuǎn)做我的機(jī)器人，絕對不反抗我，服從我的全部命令，直到你徹底報廢為止。”我循循善誘：“發(fā)誓吧?！?/br>
    “……好的，我發(fā)誓，我永遠(yuǎn)做你的機(jī)器人……”

    我對他提出了作為機(jī)器人后的第一個命令：學(xué)狗叫。

    門板那邊傳來了他的聲音：“嗚……汪汪汪……汪汪……嗚唔……”因為不斷尖叫與哭泣，他清亮的聲音已經(jīng)嘶啞。

    “我是大笨蛋。說吧?！?/br>
    他哭著重復(fù)了我的話：“我是大笨蛋……”

    我將同校仇人們的名字告訴了他

    “你罵這幾個人，罵得越狠越好。”

    他低聲下氣道：“……我不會罵人……”

    無奈，我只得一句一句教他，他如同復(fù)讀機(jī)一般復(fù)讀我的咒罵。玩弄他直到厭倦后，我準(zhǔn)備起身離開。

    他察覺到了我的意圖，猛烈拍打著門板：“求求你！不要走！我不是你的機(jī)器人么……”

    “已經(jīng)玩膩你了，你這沒有利用價值的玩具?！蔽倚χ鴮λf。

    他的哭泣瞬間止住了。

    我好心地告訴他：“忘了告訴你了，我的機(jī)器人、奴隸、兒子、仆人、狗，班里都有人扮演了，從一開始，我就不打算收第二個機(jī)器人。晚安了?！蔽疑晕⒆哌h(yuǎn)了幾步。

    他不可置信地呼喚著我的假名，見我沒有回應(yīng)后，便在倉庫里鬼哭狼嚎。

    直到他哭泣嚎叫的聲音漸漸弱下去后，我才打開了門，他倒在地上嚇暈了，褲子之下一灘水跡。

    之后，我們再也沒見過。

    時間很快到了初中，我再次注意到了他。我也方才知曉那個被我關(guān)進(jìn)倉庫里，嚇得尿褲子的家伙叫原一。

    大我5歲的他也與我一般進(jìn)入了同一所初中，我們同校的時間只有二年。

    比同級生大兩歲的他，獨特與顯眼給他帶來了麻煩，他很快就淪為了校園食物鏈的底層。

    每次上體育課列隊時，他總是駝著背站在隊伍的最后，一臉了無生機(jī)的表情，低垂的眼偶爾抬起時，也是死氣沉沉的目光。他似乎從未生活在我所存在的世界。這種異質(zhì)感足以隔開他周圍的人。他整個人都散發(fā)著不可思議的氣息，一種脆弱憂郁、虛無慵懶、清冷頹廢的病態(tài)美感。那種楚楚可憐的感覺并非會讓人想要保護(hù)，而是想讓人摧毀。

    他從未注意到我。我并不打算與他扯上聯(lián)系。

    就這樣，我來到了那天—所謂的命運之夜。

    那天夜晚，我自學(xué)校教師宿舍中告別老師。出于無趣，我在空無一人黑暗的校舍內(nèi)閑逛，獨自探索著校園七大不可思議事件，直到小聲的吸氣聲吸引了我—

    那聲音自窗外傳來。

    我對著窗外探出了腦袋。

    一個人躺在樓下裝飾用的灌木叢中，他的雙腿不自然地扭曲著，破碎的窗戶玻璃分散在他的四周，如同蛋糕上的糖珠一般，閃閃發(fā)光的玻璃碎片反射出如水波般的月光，他的身下有一大灘血，就像一個涂著鮮紅草莓醬的蛋糕，在引誘我吃掉。

    這人是被人從樓上推下來的。

    我走下了樓，遠(yuǎn)遠(yuǎn)看著他。

    是原一。

    他渙散的瞳孔反射出夜幕的一輪月。一片碎玻璃斜著插入他的右眼，血液像淚水般沿著太陽xue流下。他微張著唇，唇角的小痣浸染在一抹已經(jīng)干涸暗紅的血之中，如同鴿子血中的小心臟一般妖艷。起伏的胸口和小聲的喘息昭示著他還活著的事實。

    一切人與障礙都足以摧毀他，他卻依然活著。這是何等驚人的生命力。

    我聯(lián)想起生物課被解剖的青蛙，暴露著粉紅色的肌rou，肌理上有著漂亮的血絲，卻還是盡力掙扎著，扭動著四肢。

    我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狂喜，至高無上的生命之美。

    我咬住自己的手，以免狂笑從自己的口中漏出。

    他虛無茫然的瀕死面容如同烙印般刻進(jìn)我的心里。

    我從未感受過的興奮沿著我的脊椎鉆進(jìn)了大腦中，如同電流一般發(fā)出噼里啪啦的火花，再從大腦一路反射到我的下身。

    我勃起了。

    第一次因為性興奮勃起了。

    仿若受到感召般，我抑制不住拉下了褲子，凝視著我充血腫脹的性器，對著瀕死的他無師自通地開始自慰。

    白色的jingye一陣陣射到了草叢中，在第一次射精的瞬間，我到達(dá)了深淵的極樂。

    我掏出手機(jī)，拍下了他四肢扭曲、雙眼渙散的模樣，那幾張照片此后便作為我的自慰材料來使用。

    之后我饒有趣味地遠(yuǎn)遠(yuǎn)觀察他，直到看夠后，我才撥打了急救電話悄然離去。

    原一活了下來，他的右眼被手術(shù)摘除。而將他從樓上推下來的同學(xué)，再也沒有來上過學(xué)，成為了隱蔽的家里蹲少年。

    自那天起，我意識到：原一是唯一能滿足我欲望的人。

    他傷橫累累的rou體、清冷嫵媚的臉，慵懶隨意的舉止、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提不起勁的姿態(tài)，脆弱易碎的性格、無不昭示著，他很欠cao。

    我想看到他絕望凄涼的身姿，凄慘痛苦的喘息，我想徹底摧毀他，大腦、心靈、靈魂、精神、rou體，所有的一切。

    原一是羊，而我是狼。

    終其一生，狼都在尋覓著羊。

    羊的氣味純潔又誘惑，羊的血rou甘甜又yin靡，羊的身姿可笑又可憐，羊的哀嚎恐懼又絕望。

    狼，是要吃羊的。吃羊就是我的本性，原一讓我了解到了我的本性。

    每當(dāng)想到這樣，我的心臟和rou體就興奮地顫栗。

    我并不是同性戀，只是一視同仁愛著全人類的痛苦。

    絕大多數(shù)人的平穩(wěn)人生只點綴著少許痛苦，而原一的人生全由痛苦組成，沒有任何快樂的成分。

    他擁有著百分百的痛苦，最原始的痛苦與最純粹的絕望。

    我的家庭出身不會允許我與同性發(fā)生關(guān)系，因此我只好將希望寄托在校內(nèi)的混混團(tuán)體身上。

    作為我的狗，他們干的很出色。

    原一成功診斷出了ptsd（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與bpd（邊緣型人格障礙）他靠利培酮與來士普才熬過了初中。

    我和原一“幸運”的上了同一所高中，又“幸運”來到了同一個班級。

    他并沒有認(rèn)出我就是當(dāng)初將他關(guān)在倉庫的熊孩子，他也未曾知曉是我撥打的急救電話。

    我們之間可謂毫無交際，但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攝影頭是我的眼睛，代替了我的手指，觸碰過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那，讓我們從回憶中來到現(xiàn)實中吧。

    晚7點8分，原一正在自殺。

    而我在自慰。

    想到他可能會死，我灼熱的下體比鋼鐵還要硬。

    放心，我是不會讓他死的。

    我還沒有玩夠呢。

    繩索斷成兩截，高高吊起的他摔倒在浴缸中，他的頭砸到了浴缸里，發(fā)出清脆的聲響，響聲在狹小的浴室內(nèi)回蕩，像是沉悶的嗤笑聲。下水管道上懸掛的繩索在空中晃悠著，像一出荒誕的滑稽劇。

    在下午時，我潛入了他的家中，將三股編織的麻繩，不同位置依次割斷不同的股。

    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

    晚7點11分，原一從昏迷中醒來，他磕破的額角有血滲出，他環(huán)視四周，喃喃自語：“這里是哪？”他抬起頭看向了空中嘲諷著他的繩索，整個人如同被封入蠟像中凝固了。哆哆嗦嗦的他抱著頭，壓低聲音地開始哭泣，

    晚7點22分，哭夠了的他掙扎起身從浴缸爬起身，從口袋中拿出“愛用刀”，卷起了袖子，他兩只手的小臂呢內(nèi)側(cè)全是密密麻麻的割痕與傷口，他面無表情自殘，一聲不吭用刀切著自己的手臂，留下極深極長的創(chuàng)口，血液滴滴答答滴落在地上。

    原一并不像無病呻吟的中二病只切破皮膚角質(zhì)，他的刀會穿透表皮層、真皮層，直達(dá)皮下組織，甚至?xí)顐‰?。我?jīng)常潛入到他家中，給他的愛用刀消毒。

    “小深，快點出來吃飯?！眏iejie敲著我房間的門。

    “好的。jiejie，我馬上來！”我關(guān)閉了電腦，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