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生生世世,再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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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保涸普驹陬欪Q卿門口沒有進(jìn)去,顧鶴卿知道他整晚沒回來,他自己也整晚沒合過眼。 “去哪兒?” “去公司?!?,江暮云沒有絲毫眷戀地出去了。顧鶴卿有些不習(xí)慣,哪一次出門江暮云都將他身上做上他的標(biāo)記,可這一次,他走了。 江暮云坐在車上閉著眼沒有講話,身上的衣服還是隨便換的,領(lǐng)帶也沒打。顧鶴卿有意識地往車門的方向挪了挪,“就這么討厭我?” “不、不是,我…” “算了?!保河甏驍嗔祟欪Q卿的解釋,“隨便吧?!?,顧鶴卿低下頭絞動手指,我只是想挪過去讓你能躺在我腿上睡一會。車開得平穩(wěn),一晚上沒睡的疲憊襲來,顧鶴卿忍不住閉上眼,只是瞇一會,就瞇一會。 顧鶴卿再睜眼,發(fā)現(xiàn)自己靠在江暮云的肩膀上,猛地坐起來,“對、對不…” “既然醒了就走吧?!保涸埔煌栖囬T下去了,顧鶴卿跟在后面下了車。 “江總,顧總。”,走了一路都是熟悉的面孔,當(dāng)然也有很多顧鶴卿不熟悉的面孔,但他本來也不是每個人都熟悉。 “坐?!?,江暮云指了指沙發(fā),自己坐在一側(cè),顧鶴卿想了想坐在了江暮云對面,江暮云什么也沒說,輕輕笑了一下就沒再繼續(xù)笑。 “曲放。” “顧總。”,曲放是顧鶴卿一手提起來的秘書,從顧氏剛開始建立他就在了,“這是您不在的這段時間所有的材料,昨天江總就…” “下去吧。”,江暮云開口。顧鶴卿心里不安,總覺得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江暮云今天顯得格外…著急。 “這是什么意思?”,顧鶴卿開口諷刺,“江總這是哄我上癮,已經(jīng)開始打算用工作讓我心軟了?” 江暮云大聲笑了起來,“你想太多了顧鶴卿,我只是讓你親眼見證一下,顧氏在我手里,市值已經(jīng)翻了一倍,你努力追求的,我輕易就能做到。” “謝謝江總讓顧氏創(chuàng)下新奇跡。” “…”,江暮云的心臟像是被人按著針戳了進(jìn)去,連呼吸都帶動著疼痛,“你…能陪我去天臺呆一會嗎?” “主人要求,鶴卿不敢不從?!保欪Q卿站起身,側(cè)著身子避過江暮云先一步去按電梯。 江暮云,你看看你,可笑至極。江暮云的手指按得咔咔作響。 “走吧?!?,江暮云站在電梯里,顧鶴卿作勢要跪,江暮雨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用了。” “鶴卿謝謝…” “閉嘴!”,江暮云抬起手,顧鶴卿閉起眼,“顧鶴卿,有一天你會后悔的?!?/br> 天臺上陽光懶懶散散鋪在地上,江暮云輕松一躍,站在最外沿的臺子上,“你下來!”,顧鶴卿高聲,“江暮云!下來!” 江暮云笑了笑,乖乖坐下,“你好兇啊顧鶴卿?!?/br> “…”,顧鶴卿臉上慘白,他剛才以為他是想跳下去,心臟都跟著停跳一拍,“你先下來?!?/br> “顧鶴卿,你想好了嗎?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 “主人,你先下來好不好?!?,顧鶴卿放軟語調(diào),“你下來再說。” 江暮云沒有絲毫理會,平淡地說:“跪下?!?/br> 顧鶴卿的眼睛一分一秒都沒離開江暮云,直挺挺跪了下去,“咚”的悶響一聲。 “顧鶴卿?!?,江暮云叫他的名字。 “嗯?”,顧鶴卿眼前有什么一個閃著亮光的小東西被江暮云拋了過來。 “生生世世,再不相見?!?/br> “不—!!”,顧鶴卿沖向臺子,只有一個不停向下墜落的人,接著什么也聽不清看不見了,身子靠著臺子軟軟地滑了下去,“不,不,不可能,不?!保欪Q卿看向掌心,掌心里一個鉑金戒指——那是20歲的江暮云開口問他要的唯一一樣?xùn)|西。 “鶴卿鶴卿!”,夏星踩著高跟鞋跑了過來,“你沒事吧?!”,上上下下看了個仔細(xì),發(fā)現(xiàn)顧鶴卿毫發(fā)無傷后才松了一口氣。 “星星,你剛從樓下上來,樓下沒事吧?” “鶴卿…”,夏星不知道怎么開口,用眼神看向秦臻。 “鶴卿,江暮云死了?!?/br> “不可能!”,顧鶴卿情緒激動,攥著拳的手狠狠砸向地面,骨節(jié)瞬間一片血污,“不可能!我還活著他怎么肯死?!” “鶴卿…”,夏星打開隨身帶來的包,“這些…江暮云已經(jīng)簽好了,顧氏…他說他還給你了,至于你…” “我呢?”,顧鶴卿猛地抬起頭,期待地看向夏星。 “他說…他說…鶴卿你弄疼我了?!?,顧鶴卿雙手扣在夏星的雙臂上,夏星皺著眉頭輕聲說,“他不要了?!?/br> 顧鶴卿雙手垂了下去,跌跌撞撞朝公司走,“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這一定是騙我的不可能不肯…” “鶴卿!”,秦臻眼疾手快一扯顧鶴卿的胳膊將面朝地摔下的他架在肩膀上,夏星捂著臉跪在地上痛哭起來。 … 兩年后,顧氏成了交口稱贊的頂尖企業(yè),顧鶴卿這個名字被永遠(yuǎn)記在歷史上,沒人知道他是如何一舉奪回市值翻了兩倍的顧氏。 “顧總,沒想到我們這一次合作竟然過了這么久的時間?!?,王言深向顧鶴卿舉杯。 顧鶴卿不由得想起他是怎樣的骯臟齷齪,標(biāo)準(zhǔn)的笑意在臉上,“王總好久沒見,您的涵寶集團(tuán)可是穩(wěn)坐行業(yè)第一把交椅了,鶴卿恭喜您啊?!?/br> 王言深將顧鶴卿的肩膀摟進(jìn)懷里,“顧老弟說的哪里話,我們兩家向來和氣,哪里來的什么第一把交椅第二把交椅的。” 姓王的一碰他,就讓顧鶴卿胃里惡心,不著痕跡拉開距離,“希望還有機(jī)會合作。不好意思各位,鶴卿不勝酒力,先走一步。曲放,去備車?!?/br> 顧鶴卿搖搖晃晃坐到車上,眼睛一睜,哪有半點喝醉的樣子。顧鶴卿摘下眼鏡,揉揉眉心,“走吧。” 他還住在原來的房子里,可是江暮云那間房被他鎖了起來,他沒有勇氣打開,也不敢面對,整整兩年了,他無法面對自己,更無法面對夏星。江暮云走后一年,夏星說他變了,兩個人大吵一架,夏星自此遠(yuǎn)避英國,秦臻還在他身邊,身邊的人換了好幾輪,只有秦臻和曲放還在。 “曲放,給你放一禮拜假,好好休息一下吧?!?,顧鶴卿心累,沉默地側(cè)著頭看向窗外,車窗里一晃而過一個像他的影子,顧鶴卿猛地趴在車窗上,又靠回座位里。已經(jīng)弄錯過很多次了,他寧可欺騙自己江暮云只是跑了,也不想被他們一次一次證明那些人真的都只是他認(rèn)錯了人。 顧鶴卿喝了些酒,胃里難受得不行,一陣一陣上涌的想要嘔吐的感覺讓他眼圈泛起浪花,從前這個時候江暮云會一邊罵他一邊準(zhǔn)備解酒藥,后來變成他替他一杯一杯擋了喝掉,之后再也沒人向他舉起酒杯。 “把我放在這,你們走吧?!保欪Q卿重新接手公司后,收起了溫和的那一套,見誰都是板著臉,漸漸,身邊的人不敢輕易跟他說話了。顧鶴卿漫無目的走在家附近公園里,胃里實在難受,顧鶴卿把眼睛一折放進(jìn)口袋,蹲在樹坑邊用手摳嗓子眼,從前江暮云一碰就忍不住想嘔,現(xiàn)在摳了半天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 “別摳了?!?,一道聲音在身后響起,“我這里有話梅糖,可以壓一壓?!?/br> 顧鶴卿僵硬在原地不敢轉(zhuǎn)身,是江暮云的聲音,他一邊強(qiáng)迫自己不要期待,一邊啪嗒啪嗒掉下眼淚,他清楚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聽見過這個聲音了,“暮云,是你嗎?”,顧鶴卿撐著樹干站起來,一回頭,身后站了一個帶著面具的少年。 “先生您可能認(rèn)錯人了,我確實姓江,但我叫江丞?!?,江丞見顧鶴卿驚愕地看著自己半天說不出來話的樣子解釋道:“我的臉被一場火燒了所以我的心理醫(yī)生建議我?guī)е婢??!?/br> “抱歉、很抱歉,我不是因為你的面具吃驚,是因為你的聲音太像我認(rèn)識的一個人了?!?/br> “哦,吃糖嗎?” “你…不是應(yīng)該問我,像的人是什么樣子嗎?”,顧鶴卿甚至已經(jīng)在心里準(zhǔn)備好怎么介紹江暮云了。 “我覺得我們不會再見了,所以沒有知道的必要,您覺得呢?”,江丞抓起顧鶴卿的手腕,愣了一秒,又如常地把兩粒話梅糖塞進(jìn)顧鶴卿的手心,轉(zhuǎn)身走了。 “可以留一個聯(lián)系方式嗎!”,顧鶴卿忍不住開口,江丞頭也不回地?fù)]了揮手。 顧鶴卿摩挲著手上的戒指,又捏了捏手里的糖,撕開一個丟進(jìn)嘴里。好苦啊暮云,這顆糖為什么這么苦。 顧鶴卿找遍了所有攝像頭都沒有找到那個人的身影,他堅信那個人一定和江暮云有什么關(guān)系,以至于秦臻以為他得了什么瘋病要帶他去看醫(yī)生。 “阿臻你信我,一定錯不了?!?/br> “顧鶴卿,那個人已經(jīng)死了,停尸房你去過,火化的時候你也在,你現(xiàn)在又在發(fā)什么瘋?!” “阿臻,是真的,他給我的感覺太熟悉了,你也知道我討厭別人碰我,可是他碰我,我竟然沒有任何抗拒。” “那是因為你當(dāng)他是江暮云!”,秦臻坐在顧鶴卿對面,“你和我講一句實話,你愛上他了,是不是?他禁錮你虐待你,奪走你一手創(chuàng)建的顧氏,還讓你和夏星反目成仇,你還是對他念念不忘?” “我不…”,顧鶴卿不知道該怎么講,“我…” “顧鶴卿。”,秦臻失望地站起來,“星星為了找你去求他爸爸,打通了很多關(guān)系才知道你被江暮云抓起來,又用了些手段逼江暮云讓你見她,你們吵架,我作為一個外人也不多說什么了,但我作為你的朋友…你確實欠她一句道歉。至于江暮云,他是我們親眼見著火化的,你這輩子,再也不可能見到他!” 秦臻“砰”的一聲摔上門,顧鶴卿捂著臉無聲哭泣。江暮云已經(jīng)死了,整整兩年,他確實應(yīng)該認(rèn)清現(xiàn)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