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子釋開著臺燈刷題。

    席驍坐在床上，背靠著床頭玩游戲，心不在焉的，有時候玩著玩著，目光就挪到了時子釋身上。

    席驍關(guān)了游戲聲音，宿舍安靜的連時子釋翻書的聲音都聽得見，手機(jī)上跳出來了游戲失敗的大字，席驍迅速刷掉游戲，去百度泗城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時子釋來了這么久，沒去哪里逛過，席驍絞盡腦汁想了好久，也沒想到一個好地方。

    開學(xué)前幾個月，他們?nèi)齻€不知道哪個腦子犯抽，說要開著機(jī)車上山看日落，折騰了一晚上，到了山頂。

    炎弛趕忙拍照發(fā)給當(dāng)時聊的正嗨的女朋友。

    趙璟也拍了好幾張。

    席驍覺得區(qū)別不大，站在一邊看升起的云霧和旭日。

    不過現(xiàn)在回想起來，除了一路的折騰，風(fēng)景確實不錯。

    時子釋伸了個懶腰，脖子發(fā)酸，他捏著側(cè)頸起身，余光看見了半躺在他床上刷手機(jī)的席曉。

    “你還在這里？”時子釋有些驚訝，他一直沒聽見聲響，以為席曉早離開了。

    席驍?shù)哪抗庖廊煌Ａ粼谑謾C(jī)屏幕上，時子釋忍不住有些好奇，微微探身，“什么游戲這么好玩？”

    席驍連忙按滅了屏幕，沒讓時子釋看見備忘錄頁面。

    “普通的塔牌游戲?！?/br>
    “哦?！?/br>
    席驍起身把手機(jī)丟桌上，拿了紅花油，抓住時子釋手臂，不容對方拒絕，就把人按到了床邊。

    時子釋力氣沒席驍大，由著他掀起衣服。

    “之前宿舍樓下那次，比這嚴(yán)重嗎？”

    “……”

    時子釋扯了扯嘴角，“……你說呢？”

    席驍?shù)陌茨αΦ烙行┲?，時子釋皺了下眉，不太在意的說：“膝蓋疼了兩個星期吧?！?/br>
    “這么嬌弱？”

    時子釋無奈地抬眸看了眼席驍，“要不哥……”

    “……你親自去跪一下？”

    紅花油的味道充斥房間，被掌心按摩的肌膚隨著藥性的作用逐漸發(fā)燙，時子釋靠著柔軟的枕頭，開始打量眼前的席驍。

    “哥?！?/br>
    “嗯?！?/br>
    “你剛開始為什么……那么過分……”

    按摩的手停頓了一瞬，席驍垂下眼皮，眼瞼遮住了那雙漆黑又深邃的眸子。

    “我曾去過和陽城北，四年前多，一個人?！?/br>
    “我希望尋找到答案，想看看生我的那個人是不是照片上的樣子?！?/br>
    席驍情緒起伏不大，像敘述一件很簡單的事，“很巧，我看見了你，那個人牽著你，逗你笑，溫柔又賢惠?！?/br>
    “我很久都不曾想明白，憑什么她牽著的是你？而不是我?！?/br>
    時子釋沒仔細(xì)站在席驍?shù)慕嵌认脒^，現(xiàn)在突然聽他這樣說，心尖猛地顫動，放在床邊的手，因為愧疚反復(fù)揪拉被單。

    四年前，十四五的年紀(jì)，想方設(shè)法跑了一千公里多，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我……抱歉……”

    “你知道當(dāng)時我的想法嗎？”

    席驍忽然抬起來頭，時子釋有瞬間被那雙眼睛嚇到，和起初渾身戾氣的席驍不同，此刻明明是很淡漠的眼神，時子釋卻看出來一股悲涼。

    “我……”

    “小時候，我一直用自己是不聽話的孩子，來安慰自己得到心里平衡，希望做到坦然接受那些事。不聽話的孩子是得不到愛的，那是我小學(xué)到中學(xué)安慰自己的話，可我見到了你，那個人溫柔的哄你，可你仍然不開心，而那個人依舊非常有耐心，開心的和你說了一路?！?/br>
    “我一直安慰自己的話被推翻了?！?/br>
    “不乖的孩子是擁有愛的，只是我沒有而已?！?/br>
    席驍露出諷刺的笑，“從頭到尾只有我都不曾有過，僅此而已?！?/br>
    時子釋張了張嘴，想說些話安慰席驍，可話語這種時候往往又是最無用的。

    心臟劇烈抽搐了下，他閉了閉眼，主動湊近，抱住了面前的席驍。

    席驍也環(huán)住了他的腰，頭埋到了肩窩，呈現(xiàn)出一種自我保護(hù)的狀態(tài)。

    “可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毕?shù)吐曊f：“剛開始見到你，眼神太純粹了，和幾年前看見的完全不一樣，我以為你是裝的。我故意說過分的話，故意任由著他們那樣叫你，我知道那樣不對，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藏在心里十幾年的不滿，我全部發(fā)泄在你身上了，對不起……”

    時子釋輕拍著席驍后背，“哥，沒事啦，我……我……現(xiàn)在不討厭你啦……”

    “我想過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道歉，可是很難做到，我更不知道從何處開口，你又會不會理解，會不會接受？我也試著彌補，可沒有任何作用……”

    懷里的人呼吸越來越重，時子釋感覺到了席驍劇烈的情緒起伏，埋怨的，不甘的，以及藏在內(nèi)心深處、難以被發(fā)現(xiàn)的……

    委屈。

    “哥，”時子釋打斷席驍?shù)脑?，“我認(rèn)真地回答一次，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別……別再想這些事了好嗎？”

    “我們每一個人，都應(yīng)該向未來看。”

    “未來是好的，我相信，哥。”

    兩個人就這樣擁抱著，沒有誰再出聲。

    席驍?shù)谝淮温冻隽苏l也不曾知曉的軟肋。

    他們間的距離比任何一次都近。

    席驍抱了時子釋好一會，過后又像沒事人一樣，幫他揉完胸前的淤青，就回了宿舍。

    時子釋很默契的沒再提起。

    星期六下午，是最后一場籃球比賽，一班對上四班，也是同學(xué)最期待的一場球賽。

    時子釋原本不打算上場，結(jié)果還是被丁曉澤三兩句勸動，站在了籃球場上。

    下午三點的太陽溫度不減，球場上紅色球衣和藍(lán)色球衣的隊員們?nèi)f分認(rèn)真，他們身上散發(fā)著一種屬于少年的張揚與肆意。

    他們光是站在那里，場下就有熱烈的歡呼聲。

    丁曉澤和席驍動作迅速，席驍先拿到了球，對面球員上前搶球，席驍運球繞過，又有兩名球員上前，席驍抬起視線，迅速把球扔給了炎弛。

    丁曉澤試圖截球，但炎弛距離近，快丁曉澤上一步，他跑向四班籃球框，四班全部隊員防守炎弛，炎弛站在籃球框下露齒一笑。

    “驍哥，接住??！”

    籃球又回到了席驍手了，他沒有絲毫猶豫，起跳投籃。

    籃球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成功進(jìn)了球框。

    丁曉澤給席驍豎了個大拇指，“我以為前期不會傳球你，畢竟打全場太難，所有沒打算全場攔你，現(xiàn)在你們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br>
    丁曉澤回頭對著隊友大聲說：“等下，全員攔席驍??！”

    像一班這種打法，全場下來，其實十分消耗隊長體力，一般人幾乎沒法受住。

    丁曉澤比炎弛趙璟敏捷，繞過他們投了幾個球，不過一班比分仍然占據(jù)上分。第一節(jié)休息的時候，丁曉澤發(fā)現(xiàn)了一點小技巧，敵方席驍在對上他們方的小學(xué)霸時，動作和反應(yīng)都會慢上一些。

    時子釋被丁曉澤單獨拉到了一邊。

    “小學(xué)霸同桌，等下你就專門負(fù)責(zé)攔著一班的沖鋒，其他什么都不要管，能行嗎？”

    滿頭大汗的時子釋疑惑提問：“為什么？”

    “這叫戰(zhàn)術(shù)?！?/br>
    丁曉澤拍了拍時子釋的肩，“聽隊長的，準(zhǔn)沒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