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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自由的飛鳥,白色翅膀在蔚藍(lán)的天空劃出弧線。 周巖靠在軟和的沙發(fā)里。日光從陽臺順著風(fēng)掀起的紗簾灑入室內(nèi),覆上他緊闔的眼簾。他像是在沉睡,鼻間有平緩的呼吸。他的身子蜷成一團(tuán),濃眉糾在一起,可能沒有做個好夢。 大門響起指紋解鎖尖銳的機(jī)器聲,然后被緩緩?fù)崎_。 “周巖?!眮砣说穆曇艉苁菒偠?。恰好此刻,掛在陽臺的風(fēng)鈴相互碰撞,發(fā)出一連串清脆響聲。 周巖睜開眼,沉默盯著眼前的高個男人。 男人看起來三十出頭,保養(yǎng)合宜的臉上沒留下什么歲月的痕跡,但是閱歷沉淀的氣場卻讓他明顯區(qū)別于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他此時唇角掛了淡淡一抹笑,是個輕易能令人神魂顛倒的人物。 周巖見男人不說話,又閉上眼睛,轉(zhuǎn)過身子把臉埋入沙發(fā)靠背。 習(xí)慣了周巖的態(tài)度,男人也無所謂。他脫下風(fēng)衣松開領(lǐng)帶,走近沙發(fā)坐在周巖身邊,手指輕輕劃過周巖的背脊。 “你看,今天就是我們約定的最后一天?!?/br> 透過衣物依然傳來溫?zé)?,這讓男人微涼的手指感覺很舒適,他繼續(xù)說著。 “昨天你的表現(xiàn),我很滿意。所以今天我要送你一個禮物?!?/br> 周巖睜開眼,沒有說話。他被男人抱入懷中,緊緊禁錮。男人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枚款式簡潔的鉑金戒指,塞進(jìn)周巖緊握的拳頭里。 “周巖,我們在一起吧,一輩子的那種?!?/br> 周巖干癟地發(fā)出疑問的氣聲,然后緩緩轉(zhuǎn)過身子面向男人。男人的眼神平日里總是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此刻卻像盛滿整條星河,叫人一望便不知跌落哪場清夢,如同他的名字“謝橋”一樣美好。 “別哭。”謝橋?yàn)橹軒r輕拭去淚水,眉目也染上心疼。 我哭了嗎? 周巖茫然地想。這么多年的折磨,他都沒有流過一滴淚,此刻卻因?yàn)橹x橋荒唐的話輕易落淚。 可笑。太可笑。 02 二十一歲的周巖平平無奇,曾經(jīng)因?yàn)殚L得喜興在觀眾面前混了臉熟,后來因?yàn)闆]什么特色又很快沉寂。 他自己不在意,本來就是陰差陽錯被選去演戲,后來演著喜歡干脆一條路走到黑。 周巖長相硬朗,骨骼分明。不是當(dāng)下流行的審美,也稱不上帥氣,頂多是個利索的青年。小時候他因體弱被家人送去學(xué)過幾年武術(shù),后來堅(jiān)持著練功。雖沒練成武林高手,可也練得一身精干的筋rou。 他是個認(rèn)死理的人,認(rèn)定的事情就一定要持續(xù)做下去,比如練功、比如練字、比如演戲。所以他根本不急自己的現(xiàn)狀,反而自得其樂,過得津津有味。 在周巖二十一歲之前,他過得和所有二十多歲的青年一樣:成日樂呵、沒心沒肺,今日不知明日愁。 一切顛倒在二十一歲,那是所有荒誕的開始。 周巖畢竟是個喜歡演戲的,所以他沒抵住室友的勸說,去了一個酒局聯(lián)絡(luò)關(guān)系,找找戲約。按室友的說法,來的都是男的,能處成兄弟就處,不行就拉倒,有啥損失。 周巖一想也對,頂多就是喝趴下,跟著去了飯局。 進(jìn)門后,主位坐著一個看起來挺年輕的男人。大家介紹下,周巖知道這似乎是個什么領(lǐng)導(dǎo),挺重要。周巖鸚鵡學(xué)舌跟著客套幾句,才找了個空位坐下,接著不停地喝喝喝。 不知灌下多少酒,周巖站著雙腿都直打轉(zhuǎn)。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干脆找了個由頭離開。左歪右倒好不容易摸索到大門,正要踏下臺階,腳踝突然失了力氣,軟綿綿地踩空了。 周巖不甚清醒的腦袋只蹦出兩個字“完了”,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他在四周旋轉(zhuǎn)的景色里下意識閉上眼,等了許久卻沒有意想中的疼痛。 周巖于是睜開一只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面容姣好的男人?;蛟S男人不該用姣好來形容,可用在這個男人身上卻如此合適,尤其這個人臉上還有一抹淺淡的笑容,眼眸因?yàn)樗闹荑矡艋鹑计瘘c(diǎn)點(diǎn)光亮,無情總似多情。 周巖呆呆看著,尚且能運(yùn)轉(zhuǎn)的意識認(rèn)出這就是飯局上的那個重要人物。不知為何,他不自覺回應(yīng)了一個雙頰酡紅的傻笑。男人似乎愣了愣,回過神來時眼中多了些溫度。 男人將周巖扶正,周巖被這一倒騰感覺更暈,心中沒由頭地想:“真好看呀,說有35歲了,假的吧?!?/br> “不是假的”那人笑出了聲,原來周巖全說出來了。那人卻沒有生氣,聲音淺淺淡淡又溫溫柔柔:“我有保養(yǎng)的。” 周巖沒注意那人說了什么,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03 第二天,周巖在自己宿舍醒來,昨天尚算清醒的室友把他帶了回來。 周巖回憶昨天細(xì)節(jié),那雙好看的眼睛雖然記憶猶新,可他捂著自己頭痛欲裂的腦袋,痛定思痛,覺得自己實(shí)在不適合這種飯局。之后不管誰說什么都絕對不去。關(guān)于那雙眼睛的印象也漸漸不清晰。 后來,他在漫長的空檔中接觸到一個競技綜藝。想著自己反正有空,就去參加了,憑著一股子韌勁拿到了第一。 決賽后的慶功宴上,周巖又見到那雙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眸。那雙眼睛此刻多了一些溫柔,任誰看都忍不住驚艷。 那人徑直朝他走過來,唇角微微揚(yáng)起。 “你好,我是謝橋?!?/br> 周巖禮貌地報(bào)上了自己的名字,刻意沒有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卻聽謝橋說:“真冷淡啊,好歹我之前也算好人好事了啊?!?/br> 周巖一聽,雖然摸不著頭腦,但還是順著謝橋的說下去:“原來真是您啊!我還怕認(rèn)錯了。那次真是謝謝您,不然我肯定就摔骨折了?!?/br> 謝橋呵呵地笑起來,竟顯得有幾分可愛。被自己的想法汗到,周巖默默往后退了幾步。 周邊人漸漸都注意到謝橋的到來,紛紛上前寒暄。謝橋唇邊早掛上滴水不漏的微笑,同一個個來人打招呼。 周巖松了一口氣,悄悄離開,找了一個角落坐著。 大家都像花蝴蝶一樣自在地穿梭在交際場上,沉默的周巖是格格不入的。他對這種場景根本應(yīng)付不來,已經(jīng)在想找什么理由離開。從衣服內(nèi)袋摸出自己的煙,他溜出富麗堂皇的大廳,來到夜風(fēng)吹拂的陽臺。 涼風(fēng)習(xí)習(xí),還有些潮濕,讓周巖的酒意散了些。香煙燃起橘色的光點(diǎn)在夜幕中格外明顯。 周巖在風(fēng)和煙味召來的安全感中閉上了眼睛,感受此刻難得的平靜。 “朋友,給個火。” 熟悉的聲音讓周巖神經(jīng)一下子繃緊,他局促地轉(zhuǎn)過身,看見謝橋慢慢走來。 像是知道周巖的想法,謝橋輕笑了一聲,伸手搭住周巖的肩膀,語氣輕快。 “我好不容易溜出來的,給個火吧?!?/br> 兩人此刻肩挨著肩,周巖全身僵硬地從口袋摸出打火機(jī),咔噠一聲啟出一簇小火苗遞到謝橋面前。 謝橋的臉被火光映亮,連帶他唇邊淺淡的笑意都染上幾分暖度。他沒有接過火,只笑著搖了搖頭。 周巖滿心疑惑,但又不敢問,于是左手夾著燃了一半的煙,把打火機(jī)往褲袋里塞。謝橋抽過周巖手中的煙塞進(jìn)周巖嘴里,又湊近周巖的臉,從他嘴邊的光點(diǎn)借到了火。 做完這一切,謝橋像沒事人一樣退開,手卻攬上周巖的腰。 周巖心中驚濤駭浪,他再不明白謝橋是什么意思就是太傻。他定了定神,將煙碾滅在欄桿,然后拉開謝橋的手,對著這個此刻仍笑著看他的美人堅(jiān)定說:“對不起,我不是。” 謝橋笑得得體,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可那雙眼睛透出絲絲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