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絹緞雕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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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絹緞雕青之景。 須將景官兒的肚皮撐成一張又細又薄的宣紙,則不能像旁的那般粗魯,一切都要考究,出來的宣紙質量才上乘。 首先是填充之物,須將白鵝的絨毛收集起來,不能有半點硬桿,將鵝絨填進景官兒的胞宮內,一次只填一斤,慢慢將景官兒的肚皮擴張開,日復一日,月復一月,直到胞宮壁和肚皮撐得薄如宣紙,這時景官兒的肚子往往已經大得快拖到地,身型如同怪物,日常出行非幾個宮人不能伺候。 那些肚皮上崩出紋路的、還沒夠薄就爆腹身亡的、肚皮的顏色不夠白凈勻稱的,統統棄掉,因此能留下來的,已經是優(yōu)中之優(yōu),上品中的上品。 將這些培養(yǎng)好的景官兒肚皮扶正,選一處最無瑕疵的地方,卡在屏風中間的空洞內,這樣等皇帝前來刻畫題字時,只見肚皮而不見人。這時的肚皮又白又細,已經既不像皮又不像紙,但觸感卻是一等一的玄妙。 為了使宣紙上的墨跡長久留色,因此不用毛筆改用刻刀,不過刻刀鋒利,原本就繃至極限的肚皮稍不留神就容易爆裂,迄今為止,成功刻好墨寶的,也只有三張完好。陰馗離覺得這實在珍貴,又想長久留存下來紀念,干脆殺了那三位景官兒的頭,用刀把肚皮割了下來,裱框掛在墻上。 洛午舟滿手鮮血,方才他通過屏風上的空洞看見那背后的景官兒,那皮崩肚破倒地身亡的樣子像烙鐵一樣刺進他的心。 “我殺人了……”洛午舟喃喃道。 陰馗離放聲大笑:“午舟,如今你也和朕一樣了。怎么樣,好不好玩?” “你,你竟然——”洛午舟死死盯著陰馗離癲狂的臉,氣得渾身發(fā)抖。 “別著急,午舟,朕給你一個機會。”陰馗離輕笑,“你不是想要刻那兩句話嗎?朕給你五張紙,若是你刻成功的,朕便放那景官兒出宮,給他自由,如何?” “我不……” “若你不刻,那朕把那五個人全殺頭了喔。”陰馗離早猜到他會拒絕,搶著把話說完。 五張屏風全被推進殿內,洛午舟死死攥著筆,手在發(fā)抖。他左手撫摸著這活人的肚皮,右手舉起蘸墨的刀,輕輕落下。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 嘭的一聲,嘩啦啦的血爆了滿地。 一是皆以修身為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 又是一聲,然后是血漿爆裂、鵝毛紛飛、轟然倒地。 洛午舟聽得見屏風背后景官兒的呼吸聲,碰得到他們的體溫,刀刻下去時肚皮上的顫抖,隱忍的呻吟,還有肚腹爆裂時還未出口就戛然而止的凄鳴。 他每次動筆,都是在一條人命上下刀,也是在他的心上下刀。他筆下滿滿的修身養(yǎng)德、忠良孝悌,那支筆卻是他害人的利器、殺人的屠刀。 面前只剩下最后一扇屏風,屏風后的景官兒早已預知自己的命運,絕望地嗚咽起來。 “我不行……我不可以……”洛午舟接近崩潰,他顫抖著身子,絕望地落筆。 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景官兒的肚皮刺青般密密麻麻一片,終于最后一個也字寫到最后一筆,洛午舟幾乎以為這個人就快要得救了。然而脆弱的肚皮早已不堪刀刀凌遲,隨著最后一聲炸響,漫天飛絮,血濺三尺。 洛午舟愣了片刻,他丟掉筆,沖陰馗離大吼:“那你把我也殺了啊!” 陰馗離心情大好,就那么笑著看著他。 洛午舟渾身浴血,活像地獄來的修羅,哪有半分平常溫和雅致的教書先生模樣,他踉踉蹌蹌跑出殿外,在長長的石子路上瘋了一樣奔跑。 他想跑出這宮,跑出這人間地獄。 忽然他感到脖子一痛,眼前一黑,便軟綿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