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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的喪尸至少也得有三五千頭,慢慢 清過去更不靠譜。 說不得,只能靠自己一趟趟地搬運了。辛苦一點也沒所謂,安全。程子 介正在閉目沉思著,突然皮卡一個急剎車,程子介趕緊睜開眼睛,就看見前面副 駕駛座上的張耀煌警覺地舉起一只手伸向窗外,示意車隊停下。 程子介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前面的道路,一馬平川,并沒有任何異常。正想問 張耀煌什么回事,張耀煌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來,對著程子介低聲道:「老大,槍聲?!?/br> 程子介趕緊側(cè)起耳朵,卻只聽到公路兩邊行道樹上的蟬鳴。這時張耀煌伸出 手指向左前方:「那個方向?!?/br> 果然,左前方又隱隱傳來兩聲槍響。程子介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身邊的鄧 春林也聽到了,沉聲道:「我聽到兩聲半自動,應(yīng)該是民兵用的。還有一聲微沖, 應(yīng)該是警用的。」 「警用?陵川的人?」程子介馬上想起攻占了雙河公安局的陵川幸存者。不 錯,前面不遠處應(yīng)該是通向陵川鎮(zhèn)的那條岔路口,戰(zhàn)斗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發(fā)生 在那條岔路邊。 幾人對視著,良久,卻沒有再響起槍聲。程子介心中不安,想了想,沉聲道: 「我先去看看,你們呆在這,保持警戒。有危險就跑。我要是超過一個小時沒回 來,你們就先撤回山上?!?/br> 「是,老大?!贡娙粟s緊答應(yīng)著,緊張地看著程子介提著他那把錘子,輕巧 地縱身沒入了路邊的原野。 7使者 程子介保持著警覺,在路邊的苧麻地邊緣飛快地奔跑了起來。一人高的苧麻 很好地隱藏了他的行蹤,很快他就來到了那條通向陵川鎮(zhèn)的鄉(xiāng)鎮(zhèn)公路邊。小心翼 翼地傾聽了一會,程子介才試探著從苧麻地里探出頭來,馬上就看到了左邊遠處 的公路上停著幾輛車,車邊圍著一大群手持各種槍械的男人,圍住了另一小群人。 被圍住的人有男有女,還有少數(shù)孩子,跪坐在地上,垂著頭,好像都被捆綁了起 來。 程子介知道這樣的距離,那些人沒經(jīng)過改造過的視力是發(fā)現(xiàn)不了麻田邊的自 己的。于是又往外探出了一些,集中精神在自己的視力上,一時間那群人的形象 清晰了不少。程子介馬上發(fā)現(xiàn)那些拿著槍的人,每人的左胸前都有一個青色的圖 標。 是他們,陵川鎮(zhèn)的幸存者們。雖然看不清圖標,但肯定不會錯的。瘟君… …他們到底是誰?程子介只能壓抑著好奇心,遠遠地注視著他們的行動。他們圍 著那一小群人,正在對他們大喊著什么,顯得非常激動。 這些被圍困捆綁起來的人又是什么人?程子介有些疑惑。又看了一會,突然 陵川鎮(zhèn)的那批拿著槍的男人中一個看起來是領(lǐng)頭的,掏出一把手槍對著跪在地上 的一個男人的腦袋扣動了扳機,那男人頓時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程子介嚇了一跳,這是他次看到自己的同類自相殘殺。一時間他的心狂 跳了起來,緊接著,那群持槍的人就押著被圍的人上了一輛大巴車,然后那車隊 緩緩開動,對著陵川鎮(zhèn)的方向駛遠了。 一時間除了遠處地上直挺挺地躺著的幾個人,一望無際的原野陷入了死一般 的寂靜。程子介緊張地又等了刻把鐘,確定了陵川鎮(zhèn)的人走遠了,不會再回來, 才慢慢地從麻田里順著公路摸向剛才那片戰(zhàn)場。 剛剛來到戰(zhàn)場邊,程子介還沒來得及探頭出去看,就聽到一聲痛苦的呻吟。 雖然輕微,但實實在在地是人類的聲音。于是程子介也顧不得再隱藏自己的行蹤, 探頭出去看了一眼,確定了陵川鎮(zhèn)的人沒有回來,目光就轉(zhuǎn)回剛才的路邊,落在 一個人的身上,正是他,又呻吟著蠕動了一下。 那人的狀況簡直讓程子介幾乎吐了出來。肚子上開著一個大洞,看來是步槍 在近距離打中的,白花花的腸子流出來不少,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那人又 呻吟了一聲,程子介再也難以忍受,一下子跳出麻田,來到他的身邊蹲下,看著 他白得像紙一般的臉,試探著低聲道:「醒醒?!?/br> 那人聽見程子介的聲音,顫抖了一下,微微睜開了眼睛,毫無血色的臉上現(xiàn) 出一片恐懼的神色,氣若游絲地叫道:「你——你……啊,你不是……」目光落 在程子介左胸,沒看到青色的圖標,才顯出了一絲輕松的神情。 程子介看著他,這人四十來歲,臉色白凈,皮膚細膩,氣質(zhì)看起來還挺文靜 溫和的。一邊拉住他的一只手,一邊沉聲道:「對,我不是。我是過路的,聽到 槍聲,過來看看?!?/br> 「啊……」那人痛苦地呻吟著:「你是……哪兒的……」 「茭洲?!?/br> 「你們……有多少人啊……」 「我手下有兩百來人?!钩套咏榭粗@人的傷勢,知道就算鐘美馨在場,他 也是回天乏術(shù)了,正強撐著最后一口氣,似乎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果然,那人聽到程子介說手下有兩百人,暗淡的眼睛頓時閃耀出最后一陣明 亮的光彩:「這位當家的——救、救……救……」 「別急,慢點說吧,說清楚才行。是什么人打你們?我要去救誰?」雖然與 這人素不相識,但是看到他如此沉重的傷勢,程子介也感到了極度的悲哀。末日 世界里大家活下來都那么艱難,為什么有些人還要這么殘忍地對待自己的同類? 那人的喉頭咯咯地響了幾聲,程子介正以為他要斷氣了,突然他像回光返照 一般,將一只手拼命伸向自己的胸口,說話也連貫了起來:「救救我老婆和女兒, 求求你……」 程子介看著他的動作,趕緊伸手在他胸前的衣兜里一摸,掏出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正是這個男子,身邊是一位漂亮成熟的少婦,看起來比鐘美馨差不了多少, 也是嬌艷嫵媚,只看照片就能感受到那成熟動人的風(fēng)韻。而他們夫妻中間,則是 一位娟秀可愛的小姑娘,看起來還在上初中的年紀,卻已經(jīng)繼承了她mama的美貌。 一家三口神情幸福甜蜜,就像災(zāi)難前無數(shù)個幸福的家庭一樣。 「這是你老婆孩子?」程子介將照片伸到他眼前,那人看了一眼,艱難地回 答道:「是……我老婆……叫白雅瓊……我女兒叫杜小婉?!?/br> 「你叫什么名字。」程子介看了看照片,收回了口袋。 「杜習(xí)之……」那人張著嘴,艱難地喘息著。 程子介知道,自己無論如何得給這位瀕死的人一點安慰,于是點了點頭: 「我會盡力救她們的。但是我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什么人?為什么打你們? 你老婆孩子在哪兒?」 「陵川……是陵川鎮(zhèn)的人……他們是信瘟君菩薩的……」 「瘟君菩薩?」程子介吃了一驚。那人繼續(xù)道:「好像是……這場瘟疫以后, 他們陵川……有個廟里的幾個和尚尼姑,說是現(xiàn)在的人不敬神,不信佛……玉皇 大帝就派瘟君菩薩下凡……收了我們這些人……結(jié)果陵川活下來的人……好像都 信了這個說法,現(xiàn)在都聽那些和尚尼姑指揮……然后前兩天他們就來我們白尾 ……說要我們都信瘟君才行……不信的全部得死……我們白尾的人現(xiàn)在大部分都 信了……我好歹是個知識分子,不信這個……本來裝著信了也沒關(guān)系,但是他們 ……他們每天都要……抽簽選一個女人獻給瘟君菩薩……我不能帶著我老婆孩子 跟著他們……」 「獻給瘟君菩薩?什么意思?」程子介隱約感到了一陣涼意流過脊背。 「火……火啊……」那人滿臉恐懼:「其實我知道他們來白尾……是看中了 我們的魚塘……我們白尾……都是養(yǎng)水產(chǎn)的,我就是水產(chǎn)養(yǎng)殖技術(shù)員……什么瘟 君都是借口……就是想強占……女人的話,他們都是嫌做不了多少事……又打不 了喪尸,浪費糧食……就慢慢找這么個由頭殺掉……」 程子介的驚訝和憤怒可想而知。玉皇大帝和什么菩薩完全是兩種宗教,一聽 就是個笑話。他只是沒想到還有比朱老五更殘忍,更喪心病狂的人。雖然末日世 界生存不易,但是用這么殘暴的手段剝奪他人的生命,每天抽簽選一個女人出來 用火燒死……想起來程子介簡直毛骨悚然。 「我不能帶我老婆女兒往火坑里跳,就跟幾個也不肯信的……想跑……就在 這兒被他們追上來……圍住了……我老婆……女兒……都被他們抓走了……肯定 會死的……會死的……求求你……當家的……救——救——」那人用最后的力氣 喊出一聲,身子一軟,就這么停止了呼吸。 程子介看著他直挺挺地瞪著天空的雙眼,再也忍耐不住,一拳砸在地上。這 人彌留之際的講述讓他心里涌起了所有的負面情緒,而這些負面情緒沉甸甸地壓 在他的心里,最后只剩下了難以言說的痛苦。為什么?為什么大家都是艱難地生 存下來,卻要這樣殘忍地互相傷害? 「等我處理了我自己弟兄們的事,我一定想辦法救出你的老婆孩子。」程子 介咬著牙,伸手撫過男子的臉頰,合上了他的雙眼,然后才站起身來,頓時感到 一陣暈眩。 程子介站在原地喘息了半天,伸手擦去額頭上的冷汗,才掏出那張照片,又 看了一會。這么漂亮的少婦和小姑娘,難道真的會被燒死?真的會有那么恐怖的 事情發(fā)生?看著地上死去男子臉上那恐懼的神色,由不得他不信這個說法。人都 要死了,欺騙自己還有什么意義? 程子介被壓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看著周圍死寂的原野,艱難地開始挪動腳 步,在附近轉(zhuǎn)了一圈。除了杜習(xí)之,還有幾位遇難者。都是死于槍擊,最令人難 以接受的是死者中還有個看起來不到十歲的孩子。 罪無可恕,罪無可恕……程子介喃喃地念著。突然嚎叫一聲:「啊——」, 痛苦的聲音在原野上傳出很遠很遠。他這才釋放了一點心中的痛苦壓抑,狠心轉(zhuǎn) 過身壓抑住就地安葬他們的沖動,邁開大步,向著自己車隊等待著的方向奔去。 畢竟死者已矣,而自己的手下們對武器的需求已經(jīng)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昨 天是張耀輝,明天可能就是自己最親愛的她們…… 只有足夠的力量才能保護自己看重的那些人和事。杜習(xí)之這些人,大概就是 因為沒有反抗的能力,才會遭遇這樣的不幸。程子介嘆息著離開了這片血腥的屠 場,身影悄悄地沒入了麻田中。 炸彈 「老大!」程子介剛剛出現(xiàn)在公路邊,等得心急如焚的張耀煌等人就迎上前 來,看著他沉重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問道:「什么情況?」 「沒事,陵川的人和白尾的人在那兒打起來了,死了幾個人?,F(xiàn)在都走了。 我們走吧,去雙河。」程子介沒有多說,只是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情況,就鉆進了 皮卡車。 張耀煌等人看得出來他有事情沒說,但是都沒有多問。跟著程子介上了車, 手一揮,車隊再次開動起來,不久就來到了雙河城口的那座橋下。 車隊緩緩地停在橋頭,程子介帶著手下跳出皮卡車,走上橋面,看了看縣城 內(nèi)的情況。一切還和昨天程子介離開的時候一樣,并沒有其他人來過。 「這兒離武裝部至少還有兩里路,路上喪尸不少。大家要是沒什么好主意的 話,就只能我一個人去那軍械庫,分批把槍搬到這兒了?!钩套咏閷χ鴩^來的 手下們道。 張耀煌看著程子介,有些為難地說道:「老大一個人?太辛苦了,而且浪費 時間……」 程子介也只能無奈地微笑著:「我一時想不到什么辦法,能帶著大家一起到 武裝部去。我辛苦一點沒事,大家的安全最重要。」 「老大,你上次在茭洲,不是引了一大群喪尸到一個加油站,一把火全燒死 了么?!挂晃皇窒逻t疑了一會,試探著問道。 「嗯。不過那次我也受了傷啊。而且茭洲那間加油站是因為正好有一輛滿滿 的油罐車停在那,爆炸的威力才足夠炸死那么多喪尸。這路上看到的加油站沒有 看到油罐車,站里能有多少油?爆炸威力夠不夠?這些東西不確定的話我覺得不 能輕易嘗試……像上次是運氣好,如果威力小一點,可能炸不死那么些喪尸,威 力大一點的話,我可能就慘了……現(xiàn)在想起來才后怕,上次是急著救你們,這次 不急,再這么賭我覺得不明智……」 眾人沉默了。程子介無奈地嘆了口氣,正準備起身前往武裝部,這時另一位 手下上前道:「老大,我在路上看到了一間液化氣站。」 液化氣?程子介也想起了不遠處那間液化氣站內(nèi)兩只高大的儲氣槽,以及院 內(nèi)堆放得高高的液化氣鋼瓶。不錯,液化氣也會爆炸,但是不知道威力如何。這 時另一位手下出聲了:「不行,不行,那兩罐液化氣爆炸的話,恐怕威力太大了, 老大會很危險。我以前在別的地方看到過液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