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成宇控制不住自己靠近他，就像顧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樣。

    他動作極輕的環(huán)著他將人抱進懷里，盡顯著溫柔，“再給我點時間，好嗎？”

    顧祁安安靜靜被他抱著，視線虛虛落不到實處，“這么多年還不夠嗎？”

    賀成宇第一次無法接他的話，顧祁給了他接近4年的時間。

    這么多年如果他真的了解過顧祁的想法，如果他真的有和父母好好談過，會不會就不會是現(xiàn)在的情況？

    “你應該不知道，豐醫(yī)生來找過我。”

    顧祁低聲自顧自說著：“所有人都在告訴我，我們兩個在一起不容易，讓我不要跟你慪氣。

    只有豐醫(yī)生告訴我，不要委屈自己，他說他也經歷過，他能理解我，他說他支持我的任何決定。

    顧祁說著忽覺鼻尖泛酸喉間哽咽，有什么東西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他慌亂地抬手擦著，“他還說我只是……只是太喜歡你，才會……才會想要用逃避的方式解決?！?/br>
    賀成宇心口泛起陣陣鈍痛，只能一遍遍拭著他那斷線珠子般的眼淚，“那我們換個方式解決好不好？”

    顧祁不想再聽他說什么給他時間，他給他的時間夠多了。

    “不好?！彼麚u頭甕聲甕氣地說著，逃避也好，退縮也好，在沒得到他想要的之前，他無法說服自己繼續(xù)和他在一起。

    “我要休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顧祁推開他的手踉蹌著下床去了衛(wèi)生間，冷水拍在臉上他才能有那么一刻的清醒。

    他的決心就那么點兒，禁不起賀成宇一遍遍的磨，他真的怕這么下去，自己堅持到現(xiàn)在的東西有一天會徹底坍塌。

    賀成宇只覺手下一空，仿佛兩人之間最后一點牽扯也空了般。

    他不記得自己怎么回到的房間，只記得衛(wèi)生間的水聲停了好久他都沒有出來。

    兩人之間又回到了之前的狀態(tài)，偶爾必要的交流還是會有，但是誰都不會再提起其他的話題。

    四分之一決賽如期而至，雖說EOE比賽過程中出現(xiàn)了一些插曲，但好在成功晉級之后的半決賽。

    只是所有人都沒想到，EOE官方和選手的社交賬號下出現(xiàn)了一群毫無理智可言的黑粉。

    他們盯著選手的失誤無腦狂噴，根本不會去在意他們最終成功打進半決賽。

    顧祁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卻是第一次真正見識到文字的力量。

    翻看著那些評論，他才理解當初賀成宇的舉動。

    EOE官方沒有回應黑粉，而是直接轉發(fā)了賀成宇幾年前的微博。

    “他們比任何人都想贏?！?/br>
    微博內容只有這一句話，顧祁跟著他們轉發(fā)后便關了手機。

    他第一次接觸到這些，還是受到了不小的影響，不過他隱藏的很好，訓練的時候他還是那個原來的七月。

    只是從那天開始他便整晚整晚的失眠，只要閉上眼就是一堆的文字在眼前滾動，甚至偶爾還會出現(xiàn)幻聽。

    半決賽前一晚，顧祁多次嘗試入睡失敗后徹底放棄，整個人大字型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呆。

    他本來想著下午去找隊醫(yī)的，結果忙起來就忘了。

    耳邊傳來一陣敲門聲，他反應了很久才下床去開了門。

    賀成宇并沒有和他們一起前往半決賽的舉辦地，聽教練說他狀態(tài)不對他才急匆匆飛了過來。

    “你怎么來了？你不是在俱樂部嗎？”顧祁側身問著。

    兩人現(xiàn)在更像是普通的朋友，顧祁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他并不喜歡這種狀態(tài)，但是他畢竟是老板，自己也沒有別的辦法。

    賀成宇自然的走了進去，“教練說你狀態(tài)不對，我過來看看?！?/br>
    顧祁關了房門給他倒了杯水，“有點失眠，不是什么大問題?！?/br>
    賀成宇放下杯子看著他仰面躺在床上，問：“需要藥物嗎？”

    顧祁搖了搖頭，“不用，會有依賴?！?/br>
    “身體重要，明天的比賽，盡力就好?！辟R成宇收回視線手指捻著杯沿叮囑道。

    “嗯?！鳖櫰顟寺暰烷_始盯著天花板發(fā)呆。

    他有時候會想，賀成宇用自己的職業(yè)生涯給他鋪路，他就這么放棄到底是對是錯。

    對電競沒想法這種話連他自己都騙不過，又能騙得過誰呢？

    但是轉念一想，如果他們真的變成了豐華和賀成嵐那樣，他肯定是會瘋掉的。

    現(xiàn)在他每個月還是會收到兩份工資，他也試圖跟他談，但是每次都被他用各種理由拒絕見面。

    他有句話說的很對，他是真的還不清。

    一邊是情義，一邊是自己，顧祁從來沒覺得做一個決定這么困難過。

    “你可以繼續(xù)留在EOE，有些話，我只當是你氣頭上的活，從沒當真過?！?/br>
    不知何時他已經站到了床邊，顧祁翻身坐起，“有些話我是認真的?！?/br>
    賀成宇視線落在他身上，“如果是因為我，完全沒有必要?！?/br>
    “確實是因為你。”顧祁直視著他，“我會去想這么做會不會對不起你，畢竟這本來就是你的位置，是屬于你的職業(yè)生涯，我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這個情我確實還不清。

    但是你每一次出現(xiàn)在我視線里，都會影響我的決定，我做不到豐醫(yī)生那樣，如果真的不能在一起，那最好連面都不要見?！?/br>
    賀成宇眉心微蹙，“一定要到這一步嗎？”

    “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顧祁神色認真的反問他。

    “或許有一天我等到了這個道歉，或許我沒等到，可能到了那個時候，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br>
    “可是你說過，只有它真正平靜下來才算結束?！辟R成宇急切想證明些什么，他單膝跪到床邊手指緩緩覆上他的心口，“它現(xiàn)在一點都不平靜，我已經分不清你哪句話真哪句話假，對我說句真話可以嗎？”

    突然被他靠近，顧祁心臟漏跳一拍，賀成宇永遠不會知道他的靠近對他而言意味著什么，顧祁壓下心底種種翻涌而上的情緒。

    他想說‘真話就是，除了離開你的每句話都是真話。’

    但是到了嘴邊卻成了：“連我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你想聽我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