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不在了，眼淚才告訴我，你有多重要】

    在前往居酒屋前，裴又欣與梁聿琳先回到飯店換上正裝。

    裴又欣穿上下午在若檸柜上挑選的正裝，站在全身鏡前，竟覺得有些陌生。

    若檸手巧，連適合這套裝扮的淡妝也給裴又欣化了。

    「談生意嘛，正裝穿了，妝也得化。」那時若檸笑瞇瞇地如此說道。

    梁聿琳正從廁間出來，便看到裴又欣已換上正妝，站在鏡前，她正要稱讚了兩句時，聽到裴又欣問道：

    「是不是要再穿個高跟鞋比較撘？」

    梁聿琳瞥了裴又欣一眼，揶揄道：「你覺得，穿上高跟鞋就能成為大人了嗎？」

    裴又欣臉一紅，嗔她一眼，從行李袋中翻出備用的高跟鞋，一面道：「我上次穿這雙高跟鞋，是畢業(yè)公演的時候……當(dāng)時公演結(jié)束后，我立刻脫下這雙高跟鞋，換上球鞋然后……」

    然后牽著陸蔚萱在公園，走了一圈又一圈，兩人玩得不亦樂乎。

    「穿平底鞋也無所謂?！沽喉擦沾┥献约旱牡透阜凑以?，我會顧著你?！?/br>
    裴又欣抿下唇，毅然決然地穿上高跟鞋，挺直腰桿，神色堅定。

    ──她不想再被保護(hù)了。她想長大，想要成長到足以保護(hù)自己心愛的人，她不會再退縮了。

    見狀，梁聿琳彎彎唇角，拍拍她的后發(fā)，說道：「走了?！?/br>
    在抵達(dá)與廠商相約的居酒屋前，梁聿琳這叮囑道：

    「等會你別喝酒，我喝。回飯店的代駕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但我會對大哥說等會你開車，所以，你有理由不喝?！?/br>
    那梁姐呢──這話裴又欣問不出口，也明白正是自己不會開車，所以得由梁聿琳找代駕。

    轎車駛近居酒屋旁的停車場內(nèi)，熄火之后，裴又欣暗暗深呼吸后，才解了安全帶下車。兩人一走進(jìn)居酒屋，便被服務(wù)生領(lǐng)至后方包廂中。裴又欣跟在梁聿琳身后，好奇地張望四周，這是她不曾踏進(jìn)世界。

    自從跟了梁聿琳之后，裴又欣總覺得她的世界便被打開，視野遼闊，體驗到了與過去截然不同的生活。

    陸蔚萱仍在時，裴又欣總繞著陸蔚萱打轉(zhuǎn)，即便是后來出國去巴黎念書也是一樣的，只要陸蔚萱出現(xiàn)于視線之內(nèi)，裴又欣便只會關(guān)注陸蔚萱一人。

    那樣的日子很美好，但不可能永遠(yuǎn)過上那樣的生活──學(xué)姊的離開，確實讓裴又欣頓時失去了生活重心，可也因為如此，裴又欣的生活有了新的風(fēng)貌。

    倘若未來有一天，有機會與陸蔚萱重逢，裴又欣便能將這段日子的體驗與趣事分享給陸蔚萱，只要那一天能如愿來臨的話……

    「又欣？」

    聞聲，裴又欣回神，抬頭便迎上梁聿琳略帶斥責(zé)的目光，裴又欣忙不迭地道歉，趕緊端正態(tài)度，迎接廠商。

    梁聿琳當(dāng)裴又欣可能是緊張害怕，臉色和緩，放在桌下的手捏了捏裴又欣的手。

    「你就當(dāng)觀摩就好，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要喝酒。」

    裴又欣點點頭，這時，服務(wù)生領(lǐng)了兩名身材壯碩的中年男子來到包廂，兩人抬手掀開門簾，坐到了對面空位。

    「好久不見啊，李大哥、王大哥?！?/br>
    一入座，梁聿琳立刻倒酒給兩名大哥，一邊介紹身旁的裴又欣。裴又欣雖然有些畏懼，但仍努力撘話，沒有因為場面陌生而退縮，再加上，裴又欣身旁有梁聿琳，她便感到心安不已。

    裴又欣從言談之間，大概能推敲出梁聿琳此行目的是與廠商協(xié)商進(jìn)貨價格，與之后的活動規(guī)劃。在你來我往的協(xié)調(diào)中，摻雜太多裴又欣聽不懂的術(shù)語，所以裴又欣一面努力跟上，一面注意梁聿琳的狀態(tài)，與適時擋酒。

    或許是見裴又欣不喝酒，那些本來應(yīng)該推向裴又欣的酒杯也跟著改推向梁聿琳，梁聿琳眼也不眨地一杯接著一杯，看得裴又欣心驚膽戰(zhàn)。

    不過，梁聿琳并非毫無節(jié)制地飲酒，也不是高估自己的酒量，而是因為，她相信飯局結(jié)束后，裴又欣一定會照顧自己。

    那么，便沒有什么需要顧忌的了。

    對方或許是也感受到梁聿琳頗有放手一搏的態(tài)勢，跟著卯起了勁，席間火花不斷，煙硝味濃厚。

    吃了幾輪小菜、喝了幾杯飲料，裴又欣終是忍不住地去了趟廁間，順道喘口氣。裴又欣看著鏡中自己，不由得苦笑。

    太不爭氣了。

    行前說著不會退縮、不會害怕，可在席中她仍跑了出來，腦海中甚至有個聲音要自己拔腿離開。

    但是，不行。

    裴又欣掬水撲臉，給自己加油打氣后，便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到包廂，當(dāng)她掀簾而入時，有些愣住。

    本來爭鋒相對的梁聿琳與兩位大哥，兩邊和顏悅色、相談甚歡，甚至穿插幾聲笑語，哪有方才的煙硝味？這畫風(fēng)轉(zhuǎn)變速度太快，裴又欣有些呆住。

    梁聿琳注意到裴又欣的遲疑，拉她坐下，將一串燒烤遞給她。

    「儘管吃，大哥請?！?/br>
    聞言，裴又欣看向?qū)γ娲蟾?，他露齒一笑，擺擺手，「哎，輸了，輸給你家老闆了?！?/br>
    「哪有的事，是您讓我。」梁聿琳笑道。

    梁聿琳這才解釋，裴又欣不在的片刻，他們談妥了價格與合作方式，創(chuàng)造雙贏──沒有誰大獲全勝，但彼此都有賺頭。

    「下次我可能這么好說話了！」李大哥說。

    正經(jīng)事談完后，兩位大哥便開始與裴又欣間話家常，聊年紀(jì)、聊學(xué)校、聊生活……裴又欣態(tài)度端正又謹(jǐn)慎，那乖巧的樣子讓人覺得討喜。

    直至打烊前，這場飯局在結(jié)束，裴又欣挽著梁聿琳走出居酒屋，目送兩位大哥離開后，梁聿琳才跑到一旁的草叢中乾嘔。

    裴又欣被囑咐站在車旁不得亂動，她憂心看著梁聿琳的背影，直至乾嘔聲停止，梁聿琳挺直背脊時，她才稍稍放下心來。

    梁聿琳事先約好的代駕也來到了現(xiàn)場，裴又欣一面道謝，一面扶著梁聿琳坐到轎車后座。

    回到車上時，梁聿琳確實感到如釋重負(fù)，也在放下心后，驀然想起那人的身影，以及，裴又欣早些答應(yīng)她的事。

    「回去之后，你得陪我聊天，告訴我──關(guān)于你學(xué)姊的事?！?/br>
    梁聿琳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