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過酒勁的errol本來想下樓倒杯水，卻見到這一幕。

    dan怔怔地看著errol，看著男人臉上陌生的神情──陌生、憤怒、訝異，以及……失望。

    errol轉(zhuǎn)頭看向kevin，毫不留情地揪起對方的領(lǐng)口，那張本就冷峻的臉更加嚴(yán)寒，冰涼的視線彷彿能凍傷人似的逼近，他出聲警告道：

    「你，離他遠(yuǎn)點。他跟你是不同世界的人?！?/br>
    「不同世界？」彷彿聽到什么荒謬的笑話，kevin無可遏止地大笑：「哈哈──你們每個人怎么都在自欺欺人？跟他朝夕相處的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閉嘴！」dan試圖從沙發(fā)上撐起身子，無奈放縱酒精的后果就是渾身乏力，眼眶濕熱。

    dan朝著kevin吼道：「如果你是為了報復(fù)我才來的，那么，你做到了?！?/br>
    是的，你做到了，你讓我嚐到了絕望。

    「什么意思……」errol松開手，退后了一步，劍宇一擰，遲疑開口：「……我不懂?！?/br>
    喀啦。

    剛將iris送回家歸來的陸蔚萱，一推開門便見到劍拔弩張的三人。當(dāng)陸蔚萱見到dan蓄滿淚水的眼眶時，陸蔚萱一愣，快步走過去。

    「……蔚萱，這是怎么回事？」

    errol冰冷的嗓音拉回思緒，明眸微垂，再次抬頭時，眼神早已換上一片堅定，轉(zhuǎn)而看向狼狽的kevin，下了毫不留情的逐客令。

    「這里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聞言，kevin不置可否地笑出聲，朗朗道：

    「是不歡迎我，還是不歡迎真相？」

    kevin一面走向門口，一面大聲嚷嚷，彷彿要讓全世界知道一般，大聲揭露。

    「一個彎得徹底的大男人要跟女人結(jié)婚？還一副良夫的樣子，看了我都想笑?！?/br>
    話落，木門被大力甩上，發(fā)出一聲砰然巨響，擊碎了dan的自欺欺人。

    errol看向dan，邊聽到陸蔚萱在旁緩頰般地道：「別聽kevin亂說，他本來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聞言，errol嘆口氣，長腿邁往門口，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時，后方一陣痛心的怒吼使得兄妹二人同時怔住。

    「你總是這樣自以為是！」

    放在門把上的手，倏地一僵。

    「……你甚至連問都不問，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你明明好奇懷疑，卻還是不問我發(fā)生什么事了……多問我一句很難嗎？」

    說到最后，已泣不成聲。

    面對他的撕心裂肺，陸蔚萱相當(dāng)心疼，但她知道真正的解鈴人不是她，于是陸蔚萱起身走進(jìn)廚房，將空間留給errol與dan。

    背輕輕倚靠墻，她垂眸安靜聆聽外頭情況……

    errol輕嘆一聲，轉(zhuǎn)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眼神閃過一絲沉痛，抿唇不語。

    「說話啊，說些什么都好啊……」dan悄悄的攥緊拳，深呼吸數(shù)次，才得以將眼淚吞回肚里。

    dan直直地看著那雙宛若深邃大海般的雙眼，甘愿耽溺其中，看著這個人，永永遠(yuǎn)遠(yuǎn)。

    模糊的視線中，多希望能牢牢記住這個人剛毅又冷峻的臉……

    這個人不笑時冷漠冰霜，可是一旦笑了，就是如三月飛雪般溫潤動人，無論如何都能輕易撩撥他內(nèi)心的弦，發(fā)出沉痛的、哀傷的顫音……

    「……我問了，你愿意回答嗎？」errol輕輕開口：「我們認(rèn)識這么多年了，這么久了……你想說的事，都會自己說不是嗎？看你這樣，我怎么能問出口？」

    dan笑了。

    「那我若是不說，你就永遠(yuǎn)不會問了是不是？」

    那卻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errol沒有答話，這樣的沉默就像是默認(rèn)了什么而顯得尷尬。dan其實知道的，倘若有天他離開了，errol也能過得很好、很好，他會偶爾想起自己這個老朋友，但不會主動聯(lián)系，就跟陸蔚萱一樣，即使?jié)M懷一顆炙熱的真心，卻仍被動地觀望著，什么都不敢主動爭取……

    他其實也厭倦了這樣消極的關(guān)係，若剛剛不是一時怒火攻心，他也不會出聲喊住errol。dan知道自己可以選擇得過且過，繼續(xù)裝傻度日，直到多年后再次回想起今晚，他也許會有悔恨……

    「蔚萱不也說了嗎？這只是kevin的胡言亂語……」errol鮮少露出這樣自欺欺人的淺笑，以及拼命壓抑的情緒，在dan眼里有多諷刺，errol肯定不明白吧……

    「……可是你信了kevin，不是嗎？你若真不信他，你會向我求證，不是這樣佯裝若無其事倉皇逃走。」

    dan有時很痛恨自己太過了解errol，因為實在太熟悉了，所以清楚知道errol每個神情、每個動作背后藏著什么涵義，對此dan曾沾沾自喜，如今卻是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劃破他的自欺欺人。

    你既然信了，也無法裝得若無其事，那就代表你在乎……甚至是想……

    「所以，你跟kevin真的是如我所想的那樣嗎？我也不想再猜測了，無論你跟他是不是那種關(guān)係，我們之間不會有所改變?！?/br>
    dan坐起了身，按著眉心，苦笑幾聲。

    「……我承認(rèn)，即使我總是戒慎恐懼、戰(zhàn)戰(zhàn)兢兢過每一日，我仍有走錯的一步?！?/br>
    dan望向errol，見到errol茫然的神情時，他笑了。

    「因為……你們真的太像了……」

    所以那一晚放縱酒精后，他才會看著kevin認(rèn)成了errol。即使心底清楚明白這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卻在對方壓身逼近時無法抗拒，倘歡一晚。

    自己種下的惡因，終究是結(jié)不出善果。

    「什么太像了？」

    errol擰眉，看著沙發(fā)上的那人垂著頭，額前碎發(fā)遮住那撲朔迷離的目光。忽地，一股冷涼爬上四肢百骸，狠狠地揪住他的心，直教人喘不過氣。

    當(dāng)dan抬起頭，那雙眼盈滿柔情與滄桑，若有似無的情花葳蕤一片。

    那個瞬間，一個荒謬可笑的想法電光石火竄入腦海，使errol的腦海一片空白。

    「我喜歡你啊……」

    終究是說出口了……也清楚見到errol聽到這句輕輕淺淺的告白后，神情有多僵硬，隨即襲來如狂風(fēng)暴雨般的憤怒，徹底淹沒了dan。

    errol深呼吸，張了口彷彿想說些什么，又輕輕吐出了……

    「我……無法接受，無論是你，或是這樣的感情；而你，還是得負(fù)起責(zé)任，你對不起iris。」

    話落，errol轉(zhuǎn)過身，邁開長腿走往大門，悄悄地帶上門離開，留下的，是一張淚流滿面的清俊面容，摀住嘴無聲哭了。

    他的轉(zhuǎn)身離去，無疑是掏空了dan大半的心，頓時血流如注無處發(fā)洩，見狀，陸蔚萱趕緊走出廚房，疾步走往沙發(fā)查看dan的情況，憂心忡忡問：

    「dan！你還好嗎？」

    雙掌摀住眼，回應(yīng)她的不過是嘶啞哭聲，陸蔚萱的心跟著揪起。她搖了搖他的肩膀，哽咽道：「dan，你別哭了，我哥不是那個意思……你看看我好不好？」拉下手，陸蔚萱低頭湊近，卻發(fā)現(xiàn)哪里不太對勁……

    「dan？dan！你怎么了？為什么不說話？」陸蔚萱急了，這才聽見他低語：「我……」

    「怎么了？你臉色怎么這么蒼白？」

    忽地，一雙手攀上窄肩，顫顫捏住。陸蔚萱一愣，dan傾身向前傾額抵肩窩，沒來由地抱緊懷中柔身，彷彿要揉捻體內(nèi)般用力且……無助。

    「dan？」

    陸蔚萱輕輕喚他，輕撫他的背，彷彿如此能安慰他千瘡百孔的心似的，然而dan的回應(yīng)卻徹底讓她愣住了。

    「蔚萱……為什么我……看不見你了？」

    自此，他墜入了一片，不見天日的深淵中，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