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我的臉上一直在笑嘻嘻(劇情/傷害/委屈)
437 話一出口,我就開始后悔了,我承認,這是我迄今為止干過的最惡毒的事。 對不起,小優(yōu)。 我做不到真正意義上的以牙還牙。 哪怕對方是李唯。 我只能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盡可能保持著鎮(zhèn)定。 “這話似乎……有點耳熟。” 他輕聲道,然后抬起眼,看向了我。眼里煙色凝滯,深不見底。 我緊張地掐住手心。 “發(fā)生什么事了?” 他看似在問我,其實轉向了馮竟。后者瞥了我一眼,趕緊走到他身旁,彎下腰,耳語了起來。 我就這么被不動聲色地晾在了一邊。這令我進退兩難。他還沒坐上牌桌,而我已交了底牌。 正當我以為又要滿盤皆輸時,李唯卻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他掩住了口。 馮竟連忙直起身,遞去手帕,他接過后,瞬間染紅了一角。不知是不是剛動過手術的緣故,他竟然咳了血。 我咽下了已到嘴邊的話。 盡管打算離婚,但確實沒打算要他的命。我強忍住給他端水的沖動,盡量保持著準離婚夫妻之間應有的冷漠。 我站在原地,冷漠地看著他的狼狽。他咳了很久,直到整條手帕浸滿鮮血。 而我掐紫了手心。 馮竟去叫了醫(yī)生。 傭人與隨扈已隱至暗處??帐幨幍拇髲d里,只剩下了我與他兩個人。 此刻是這樣安靜,以至于雖然氣息微弱,但我還是聽到了他的聲音。 “所以、咳……” 他盡力掩住口,指縫間卻泛起紅,我不忍心看下去,移開了視線, “……西西,你這樣說,就會開心一點嗎?” 怎么可能。 李唯。 我不開心。 原來肆無忌憚地傷害另一個人,并不能令人開心。 那么。 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對我呢? 但我不能承認,我不想再投子認輸。于是我看著他,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 他笑了起來。 “那就好、咳……” 他的眼里閃動著冬夜的光。 蕭索而悲涼。 “……咳、回去休息吧,西西……晚安?!?/br> 醫(yī)護人員趕了過來,我們被分隔在純白的兩端,他閉上眼睛,陷入了昏迷。 438 “姐,你休息吧,事情交給我們來做?!?/br> 第二天上午,是我和Kathy一早約好前往小優(yōu)公寓收拾遺物的時間。經過昨天一整天的折騰,我的臉色很不好,眼下的烏青也很重。 直到凌晨時分,聽說李唯沒事后,我才強迫自己閉了閉眼—— 他把心剖了出來,交到我手里,我卻又狠狠地捅上了一刀。 Kathy帶了姜澈過來。如果在平時,也許我會有興趣打聽他倆什么情況,但現在我已經沒有這個心力了。 Kathy輸入了大門密碼。 門開了。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小優(yōu)的公寓,是一套還算寬敞的loft,布置的很簡約舒適,只是走的匆忙,房間稍顯凌亂。 就像他自己一樣。 Kathy拉開了窗簾,陽光透過大片的落地窗灑了進來。 原來天已放晴。 Kathy和姜澈承擔起大部分整理工作,在我的堅持下,還是留了間臥室給我。 這里殘存著小優(yōu)的味道。 我拆下枕套和被套,又卸下床笠,把它們抱起,卻又停下了腳步。 這是小優(yōu)最后的痕跡,我不忍心就這樣把它們丟進洗衣機里。 我抱著它們,坐回了床上。我環(huán)顧四周,氛圍很柔和,我想,小優(yōu)生前應該做了個好夢。 這樣就好。 我的視線轉向床頭柜,白蠟木的面上,翻頁時鐘旁擺著一只水晶球—— 看上去像是小優(yōu)自己做的手工。玻璃罩內放著一張快餐店的包裝紙,揉出藝術的形狀,有種很獨特的工業(yè)美感。 我拿起了它。 “姐?” 就在此時,Kathy敲了敲虛掩的房門,我轉過頭,她走了進來。 “中午想吃點什么?阿澈去買……這個包裝紙……” 她的目光被我手中的水晶球吸引住,先是微微一愣,隨后啞然失笑道, “……原來優(yōu)哥還留著啊?!?/br> 439 Kathy坐到了我身邊,接過我手中的水晶球。 “姐,你還記得第一次帶我和優(yōu)哥去外面吃飯,吃的是什么嗎?” 這……太久遠了。 我搖了搖頭。 “就是這家快餐店……” 我看著水晶球里包裝紙上的logo,聽Kathy繼續(xù)回憶道, “……的培根滑蛋貝果,那可真是頓大餐?!?/br> 培根滑蛋貝果嗎? 原來我曾經歪打正著,帶小優(yōu)吃了他最喜歡的食物。 不過。 “那似乎……并不是什么大餐?!?/br> 我輕聲道。 在我決定資助小優(yōu)和Kathy后,我偶爾會帶他們出來吃飯。只不過那時的我沒什么錢,吃不起很高端的餐廳,只能選孩子們喜歡的快餐店。 “我們都覺得很好吃……” Kathy似乎在懷念著什么,眼里滿是笑意, “……那是我們第一次吃跟別人不一樣的東西,姐,你知道的,在孤兒院大家吃的都一樣——所以那頓飯后,我和優(yōu)哥都不約而同地藏了包裝紙,想著回去后裝作不經意讓別的小朋友看到,這樣就能得到他們的羨慕了……挺虛榮的,對吧?” Kathy看向我。 我搖了搖頭。 那不是虛榮,Kathy,只是因為我們年少失怙,又身無所長,所以才要絞盡腦汁,去證明自己也被這個世界偏愛過。 很可惜。 你們遇到的是我這樣的jiejie。 如果那時的我能夠再聰明一點點,或者情商再高一點點,也許我就能發(fā)現端倪。 然后,即使花光所有的錢,我也要帶你和小優(yōu)去吃一頓真正的大餐。 這樣,你們就能坦然接受自己被世界偏愛,小優(yōu)也不會因為我對他那點廉價的好而喜歡上我,陷入一段根本不值得的感情中,最后丟掉了他最寶貴的性命。 對不起,小優(yōu)。 無論是作為家人、友人還是戀人,我都沒能給你足夠多的愛,讓你一生都活在了委屈和遺憾里。 我低下頭,眼淚簌簌地掉了下來。 440 “……謝謝您,黎處長?!?/br> 我結束了這通電話。電話來自黎寧的父親,告訴我小優(yōu)已經做完尸檢,尸體被直接送去了殯儀館。 我放下手機,愣了會兒神,又拿了起來,給Kathy發(fā)了消息—— 我還是沒有勇氣獨自面對一個冰冷的小優(yōu)。 自上次去小優(yōu)家整理遺物已過去半個月,樺姨和李唯身體恢復的都不錯,三天前出院回了驪園,大先生格外關切李唯的身體,又派來了一整支最頂尖的醫(yī)療團隊。 樺姨病倒后,我陸續(xù)推掉了工作室的幾個大單,一邊看顧樺姨,一邊零碎準備起小優(yōu)的葬禮。 為樺姨健康考慮,我沒有再提父母的死。 也沒再過問李唯的事。 當然,李唯也沒再過問我的事。 這次如我所愿,我們徹底完了。 Kathy秒回了消息。 “Kathy:姐,明天我有個通告,結束后我跟你聯(lián)系,可以嗎?” 指尖停在了鍵盤上。 最近為了陪我,Kathy已經延期了好幾個通告。而她既要忙工作,又在為小優(yōu)哀慟,還要想方設法來安慰我。 這讓我感到很愧疚。 沒有誰有義務陪在我身邊,也許我應該嘗試自己去面對。 我不能再讓小優(yōu)的悲劇重演了。 我想了想,告訴她管家會陪我去,請她專心工作,然后放下了手機。 我剛放下手機,主臥的房門就響了起來。 是的,你沒看錯。雖然我和李唯徹底完了,但我仍然住在驪園主院的主臥,而李唯則搬去了距主院最遠的另一處庭院養(yǎng)病,擺出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連我想找他聊離婚協(xié)議(主要是兩個孩子的撫養(yǎng)權歸屬條款)都十分困難。 “請進?!?/br> 我打起精神,對門外說道。 門應聲打開。 竟然是馮竟。 我不禁皺起了眉。他也知道自己不受歡迎,只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道: “夫人,先生想……請您過去?!?/br> 我不想難為中間人,也不想難為自己,于是直截了當回道: “請你告訴他,除了離婚協(xié)議,我們之間沒什么好說的?!?/br> 然后我沒再看他,徑自向內間走去。 “是關于尹優(yōu)先生葬禮的事……” 馮竟的聲音在我背后響起。我猛地一頓,轉過身,冷冷地看向他。 即使是中間人,馮竟,如果你是在拿小優(yōu)當幌子,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剛才鳳巷來電,說小先生會前來吊唁,有些事情需要提前準備,現在,先生正在主院的客軒等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