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從意斜睨他一眼，繼續(xù)擦頭。

    “為夫錯了。”謝元丞再次認錯，“為夫不該裝模作樣哄夫人，惹得?夫人擔(dān)憂，是為夫的不是。”

    葉從意反嘴一譏，說：“你哄我？難道不是我在哄你嗎？”

    “夫人說的對。”謝元丞說，“分?明是夫人擔(dān)憂，變著法哄我開心?！?/br>
    他牽過葉從意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說：“該打?！?/br>
    葉從意本來?也沒生氣，遇上謝元丞就好說話?得?很，三言兩語就什么別扭都沒了。

    她轉(zhuǎn)過身正視著謝元丞：“方?才我哄你，你現(xiàn)下開心了？”

    “開心了?！敝x元丞認真地看她，“但還不夠?！?/br>
    葉從意：“為……”

    葉從意話?沒出口?，謝元丞便低頭，如白日在馬背上一樣，再次堵上她的唇，輕輕撬開牙關(guān)，攻城掠地，一寸一寸慢慢侵占。

    葉從意沒站穩(wěn)，腰被抵在桌案上，慌亂間?將謝元丞端來?的晚膳拂在地上，碎成一片。葉從意被這突然的聲響驚得?猛的一激靈，呼吸凌亂，在換氣的間?隙見開口?：“還沒、用晚膳！”

    謝元丞將桌上的燈滅了，半勸半哄道：“帳外沒守人，晚些再吃。”

    葉從意被帶入狀態(tài)，雙手不由自?主?在謝元丞背部游走。

    兩輩子，無論是靈魂還是rou.體，他們都無比契合。

    驀地。

    就在前戲做足，準備下一步動作時。

    帳外忽然發(fā)出聲響。

    葉從意警覺：“有人?！?/br>
    緊接著，裴行的聲音在外響起：“王爺王妃，您二位睡了嗎？”

    謝元丞喘著粗氣，壓根不搭理。

    裴行繼續(xù)說：“方?才屬下聽見里面?有物件摔碎的動靜，王爺，您在里面?嗎？”

    葉從意輕輕捏了謝元丞一把。

    為了避免裴行這個不帶腦子的得?不到回應(yīng)徑直闖入，謝元丞終于大發(fā)慈悲地開了口?：“有事說事?！?/br>
    裴行奇怪道：“王爺身子可有不適？怎么聲音聽起來?啞了。”

    謝元丞：“……”

    他啞著聲，有些煩躁地說：“沒有?！?/br>
    “可……”

    “有事說事?！?/br>
    “噢噢噢?！迸嵝携偪顸c頭，也不管跟他說話?的人是否能?看到，“近日京都里確實發(fā)生了件大事，白日匆忙，屬下沒來?得?急跟王爺稟報，現(xiàn)下才匆匆想起。”

    裴行嘰里咕嚕說了一長串，沒一句說到點子上的。

    謝元丞更煩了。

    見里面?的人沒回應(yīng)，裴行有些摸不著頭腦，試探著問了句：“王爺，您睡著了嗎？”

    謝元丞深吸口?氣，用力閉了閉眼：“沒有?！?/br>
    裴行又問：“那是王妃睡著了嗎？可是屬下打擾到您二位安歇了？”

    謝元丞咬著后槽牙：“……沒有！”

    裴行：“那屬下繼續(xù)稟報了?！?/br>
    謝元丞：“嗯。”

    “安國公死了?！?/br>
    裴行說。

    第五十章

    “安國?公死了。”

    像是怕謝元丞沒聽清, 裴行將說的話重復(fù)了一遍。

    營帳里又沒聲兒了。

    葉從意替謝元丞整理被揉亂了的衣襟，有幾縷發(fā)絲落單，從她額前滑落。

    裴行疑惑道：“王爺？”

    謝元丞抬手拂過發(fā)絲別到葉從意耳后, 開口：“怎么死的？”

    裴行：“嗯嗯?！?/br>
    由于謝元丞回應(yīng)的總是斷斷續(xù)續(xù), 裴行一肚子問號，心說王爺今日怎么心不在焉的。他一時?愣神，謝元丞的問話?從左耳進去后又?從右耳迅速溜了出去，壓根沒反應(yīng)過來謝元丞問了什么。

    謝元丞將外衫脫下披在葉從意身上, 耐著性子又?問一遍：“安國?公怎么死的？”

    裴行這下聽清了, 一五一十地說：“對外宣稱是皇上親自?下旨賜死?！?/br>
    謝元丞輕輕挑起?左邊眉, 找了個火折子吹燃：“對外宣稱？”

    “嗯?！迸嵝悬c頭?，“是……”

    燭光驟亮, 把整個營帳都照得亮堂堂的, 隱約能看見里面人影。

    “進來說話??！敝x元丞說。

    裴行應(yīng)著聲掀簾進去，沒瞧清, 看見坐在坐在桌邊的人便直接彎腰行禮：“王爺。”

    謝元丞的聲音從一側(cè)響起?：“把眼睛睜開，對誰喊呢？”

    裴行進帳便低著頭?，聽了這話?這才抬頭?看清眼前人，分明是著著謝元丞外衫的葉從意。

    他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重新見禮：“王妃。”

    葉從意頷首：“不必多禮。”

    裴行抬頭?往葉從意身邊望了望，出乎意料的, 沒在她身邊看見謝元丞。

    那王爺?shù)穆曇羰菑哪膬好俺鰜淼模?/br>
    裴行疑惑著。

    葉從意往他身后指了指：“他在你身后?！?/br>
    裴行順著葉從意指著的方向扭頭?看去，只見謝元丞低頭?在氍毹邊的衣物旁翻找什么物什。

    裴行走過去：“王爺？”

    謝元丞頭?也不抬：“你只管說安國?公是怎么死的?！?/br>
    裴行說：“除了皇上太后以及安國?公的幾個親信，任誰也見到安國?公死相?如何。但屬下暗中查探過……”

    他頓了頓。

    謝元丞在衣物堆里挑挑揀揀，終于找了件滿意的袍子出來披上, 道：“接著說?！?/br>
    “安國?公死于虐殺。”

    謝元丞披著衣服走到葉從意身邊坐下：“怎么個虐法？”

    裴行將所見所聞如數(shù)托出：“屬下從薊州回京都，還未進城時?便聽到民間有傳言說有個達官顯貴莫名失蹤了好幾日。但怕引起?朝中恐慌, 消息被瞞得密不透風(fēng)，根本打聽不到失蹤的是何人。

    “直到屬下到京的第三日夜里，宮里突然大亂，太后大發(fā)雷霆，一夜之間處死十幾個安國?公府的侍從婢女?。有個婢女?大約提前得知內(nèi)情，尋了時?機逃出去，卻?被金羽衛(wèi)當街斬了頭?顱?！?/br>
    金羽衛(wèi)是皇城里養(yǎng)的一支禁軍，早年謝元丞精心培養(yǎng)出來給謝修齊護駕的，卻?沒想到如今被太后母子拿來當做殺人利刃。

    謝元丞皺了皺眉。

    裴行繼續(xù)說：“但這些事第二日并沒有任何風(fēng)聲透露出來，安國?公一早還如前幾日一般按時?按點去上朝?！?/br>
    “上朝？”葉從意問道，“他帶面具了么？”

    裴行點頭?，說：“王妃猜得不錯，不過帶的不是面具，是面簾。”

    “面簾？”

    “嗯。說是出郊游玩時?不小心捅到個馬蜂窩，被馬蜂叮破了相?。連御醫(yī)都束手無策，流了滿臉膿，見不得風(fēng)，見不得人。

    “沒過幾日，安國?公府秘密發(fā)喪。整個京都隱隱約約有消息流露，說是皇上為著薊州一事，龍顏大怒牽連了安國?公，連夜賜其毒鴆……”

    謝元丞抓住字眼：“毒鴆。”

    裴行問：“是有什么問題嗎？”

    謝元丞斂眸：“沒有。”

    安國?公是不是真的死在毒鴆之下還有待商榷，只不過是這兩個字實實在在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

    裴行沒一心匯報沒注意太多，還繼續(xù)說著：“可此事疑點重重，即便安國?公確實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屬下也著實不信皇上對親舅下如此狠手。”

    裴行跟在謝元丞身邊，看謝元丞躬身栽培謝修齊多年，堅信以謝元丞的秉性教出來的個性不會如此狠辣無心。

    他不像葉從意與?謝元丞二人一般有過重生機遇，謝元丞也從未同他講過這些事情。所以盡管他對，謝元丞如今放任小皇帝不管的做法感到疑惑，卻?也還是覺得謝元丞只是在敲打這個難扶上墻的侄兒。

    葉從意淡淡道：“生在皇家，沒什么做不出來的?！?/br>
    謝元丞不也是謝修齊親叔嗎？

    跟安國?公的區(qū)別只在于一個太后，太后自?然不會讓兒子殘害自?己母族的手足兄弟。

    而謝元丞是阻擋她把持朝政的眼中釘和攔路石。

    裴行小心翼翼地看了葉從意一眼。

    雖然語氣?跟往日沒有太大差別，但裴行明顯看到葉從意此刻面色有些許不虞。

    裴行沒敢接話?茬，只繼續(xù)說著：“屬下留心在安國?公府附近多番打探，碰上個逃命出來家仆，因為跟安國?公夫人母家有點關(guān)系牽扯，所以被安國?公夫人從金羽衛(wèi)刀下保了下來。但他實在害怕留在安國?公府朝不保夕，便趁夜逃了出來。他……不是，是屬下跟他一段路，在罕煙出將他攔截逼問，得到一些信息?！?/br>
    謝元丞忽然道：“撿要緊的說?！?/br>
    裴行一連說了幾個大段早已口干舌燥，聞言干咽口口水，說出來的話?都變得精簡起?來：“日前失蹤的達官顯貴確實是安國?公，但安國?公府和宮里都隱瞞消息不肯外泄，像是在防什么人。后來金羽衛(wèi)全?城搜捕，在一處深山發(fā)現(xiàn)了安國?公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