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林哥”還挺讓人受用，老林冷哼一聲，讓出一個有些狹小的位置給他。

    他看著面前陌生的機器不知所措，只好又拜托老林幫他把監(jiān)控調(diào)整到五亭的區(qū)域內(nèi)。

    沒錯，五亭。什么地方，懂的都懂。

    老林邊調(diào)機器邊說出一句帶著嘲諷的話：“鐘期去五亭干什么？”

    他知道鐘期以前在夜幸上過班，有些好奇是不是離職后日子過不下去了，又轉(zhuǎn)行回來去做皮rou生意。

    “……沒什么，”沈渡津有些遮掩，“您幫我往前再調(diào)調(diào)，從晚上八點開始放吧，四倍速。”

    老林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像是在清嗓子，也像是耐心即將告罄。

    由于去五亭的人大多都只有那一個目的，所以人并不算很多，但也不少。

    沈渡津只去過那兒一次，在他來夜幸報到見工的那天。

    和他一起入職的還有兩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年輕，那會兒的領(lǐng)班還是姓李的那個，他們被領(lǐng)班帶著上了五亭。

    五亭是最后一個地方，結(jié)語領(lǐng)班總說得多些。

    整條走廊都被裝飾成曖昧的深紫紅色，燈光灑到皮膚上帶著灼人的溫度，它不斷流轉(zhuǎn)著，像在做一些不可描述的動作。

    他們經(jīng)過一扇門，門里傳來窸窣聲響，眾人頻頻回頭，臉上都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李領(lǐng)班神色如常地提點道：“這種東西還是要多看看才能習(xí)慣啊?！?/br>
    彼時沈渡津還不覺得自己會成為其中一份子，只覺得領(lǐng)班說得對，多看才能習(xí)慣，在以后給客人送酒的時候才能游刃有余。

    他還是不習(xí)慣，眼神有些躲閃，這點神態(tài)被李領(lǐng)班看了去，‘特別照顧’他道：“特別是你啊小沈，多看看，他們年紀小的接受新事物簡單，你的話……”

    他上下掃視了沈渡津一眼：“當初愿意招你進來無非是看重你這張臉，不然你年紀這么大，哪家夜場肯收啊？”

    末了還用手拍拍他肩膀：“盡早熟悉工作環(huán)境，好好干啊?！?/br>
    沈渡津沉默點頭，另外幾個也不敢說話。

    他們彼此都是第一次見面，還是在這種工作環(huán)境下，鬧也鬧不起來。

    李領(lǐng)班走在前面，喟嘆著些什么。

    聲波都是向前傳播的，但他聲音不小，后面也能聽到。

    他說：“新來的果然還是純啊?！?/br>
    **

    這是他第二次看見五亭的走廊全貌，從監(jiān)控大屏里。

    依舊是記憶中的紫紅色墻皮，還有色彩紛雜迷幻的鎂光燈。

    監(jiān)控像素畢竟比不上人眼睛的像素，平?？匆谎劬湍鼙嬲J的臉放到監(jiān)控里就需要很仔細地觀察。

    米粒大點的人不斷來往于走廊上，有時候是一個，有時候是兩個，有時候是……多種動作的兩個。

    五亭隱蔽性極好，也不知道有什么神秘的機制，總之一對人在進入房間以前是不會有其他人出現(xiàn)在走廊上的。

    沈渡津看得有些面紅耳赤，一旁老林還不忘揶揄兩句：“看這么久了，找到鐘期了嗎？”

    他試圖以走神來緩解尷尬，視線逐漸失焦，屏幕上的兩個人影也變成了四個。

    突然之間，在那兩人走進房間后不久，有個小小的身影出現(xiàn)在屏幕里。

    那只是一個背影。

    但沈渡津認出來了，那是鐘期。

    他暗叫不好。

    稍長的頭發(fā)，純白色的t恤，再背個純黑的斜挎包，一步步地向前走著，每一下都是試探。

    他隨即按下暫停鍵，將播放速度轉(zhuǎn)換成0.5倍速。

    但監(jiān)控也有死角，很快鐘期拐了個彎，消失在監(jiān)控盲區(qū)里。

    “這里，”沈渡津指著屏幕上鐘期消失的地方，“接續(xù)的監(jiān)控是哪一個？”

    老林找了兩個不知名的按鍵摁下，監(jiān)控隨即跳轉(zhuǎn)。

    有兩個畫面，一個對著大門口，一個對著那轉(zhuǎn)角往前延伸的地方。

    “就這倆了?！崩狭值?。

    監(jiān)控顯示凌晨一點十六分，鐘期敲開了那扇名為“綺夜”的房間門。

    他看見里面那人時，臉上的驚恐像要溢出屏幕，他下意識后退一步，說了句什么，那人應(yīng)該也在回答他。

    但很快那人便像是失去了耐心，因為鐘期面上驚恐更甚。

    鐘期轉(zhuǎn)身了。

    鐘期想逃！！

    那人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有只手從里面伸出來，強制性的將他拽了進去。

    整個過程流暢無比，一共也就是十幾秒的時間，鐘期連掙動的機會都沒有。

    監(jiān)控?zé)o聲，不然肯定能聽見房間里那人關(guān)門時震天的響聲。

    沈渡津激動得拍桌而起，老林對這種場景見怪不怪，他的工作就是管理監(jiān)控，五亭的監(jiān)控他更要把守得緊，都是小場面。

    離開監(jiān)控室，沈渡津像具提線木偶般向前走著。

    他的目標只有一個，走向電梯口。

    一顆顫抖無比的心臟像被大手緊緊攥住，抑制它的跳動。

    不知盛閔行為什么找車位花了這么長時間，又或者是找不著監(jiān)控室的所在地迷了路。

    他站在電梯口等了兩分鐘，最后還是自己上了頂層的五亭。

    上次來是一行人，現(xiàn)在就他一個。

    夜深了，連燈光都變得緩和，耳邊也是舒緩的輕音樂。

    他直奔主題，不過過程坎坷。

    他只來過一次，不識路，“綺夜”在哪兒他根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