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發(fā)瘋后 第371節(jié)
哪知近來雨水不停,神都城中糧食緊缺,許多商人雖然沒有預(yù)知能力,卻憑借對市場敏銳的嗅覺,已經(jīng)開始暗暗抬高米價了。 “這些人買通了官府,將價格翻了十幾倍,許多人上前理論,便被官府的人抓走?!?/br> 曹嬤嬤擦了把臉,說道: “中間就起了沖突,后面有人開始沖擊糧鋪,圍著不肯讓人走,我們幸虧人多,買的糧食才沒被搶走,但也被困在糧鋪?!?/br> 就在這時,將軍府的一隊黑甲趕到了。 他們率先沖擊衙役,將其鎮(zhèn)服,后又強行扣押糧商,接手米鋪。 為首的人說是奉陸無計大將軍之令,先‘借’糧食過度,等將來雨停之后再如數(shù)奉還。 糧商自然不甘愿,竟組織了家丁、武夫抵抗。 “這些人竟有上百之眾,一窩蜂從后院之中沖出。”曹嬤嬤說到當(dāng)時的情景,心有余悸: “太太,我懷疑這些人是早有預(yù)謀?!?/br> 不僅止是如此,曹嬤嬤又低聲道: “這些人身材高大,滿臉橫rou,眼神兇惡,行動間訓(xùn)練有素,我看不像是一般的閑徒,反倒像是——” 曹嬤嬤害怕禍從口出,說到這里,話音一下頓住。 柳氏理解她內(nèi)心的顧慮,與她相互扶持著進屋。 逢春去替曹嬤嬤準(zhǔn)備熱水暖手,柳氏則是順手取了一條干巾,遞到了曹嬤嬤手上,她低頭道謝接過,先擦了臉,接著又將滴水的頭發(fā)包住。 姚守寧倒了杯熱茶,遞到曹嬤嬤手上:“嬤嬤喝茶?!?/br> 曹嬤嬤露出笑容,將茶接過,姚守寧催問: “后來呢?” “雙方打斗起來,流民都只是普通人,見這陣仗,心生怯畏,便四散而走,后來將軍府的人還是占了上風(fēng)?!?/br> 姚守寧有些擔(dān)憂。 她知道,這一次長公主是真的攬麻煩上身了。 這些糧商的背后,必有人撐腰。 與世子混得熟了,她對神都城中一些朝政之事也多了些了解。 正如陸執(zhí)所言,朝中分為三大陣營。 一派是以神啟帝的岳父顧相為首、一派以刑獄楚孝通為主,而另一大勢力,則是長公主夫婦。 除此之外,還有一股隱形的勢力:鎮(zhèn)魔司。 而這幾方勢力之中,顧煥之是國丈,楚孝通是神啟帝所一手提拔起來的,鎮(zhèn)魔司的人則聽從于皇帝的命令…… 長公主夫婦則是勢單力孤,單打獨斗。 但凡事沒有絕對。 這三方勢力雖說都聽從于神啟帝,但彼此仍不是沒有嫌隙的。 世子說過,顧煥之忠于皇帝,但他同時也有私心——而這私心便是顧后的獨子,四皇子朱敬存。 顧相一心想使朱敬存被立為太子,并沒有掩飾過自己的意圖。 朱姮蕊雖說與神啟帝兩看兩相厭,但同為朱氏血脈,她自然也希望大慶的江山穩(wěn)固。 這些年來,神啟帝一心修道,不理朝政,她內(nèi)心深處也想朱敬存立為太子,用朱姮蕊的話說,那就是:怕神啟帝有一天吃多了自己煉的毒丹,中毒而死了。 國不可一日無主! 朱敬存乃中宮皇后血脈,顧氏也是名門,繼承大統(tǒng)自然也是名正言順。 也正因為這一點,將軍府與顧煥之則是不謀而合,被稱為保皇派。 刑獄的楚孝通則并不管大慶未來如何,他與鎮(zhèn)魔司一樣,是只忠于神啟帝,以及將來下一任君主。 至于這個下一任君主是不是四皇子朱敬存,那他就無所謂了。 因此這四方勢力便相當(dāng)于打了個平手,維持著表面的平定詳和。 但一場災(zāi)情的到來,極有可能將這種平衡打破。 照曹嬤嬤所說,這些糧商的背后如果有人撐腰,敢與將軍府相對抗的,必是顧、楚兩家之一了。 而這一切,都源于她早上送去的那一則消息,以及外祖父的囑托。 長公主曾答應(yīng)過她,必不會令柳并舟失望,因此她與陸無計,到了這樣的時刻,想必已經(jīng)是不顧一切后果了。 她想起柳并舟曾說過的:每一個人都順應(yīng)時勢,不顧一切放手一博,便為了替未來的人掙一個希望…… 那時她對柳并舟話中蘊含的深意似懂非懂,如今自己親身經(jīng)歷這一切,終于是明白了。 姚守寧眼圈一紅,有些難過。 “將軍府強行接管了糧鋪,糧食一分為二。一部分運走,另一部份按照原價賣給民眾。”曹嬤嬤嘆了口氣,臉上露出憂心忡忡之色: “我們臨走之前,那些糧商的人還不肯走,鬧著說要報官,不肯甘休。” 中間將軍府的人得知他們身份,曾說過要找糧商退他們差價,但曹嬤嬤心知長公主夫婦這樣的舉動會承擔(dān)多少壓力,便不忍再節(jié)外生枝,因此拒絕了。 她小聲的將這件事說給柳氏聽,柳氏就正色道: “你做得很好,在關(guān)鍵時刻,我們既不能幫上什么忙,就盡量不要添亂了,銀子在這個時候是沒有糧食重要的,花了就花了。” “我也是這么想的。”曹嬤嬤點頭道: “后面聽說神都城好幾家大的糧鋪都被將軍府的人控制住了,長公主前些日子調(diào)入神都的私衛(wèi)派上了用場?!闭f完,她又補充道: “我們回家之前,還聽到有人說,長公主強闖皇宮……” 她話音未落,接著眾人耳中便聽到有一道沉悶悠長的聲音響起:‘鐺——鐺——鐺——’ 這一聲重響便如一個信號,接二連三又有相同的聲音:‘鐺——鐺——鐺——’ 曹嬤嬤的話被打斷,臉上露出迷茫之色。 柳氏也轉(zhuǎn)過了頭,正在屋內(nèi)收拾著衣裳、布匹的姚婉寧感到不安,站起了身出來,姚守寧的眼睛卻莫名有些酸澀,大聲的喊: “是鐘聲,是鐘聲!” 她離開將軍府之前,長公主說過,會使人兵分兩路,敲響城內(nèi)司天監(jiān)觀星觀臺及外城瞭望臺上的鐘。 鐘聲響起,便意味著將軍府的人已經(jīng)展開了行動。 柳氏等人面露不解之色,但見她開心,便知這是好事。 到了傍晚時分,姚家人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心生不安。 柳氏強打精神,讓曹嬤嬤先擺飯,無論如何,要吃飽了才有力氣應(yīng)付接下來的事。 眾人圍坐兩桌,還未動筷,就聽到外頭傳來震天的敲門聲響。 遠遠的,似是有人在尖細的哭。 姚守寧眼前情景一晃,神識有剎那的恍惚。 在她的面前,看到的是掛滿了白布的房間。 屋里擺了一具棺材,一個女人跪在棺材前,捏著帕子大聲的哭。 待她放下帕子,露出溫太太那張已經(jīng)老了十歲不止的面容。 “溫太太——”姚守寧一見此景,手撐著桌子起身。 幻象消失,她坐在姚家大廳之內(nèi),桌上的人都被她的聲音吸住住。 蘇妙真的臉面朝大門口,但那一雙圓溜的眼珠已經(jīng)轉(zhuǎn)過來了。 ‘滋溜——’ 她面容之上,紅狐裂開了嘴角,露出雪白的犬牙,盯著她看,露出狐疑之色。 “什么溫太太?” 柳氏好奇問了一聲。 姚守寧沒有回答,感覺到這一刻狐妖的視線將她攫住。 就在這時,姚婉寧目光從蘇妙真臉上掃過,接著見meimei沒說話,便主動開口解圍道: “是不是外面來的人?”她細聲細氣的道: “可能守寧耳朵尖,聽出來人聲音了。娘,您覺得那哭聲像是溫太太嗎?我聽著挺像的。” 她這樣一說,柳氏也覺得像是溫太太的聲音。 提到溫太太,白天時候發(fā)生的一切又涌上了心中,柳氏皺了皺眉頭。 “在這個時候過來,可能發(fā)生什么事了?!?/br> 她心中對溫太太印象已經(jīng)很差了,可也分得清事情輕重。 因此連忙招來逢春,道: “你去問問,是不是溫家出事了?!?/br> “玉兒,溫家出事了?!?/br> 另一個桌旁的柳并舟聽到母女二人對話,不由說了一聲。 柳氏心中一沉。 逢春打了傘出去,不多時就領(lǐng)著人進來了。 來的是溫太太母女,孫嬤嬤及玉茵跟在兩人身后,而溫景隨則不見影蹤。 母女兩人身上都濕透了,衣裙上沾滿了泥濘,看起來狼狽極了。 姚若筠連忙上前迎接,見溫獻容失去了以往的笑容,眼睛紅腫,不由十分心疼,問她: “這是怎么了?” “姚太太……”溫太太抓住柳氏探出來的雙手,剛喊了一聲,便淚如雨下,連話都說不出。 “怎么了?”柳氏見她失去了以往的從容,哭得涕淚滿面,心中不免也有些擔(dān)憂,連忙問了一聲。 家里幾個丫頭見機的打了熱水過來,供這兩母女擦臉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