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發(fā)瘋后 第410節(jié)
“少廉知道你外祖父在南昭很有名氣,便想通過我作中間人,勸你外祖父投奔楚孝通,作楚家門客?!?/br> 柳并舟生于南昭,一生不入朝堂,可他師從張饒之,自是身懷傲氣,哪里肯低身服侍人? “我礙于友情,也曾向你外祖父提出過這樣的要求,但你外祖父當(dāng)時就拒絕了我,并向我提出了一個要求,一個問題。” 蘇文房說話語氣溫柔,語調(diào)不疾不徐,如一陣清風(fēng),緩緩吹來,將當(dāng)年的事說得清楚分明,使得原本滿腹懷疑的蘇妙真也壓下了心中的念頭,認(rèn)真聽他說話,并被勾起了好奇心。 “什么要求?什么問題?” 蘇文房見她不再執(zhí)意偏激,反倒對自己說的話感了興趣,眼中露出笑意: “你外祖父說他此生絕不會為楚家做事,并認(rèn)為楚孝通此人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甘愿成為皇上手中的一把刀?!?/br> 這樣的人心狠手辣,能成大事,但卻非大慶百姓之福。 蘇妙真聽到這里,不由撇了撇嘴。 在她看來,做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若事事都瞻前顧后,又能干得成什么事?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并沒有出聲。 “他要求我絕不能成為楚家的幕僚,并要我與楚家劃清關(guān)系。” “爹!”蘇妙真聽到這里,不由急急的喊: “外祖父怎么能這樣子呢?” 她爹有青云梯,本該自此飛黃騰達(dá),卻可能因為外祖父的話,錯過大好時機。 “您聽他話了嗎?”她問了一聲。 “聽了呀?!碧K文房笑道: “不聽他的話,他不會允許我娶走他的寶貝女兒。” 他說起當(dāng)年事,不見半分失落委屈,反倒沾沾自喜。 “……”蘇妙真又氣又恨還有些生氣,見她爹歡喜的樣子,直想流淚。 蘇慶春倒覺得有些好笑,又好奇的催促: “爹,外祖父還問了您什么呢?” 蘇文房的表情慢慢變得嚴(yán)肅,與兒子對視: “你外祖父問我,如果因為致珠,而切斷楚家聯(lián)系,自此可能會遭受楚家報復(fù)、打擊,我平生所學(xué),恐怕無法得以施展,我想要報效國家,想要入仕的想法,興許只是一場鏡中花,水中月,他問我能不能承受得住這樣的后果,怕不怕自己將來后悔?” “您怎么說?”蘇慶春心中莫名激蕩,又追問了一句。 蘇妙真雖說直流淚,但也很好奇這個問題,不由也支起耳朵去聽。 “自然不悔!”蘇文房這話說得很輕,很堅定。 “現(xiàn)在呢?”蘇妙真抹了下眼睛,也問道。 “也不悔。”蘇文房搖了搖頭。 他說完,又笑了起來,眼角出現(xiàn)幾條皺褶,這不止無損他的風(fēng)采,反倒增添了他身上溫柔之氣: “不能做官固然遺憾,可我的才學(xué)并沒有白學(xué),這一生我也輔佐了數(shù)位良主,做了好些事?!?/br> 他美滋滋的道: “閑暇之余,我與你娘可以吟詩作對,出門踏青,走遍大慶河山,看遍天下美景?!?/br> 他結(jié)識了許多的朋友,生活雖不富裕卻也自有趣味。 “若是因為仕途,放棄了你娘,沒有了你們,我這一生縱然高官厚祿,也是無趣。” 蘇文房坦然道: “你外祖父不知道,我心中根本沒做過選擇。” 能被放棄的,就不是值得他惦念的。 這才是小柳氏當(dāng)年執(zhí)意要跟隨,并為此放棄一切的人。 “……” 蘇慶春心中想著父親的話,不免有些出神。 而蘇妙真則也是受到震撼,沒有出聲。 “自那之后,我與少廉便割袍斷義,再無往來,楚家恨我,所以這些年來一直在打壓我——” 說到這里,他面現(xiàn)愧色: “你姨父為人與我不一樣。” 姚翝這個人講義氣,也很圓滑,同時有很強的事業(yè)心。 當(dāng)年在南昭的時候,他出身不如人,卻心眼靈活,能攀到上司,拉住交情,事后步步高升,十年前被調(diào)入京城。 以他能耐,本該早就升官,可他在京中一呆十年,便再也沒挪過位置—— “想必也是受我連累。” 說完,他的眼圈微紅,面對兒子瞪大的眼睛,他并沒有回避,而是道: “你們年紀(jì)小,不知事。但你姨母、姨父是個明白人。” 他嘆了口氣: “妙真,你向你姨母提到我與少廉當(dāng)年交情的時候,你姨母恐怕就已經(jīng)猜到了端倪?!?/br> 若是至交好友,為何不出手提攜。 而且蘇文房又不是無才,分明就是懷才不遇。 大慶雖說腐朽,官場腐敗,但以蘇文房的才華,無論怎么也不至于混到這般田地。 唯一的可能,“便是我得罪了人,受到了別人的打壓而已?!?/br> 蘇文房提袖擦了擦眼角: “能做到這樣的事,并非一般人,又與我舊,以你姨父聰明,必能猜到這些年他無法升官,是受楚家打壓之故?!?/br> 而楚家之所以如此斤斤計較,又是因為蘇文房當(dāng)年與楚少廉交惡的緣故。 “原來如此——”蘇慶春神情復(fù)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蘇妙真: “jiejie,你真的誤會了?!?/br> 蘇妙真神色怔忡,眼中露出掙扎之色: “我,我誤會了嗎?” 她還有些不愿意相信,可她心中又隱隱感覺得到,父親說的話并非假的。 家里人的話與她腦海里的‘認(rèn)知’開始打架,讓她一貫以來堅信的東西受到了強烈的沖擊。 ‘前世’柳氏兇惡的臉龐在她腦海中浮現(xiàn),那些說出口的話像把刀子,凌遲著她的內(nèi)心; 而同一時刻,蘇文房的話也在她心中響起:與楚少廉交惡……姨父受了連累…… ‘前世、今生’的柳氏兩種截然相反的面孔同時出現(xiàn),一面對她尖刻的怒罵,一面溫聲問她飲食起居。 第347章 想清楚 “不……不可能啊……” “什么不可能?”蘇慶春聽到j(luò)iejie喃喃自語,以為她仍執(zhí)迷不悔,連忙道: “姨母、姨父都很聰明,必定猜到了!” 他說完,又有些愧疚不安: “但他們猜到了,卻仍愿意出錢打點,救我跟jiejie,可見姨母、姨父對我們是真心真意的好?!?/br> “對?!?/br> 蘇文房點頭應(yīng)了一句: “姐夫猜到這一切原由,卻并沒有遷怒你們姐弟,對你們一如既往,可見兩人品性極好,你娘當(dāng)初將你們托付給玉姐,是很對的?!?/br> 他提起亡妻,神色凄凄: “妙真,爹知道,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突然有這樣大的怨氣,但從這些事看來,你姨母并非量小之人?!?/br> 他溫柔的看著女兒: “好孩子,你是不是對姨母有誤會?” “不不不——” 蘇妙真連連搖頭,還有些不敢置信: “這些也就算了,那,那我的嘴呢?世子呢?” “什么世子?”蘇文房來得匆忙,柳氏當(dāng)日的信中也只提到了兩姐弟惹了官司入獄一事,因此他并不知道后來發(fā)生的種種。 蘇慶春聽到這里,終于忍不住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將當(dāng)日柳并舟進(jìn)神都后的事情說了出來: “……外祖父驅(qū)了姨母身上的妖邪,發(fā)現(xiàn)jiejie不對勁兒,便施了術(shù)法,jiejie身上鉆出一條妖蛇之影?!?/br> 說到當(dāng)日的情景,他臉色煞白,心有余悸: “那妖蟒怕是有十丈長,騰飛上空,當(dāng)日神都城的人都是親眼所見的!” “jiejie的臉是妖蛇所傷,姨母請了大夫來醫(yī)治?!彼终f到蘇妙真兩次遇到世子,都使世子發(fā)瘋,招到了長公主忌恨。 “后來姨母替jiejie請了道士施法,才將jiejie救醒?!?/br> 蘇妙真嘴唇動了動,正欲反駁他的話,說自己是受‘神喻’相救才醒的。 可話到嘴邊,她又突然想起‘神喻’的存在只是一個自己才知道的秘密,便又強行將話咽了回去。 只是此時舊事重提,許多以往她沒注意到的疑問又浮現(xiàn)在心頭。 陸執(zhí)大殮當(dāng)日她突然昏迷,事后也醒得稀里糊涂,‘神喻’只跟她說,花了極大代價救她。 但現(xiàn)在蘇妙真細(xì)細(xì)一回想,自己昏迷本來就是莫名其妙,她隱約感到自己恐怕是受了‘神喻’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