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謝謝?！标愘t看著護士出去，摸了摸高明的手臂，又輸上液之后變得有些涼。

    想到護士說的土豆，他從抽屜里先拿出高明的手機放在他的枕邊，然后拿起背包出了門。

    作者有話說:

    原第7章 拆成兩章了，重發(fā)一下

    第8章 蒭藁增二 mira 下

    高明這一覺睡了好久，醒來的時候房間里光線很暗，整個人感覺都很不真實。很久都沒有這樣，不是因為任何的生理不適而驚醒，就好像生病以前不小心睡到下午五六點的午覺，空虛而又恍惚。

    他抬起手臂，摸在肚子上。

    很好，還是毫無知覺。高明想著。

    輸液管換到了右手邊，他抬起左手去摸，有什么東西滾到了床下。

    “醒了？哪里不舒服嗎？”

    高明順著聲音看向陳賢，他正坐在靠著墻的椅子上，放下手機看著他。

    “賢哥……嗯，”高明清了清嗓子：“你不用在這看著我，耽誤你時間?！?/br>
    陳賢站起來去拉開了窗簾，房間里亮了一些。高明看著他的身影走近，然后一只手撫在了自己額頭上。

    “早就不燒了?！彼鹗謸踝￡愘t的手。

    “我看看你怎么一睜眼就說胡話趕我走?！?/br>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你不應(yīng)該被我困在醫(yī)院里?！?/br>
    “那你得努力好起來啊?！标愘t看著他別扭的臉，停頓了一下：“躺了這么久，要活動一下嗎？我先幫你把衣服穿了吧?！?/br>
    高明拉起被子望去，才意識到被子下面的自己一絲不掛。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漲紅了臉，兩條腿緊跟著痙攣起來。

    “欸，別激動啊，你看你……”陳賢連忙壓住他在床上彈跳的雙腿。

    “呃……”可能是躺得久了，雙腿痙攣扯動著腰背的肌rou，疼痛又回來了，打破了奢侈的平靜。連露在被子外面的尿管都被扯動著，高明絕望地呻吟了一下，咬牙忍住疼。

    痙攣沒有持續(xù)太久，很快他的下身就回歸死寂，額頭上又微微冒了些汗。陳賢擔(dān)憂地看著他，幫他按揉起雙腿來。

    “它不會好的，隨它去吧，你不要管了?！?/br>
    “你別總是好一點就鬧別扭好嗎？”陳賢聽到他自暴自棄的話就覺得煩躁：“當(dāng)初不是你叫我?guī)湍銌?？怎么現(xiàn)在又不想要了？”

    “是啊……不想要了，這不自由的生活，多一天我都……”

    “高明！”陳賢大聲喝住高明，想阻止他胡言亂語。

    他躺在那里，腿腳又被陳賢突然嚴(yán)厲的聲音嚇得震顫了幾下。還沒說完的半句話卡在嘴邊，眼淚又慢慢在眼眶里聚起來。

    “賢哥，我為什么非要活下去呢？我不想也毀了你的生活?！?/br>
    “你胡說什么呢。怎么了？高明？身上疼嗎？還是遇到什么事了？”陳賢有點急了，雙手抓住高明的肩膀。

    “我還能去哪呢？還能做什么呢？我連偶爾去趟學(xué)校都會進(jìn)醫(yī)院，還連累你在這幫我擦屎端尿……”高明哽咽了一下，淚水接連掉出來：“為什么人人都叫我努力活下去？被困在床上困在輪椅里的不是他們，是我。我想不通為什么還要堅持下去……對不起，賢哥，我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找你……”

    “別激動，高明，放松?！标愘t看他哭得有些呼吸不上來，一手輕拍他有知覺的身體，另一手夠到了遙控器，把床頭抬升起來。

    “……我不應(yīng)該利用你的好，道德綁架你在我身邊?！?/br>
    “別這么說?！标愘t用手背擦掉高明眼角的淚，看著下一滴又順著淚痕蔓延開：“你沒有綁架我，我陪著你是我自己的決定，我叫你來一起住也是我想好的?！?/br>
    “為什么？”

    “因為我記得你十年前說的話，我記得你說，我是你異父異母的哥哥?！标愘t說著笑了一下。

    高明愣住了，他想起當(dāng)年說起這句話時的場景。那還是在上高一的時候，某一次考試之后，高明叫了陳賢去家里一起吃飯，兩人還因為這句話吵了一架。

    那時高明的父親就總不在家，那時的陳賢也還沒改名字。兩人坐在高明家的沙發(fā)上，人手一碗打包回來的關(guān)東煮，急匆匆地填填肚子。

    那是兩個人習(xí)慣性的動作，高明還能記起那關(guān)東煮的味道，香得過分的魚丸，吃起來有點甜。

    他記得他假裝漫不經(jīng)心地問：“我們認(rèn)識多少年了，咸哥？”

    而陳咸也裝作不解：“這是什么問題，不是上高中才認(rèn)識的嗎？”

    “不，我們早就認(rèn)識了?！彼缘粢粋€魚丸，轉(zhuǎn)過頭來看著陳咸：“你不記得了嗎？我們是一家人啊。”

    陳咸愕然。

    “我是你異父異母的兄弟啊。難道你從來就不這樣想嗎？”

    “異父異母的……兄弟……”對方猶豫地重復(fù)。

    “雖然我們誰都沒有和他們生活，但是骨子里都應(yīng)該帶著喜歡對方家庭的宿命吧?！?/br>
    “你都哪來的歪理邪說……”

    “陳咸，”高明看著他的眼睛：“我只是想告訴你，父母怎樣是他們的事，對我們的影響只是讓我們成為了兄弟?！?/br>
    “放屁！”陳咸打斷他：“從那個男人離開家后，我再也不會承認(rèn)他是我的父親！”

    高明放下碗，握住陳咸的手腕：“這仇恨不應(yīng)該是我們的?！?/br>
    “你根本就不懂那是什么樣的傷害！”陳咸甩開他的手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