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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難撩 第45節(jié)

    自從那日被元蘅輕吻了之后,聞澈便再沒尋到機(jī)會見面。

    甚至連問清緣由的機(jī)會都沒有。

    不上不下的,他心里有些慌。

    倒是也遙遙見過一回。

    那日是他交還錦衣衛(wèi)調(diào)令,入朝云殿前,見著了元蘅一面。

    深色的官袍很襯她,薄暮之下,她頸如白瓷,目若流光。青絲松松挽起,落一身燦然寶輝。

    她身旁跟著一個(gè)進(jìn)士,那人不知說了句什么,元蘅抿唇輕笑,聲音遙遙地傳過來,卻引得聞澈的耳朵輕微轟鳴。

    好聽,好看。

    元蘅抬眼的時(shí)候看到聞澈了,眼神簡單地相接了下,她便很快地移開了視線。但是因?yàn)榫嚯x太遠(yuǎn),她并未朝聞澈走過來,而是與身旁那人并肩走了。

    就這么走了。

    聞澈不知在原地看了多久,直到被徐舒喚了一聲:“殿下,還看呢?”

    “她怎么不理我?”

    聞澈看著不大高興。

    他知道她最近太忙,便自認(rèn)為很貼心地不去打擾她。好些日子沒見了,那日的事也不清不楚地?cái)R置下來了。

    可是元蘅今日見他,卻像沒看見。

    煩他了?

    不能吧……

    這下?lián)Q成聞澈陷入了煩悶和自省中。難不成是那日他從慶安宮出來得太遲,沒趕上與她同回,她不高興了?

    應(yīng)當(dāng)也不是……

    她身旁那人又是誰?

    她竟然對那人笑得這般好看,聞澈自認(rèn)為元蘅對自己鮮少有這般好臉色。

    向來不羈的凌王殿下,竟為著一人的好臉色覺得不公平。

    徐舒笑了:“殿下追上去問啊。”

    聞澈:“……”

    他不太敢。

    那日太像一個(gè)好夢,他不敢上前去問,生怕元蘅又反悔,說出什么涼薄的話。

    但她……

    分明主動親他了……

    是彼此都清醒的時(shí)候,她的吻那般輕,那般謹(jǐn)慎,連眼睫的輕顫都像是深思熟慮過的。

    定不可能是假的。

    失落的情緒只有一瞬,他回想那日的親密還是雀躍起來。

    他嘆氣,拍了徐舒的肩:“元大人連背影都好看……”

    徐舒被他拍得疼,下意識就想翻白眼。此時(shí)若有紙筆,只怕這位能揮就不少真心實(shí)意“千古詞句”,再描幾幅余輝倩影圖來。

    癡心得叫人發(fā)笑。

    但徐舒一想到,這位是掌管他月銀的衣食主子,還是無奈敷衍道:“好看好看,要看多久啊?陛下等急了又要罰你。”

    聞澈還算聽勸,終于收回目光,往朝云殿去了。

    第40章 陷害

    澤蘭宮宴上, 皇帝雖在,但卻甚少與聞臨對談,即便是聞臨主動開口奉承, 皇帝也只是淡淡地不出聲,頷首一笑。

    直到這生辰宴結(jié)束后好幾日, 聞臨都沒有揣度出圣意。

    如今皇帝收回他的治政權(quán), 著手拿了孟聿在錦衣衛(wèi)中的黨羽,幾乎上將錦衣衛(wèi)重洗, 這樁事是交給了聞澈的。

    就是因?yàn)榇耸? 聞臨食不下咽。

    他自認(rèn)為沒有做錯過什么, 也不知道向來對皇帝不親厚的聞澈, 如今為何又得了圣心。

    越王府——

    月色皎潔, 亭榭中一派清涼。

    聞臨端坐正中, 面前正是哭訴的蘇呈。

    大概是聽這人哭煩了, 聞臨支著額角別過臉去不看他??墒翘K呈卻換了位子繼續(xù)挑唆:“殿下,我的手是廢了, 多日拿不得筆。這不算什么,可他凌王就是聽了我姑母是蕙妃娘娘, 才下手這般重的。他就是一朝得勢, 根本不將您這個(gè)皇兄放在眼中了!想我蘇家, 世代望族,被人這般輕視……”

    這話翻來覆去已經(jīng)被蘇呈說了多日了, 左不過是今日,郎中說他的手可能還需個(gè)把月才能養(yǎng)好, 他心中那點(diǎn)憤懣不平又溢了出來, 跑來越王府吹風(fēng)。

    見聞臨沒什么反應(yīng),蘇呈又道:“他本就是嫡子, 若是陛下心中屬意于他,被他即了儲君位,這啟都哪還有殿下您的位置啊。估摸著封地都不好去,他能容忍你逍遙自在么?”

    “住口!”

    一道冷硬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來了。

    是兵部尚書蘇瞿。

    見自己的舅父來了,聞臨才起身迎了。

    蘇瞿眉間愁云緊鎖,冰冷的目光掃過蘇呈,怒斥:“廢物東西,殿下事忙,豈能容許你胡攪蠻纏?”

    “爹,這口氣咽不下去……”

    蘇呈哀戚地坐在一旁,撫著不能屈伸的手,“我只是不慎碰了元蘅的袖子,就被凌王用玉扇按裂了骨節(jié)……”

    不止是聞臨被他哭煩了,蘇瞿也無比厭倦,抬手一揮:“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滾回府去……”

    蘇呈知道蘇瞿就是嘴上強(qiáng)硬,心里還是疼他的,便也沒有再多說什么,只得摸著疼痛的手離開了。

    亭中夜風(fēng)拂來,遮擋的薄紗微晃,晃得聞臨愈加頭痛,當(dāng)即吩咐人將這薄紗扯了收走。

    蘇瞿將煎好的茶斟出,碧綠的茶湯落進(jìn)玉盞,晶瑩剔透。

    遞給聞臨后,蘇瞿道:“殿下得想對策?!?/br>
    聞臨接了玉盞,卻沒飲,握在手中輕搖著,看茶湯泛起波紋。

    “那日紀(jì)央城刺殺,是殿下沖動了?!?/br>
    聞臨終于開口:“那不然如何?然,雖未刺殺成功,但因著那地界是陸氏的,也挑了陸家與元蘅的爭端不是么?舅舅,靜坐著看戲,不比登臺要有趣?”

    蘇瞿輕嘆:“何苦對元蘅動手?結(jié)果不慎傷了那凌王,倒平白讓他警惕起來了。”

    聞臨道:“我哪知聞澈也在紀(jì)央城?我只是想要元蘅的命。她令我顏面盡失,我得不到,也得毀了?!?/br>
    蘇瞿明白聞臨就是這般沉不住氣的心性,不然皇帝根本用不著猶豫就會冊立他為儲君。

    “舅舅,我就是想不通!都說圣心莫測,那也不至于跟現(xiàn)在一樣,讓人全然摸不清楚!父皇忌憚陸氏,我就另辟蹊徑轉(zhuǎn)而求娶元氏女。如今父皇卻又讓元氏女入仕,這不是等同于當(dāng)眾打我的臉?那叫我如何做?我及冠三年有余卻未婚配,父皇只是催促,卻不知他屬意于誰!若娶的王妃不合他的心意,儲君之位就更與我無干了?!?/br>
    按理說,皇子婚配都該由皇帝下旨賜婚??墒侨缃窕实蹍s一副坐而觀戲的模樣。

    蘇瞿道:“陛下這是想兩全。”

    “何意?”

    “北成皇子正妃歷來都姓陸,可陛下又分外忌憚陸家,這賜婚旨意你叫他如何下?”

    蘇瞿自己也斟了茶,輕品一口,“所以得罪陸氏的事,叫你們來做了。他也好靜觀你們?nèi)绾巫??!?/br>
    聞臨氣憤:“我做的還不妥當(dāng)么?我不惜與陸家人鬧難堪,也去求娶元蘅。那父皇現(xiàn)在是什么意思?元氏女也不行么?”

    蘇瞿道:“當(dāng)初殿下要娶元蘅,陛下雖未發(fā)話,但態(tài)度倒是默許。只是,越王妃和經(jīng)世才,陛下選了后者。不一定是對殿下有什么意見。北成望族又豈是只有這兩姓?元氏女不行,換一個(gè)也成?!?/br>
    聞臨自然知道換一個(gè)也成,但他就是氣不過。

    北成望族眾多,但處于中立,又手握重兵的,卻并不多。沒有比元氏更合適的。

    “我換一個(gè)沒什么不成,但舅舅,元蘅與聞澈之間卻親近得過了頭!那日若不是聞澈也出現(xiàn)在了紀(jì)央城,此刻元蘅便已死了。我娶不到元氏女,又豈能讓聞澈……那可是燕云軍!”

    那可是燕云軍。

    燕云軍加上梁晉的俞州軍,以及江朔兵力,還有安遠(yuǎn)侯手中的精騎……

    若是全落進(jìn)聞澈手中,即便聞臨日后做了皇帝,也絕對睡不安穩(wěn)。

    蘇瞿笑答:“這容易。聽聞裴江知的女兒心儀凌王許久了?讓她嫁進(jìn)凌王府,萬事可解。如今朝中人還是傾向于殿下您的。凌王參與錦衣衛(wèi)諸事,已經(jīng)不少人說他包藏禍心了。屆時(shí)他娶了王妃,眾臣便可奏請他就藩?!?/br>
    聞臨不明白:“裴江知女兒的事確實(shí)算不得秘聞,但若聞澈不肯呢?”

    蘇瞿笑而不語,舀了一勺茶湯添給聞臨,意有所指地輕挑了眉。

    只片刻,聞臨便意會了。

    兩人相視而笑。

    ***

    雪苑入了夜便清閑,只有一兩仆從生火燒了熱水,往房中送了,便沒有別的差事了。

    元蘅只著了薄絲寢衣還覺得悶熱,一手作扇狀扇涼,另一手還執(zhí)筆未停。

    近幾日朝中的大事確實(shí)與她稱不上有干系,但皇帝偏就有意無意地問了她的看法。

    不出梁晉所料,赤柘部沒有等到秋收便有了異動,邊境兩城遭了夜襲。

    滿朝文武都在為派遣誰前去而爭論不休。

    梁晉確實(shí)是北成悍將,但悍將可惜不能分身,如今也實(shí)在忙不過來。一旦逢上用人之際,那些平日里吵吵嚷嚷的望族世家便如烏龜般縮了腦袋。

    元蘅正欲薦人,皇帝卻問她:“你覺得凌王前去如何?”

    一貫吵鬧話多的鸚鵡被皇帝賞了陸從淵,殿中便格外空寂,元蘅的思緒比平常緩慢些,試圖明白皇帝此話說給她聽的用意。

    仍舊沒明白。

    皇帝卻不輕不重地笑了聲:“你覺得儲君之位給誰最好?”

    這種話又豈是她一個(gè)翰林侍讀可以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