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錢國多還在幻想陳瑤點頭答應(yīng)的那一刻，他暗戀對方三年，好不容易熬到成年了，第一時間就給她寫了情書，后來又忍不住表白，只要她能答應(yīng)，讓他當(dāng)上門女婿都行！

    另一邊，回到辦公室。

    姜柔接到通知去后勤領(lǐng)過年福利，她和陳瑤在后勤處再次遇到，等發(fā)福利的過程中，話題又繞到錢國多身上。

    “之前國多讓我?guī)退榻B對象，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沒想到，你們會認(rèn)識?！?/br>
    陳瑤有些害羞，臉紅得不行，“我也沒想到他會喜歡我，只不過我倆年齡差太多，真的不適合?！?/br>
    臉是她喜歡的類型，性格也是她喜歡的，不過年齡實在不符合要求。

    等他二十五歲，她都三十歲了。她還是很在意身邊人看法的。

    又聊了幾句后，該輪到他們領(lǐng)福利。臨時工和正式工的福利不一樣，姜柔只領(lǐng)到三十個雞蛋和五斤豬rou。

    其實她對這些福利還是很滿意的。像正式職工發(fā)的那些大米白面，就算發(fā)給她，她也搬不動。

    比起她的福利待遇，沈城東要好很多，他不僅是正式工，還是救火英雄。

    而且年底考核又被評上先進(jìn)，廠里把福利待遇多給他一份算是獎勵。

    傍晚回到家，看到這么多東西，姜柔羨慕嫉妒恨。

    心想這差距也太大了吧？！

    東西太多根本吃不了，他們又把這些福利馱回了娘家。

    陳愛荷留下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再加上一些年貨，她讓沈城東找輛客車，把它們捎回旺水村。

    姜柔坐在桌前，看著一桌子紙盒，很意外，“媽，你是不是沒錢了？怎么想起糊紙盒了？”

    陳愛荷把別人送的糕點盒子摞到一起，放在炕箱上，然后回答道：“不是我糊的，那些是你嫂子糊的。她想多掙錢補(bǔ)貼家用?！?/br>
    師嵐以前是小學(xué)老師，如今沒了工作只能靠糊紙盒掙錢，落差巨大，必定心里很苦。

    她能從過去中走出來，陳愛荷還是挺高興的。

    姜柔拿過一個紙殼幫著糊，語氣肯定道：“等以后日子越來越好，我嫂子回去教書也不是不可能?！?/br>
    陳愛荷只以為她這是安慰人的話，沒往心里去。

    “你嫂子說糊紙盒掙錢慢，她想跟人學(xué)裁縫，你說咱前院那個裁縫咋樣？拜他為師行不？”

    前院的裁縫手藝不錯，但那人心眼太多，過于圓滑，大家又在一個大雜院住著。

    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人家不可能真心實意教你。

    姜柔搖搖頭，覺得不行。

    “機(jī)器廠附近有家裁縫鋪，我以前經(jīng)常去那兒做衣裳，那師傅人很實在，要不我改天去問問他收不收徒？”

    “那行，你問問，這事要是成了，你嫂子心情能好點兒，也不至于成天胡思亂想。”

    過了兩天。

    姜柔拿著一塊藏青布去做褲子，見裁縫鋪里不是很忙，便趁此機(jī)會問道：“師傅，您這兒收徒弟嗎？”

    老師傅今年六十多歲，他瞅了一眼姜柔，再看看她的肚子問：“是你想學(xué)？”

    “不是，是我嫂子，我?guī)退龁柕摹！?/br>
    老師傅忙著手里的活兒，過了幾秒才問：“她以前學(xué)過沒？多大了？會踩縫紉機(jī)不？”

    見有戲，姜柔忙回答道：“她會踩縫紉機(jī)，雖然沒找?guī)煾祵W(xué)過，但是挺有天分的，今年28歲。我嫂子懂得知恩圖報，是個特別好的人?！?/br>
    老師傅抬起眼眸看她，被逗笑了，“那你讓她明天來一趟，我瞧瞧?！?/br>
    “行！我這就回家告訴她這個好消息?！?/br>
    從裁縫鋪出來，姜柔笑呵呵地走向沈城東，告訴他現(xiàn)在回家，她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告訴大嫂。

    自行車拐進(jìn)胡同，還沒等騎到家門口，就被錢國多攔住了去路。

    只見平日里招搖過市的小帥哥，此時一臉哀怨，眼圈發(fā)青，臉也瘦了一圈，看起來特別憔悴。

    “姐，我想找你聊聊?！?/br>
    已經(jīng)猜到他要說什么，姜柔如實說道：“你和陳瑤的事，我聽說了，如果你想找我?guī)兔?，最好先把你媽搞定再說?！?/br>
    錢國多抬眸一怔，不自覺地?fù)P起聲音問：“我媽找過瑤瑤？”

    見他一個小屁孩兒管陳瑤叫瑤瑤，姜柔不知該氣該笑，“嗯，她找過陳瑤，你先把你家里的事弄明白再說吧?！?/br>
    “好，我會的！”錢國多目光堅定。

    這副模樣，倒是讓姜柔另眼相看。

    回到家，她把裁縫鋪的事跟師嵐說了，師嵐連連感謝，當(dāng)天夜里睡得很晚，特意羅列了自己會和不會的裁縫知識。

    第二天給老裁縫拿去，直接把人給看愣了……

    *

    隨著鞭炮齊鳴，除夕這天終于到了。姜柔他們都在三進(jìn)大雜院過年。

    除夕早晨第一件事是寫春聯(lián)貼春聯(lián)。在整個大雜院里，后院住的田文斌，毛筆字寫得最好。

    他以前是大學(xué)教授，如今是個鞋匠，平時為人低調(diào)，從不參與院里任何活動。

    只有在除夕這天，他才會有存在感。因為家家都要貼春聯(lián)，他想賺點潤筆費。

    姜柔拿著紅紙找到他家，前面還排著兩人等著求字，其中一個是唐心。

    之前他們哪怕是碰見也不會說話。但今天，唐心主動打招呼，“過年好啊，你這肚子好像又大了?！?/br>
    姜柔回了句“過年好”，便沒再回應(yīng)。像沈城東說得那樣，無論哪種感情，只要出現(xiàn)裂縫就不可能恢復(fù)如初。

    唐心也沒再說話，等求完對聯(lián)，便匆匆離開了。

    接下來是姜柔要求的對聯(lián)，田文斌連頭都沒抬，便問：“是自己有對子，還是我?guī)湍阆雽ψ?？?/br>
    “田叔，你幫我想吧。”

    聽到她的聲音，田文斌這才抬起頭，見是她，冷漠的表情有所緩和。

    “行，你先靠邊等等，我現(xiàn)在就寫?！?/br>
    田文斌很瘦，平時有點駝背，只有在彎腰寫字的時候才能見到他當(dāng)年的風(fēng)采，一身傲骨。

    就在他將要落下最后一筆的時候，從里屋突然跑出一個女人，見到姜柔的肚子，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像瘋了般撲過來。

    幸虧田文斌眼疾手快，放下毛筆一把抱住她。

    “給我！那是我的孩子?。　?/br>
    她眼圈發(fā)紅，目光炯炯有神，看起來很滲人。

    姜柔嚇得后退一步，很后悔獨自一人出來求字。

    眼前這個女人是田文斌的妻子，因為某些原因得了瘋病。

    但她犯病的時候極少，平時又不出屋，姜柔早忘了這件事。

    田文斌怕她沖撞到姜柔，忙柔聲安慰道：“那不是咱們的孩子，它在里屋睡覺呢，不信你進(jìn)去看看?！?/br>
    女人露出茫然神色，輕聲問：“真的嗎？我要看孩子，你帶我去看孩子。”

    “好，現(xiàn)在就去看?！碧镂谋蟀阉鲞M(jìn)屋，過了幾分鐘才出來，他一臉疲倦地看向姜柔，認(rèn)真道歉：“剛剛真不好意思，你嬸平常不是這樣的，希望你千萬別往心里去?！?/br>
    剛才姜柔只是被嚇了一下，并沒有受傷，她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田文斌把對聯(lián)給她，死活不收她的潤筆費。

    拿著對聯(lián)從后院回到家中，姜柔還在回想剛才的一幕。她實在好奇，便問向陳愛荷，“媽，后院田叔的孩子是怎么沒的？找了這么多年就一點線索都沒有嗎？”

    陳愛荷聽她提起這事，眼里飽含同情，“沒有線索，兩口子找了這么多年還不死心，聽說前段時間，田文斌還去了趟隔壁市。結(jié)果又是一場空?！?/br>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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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新年伊始

    ◎[二更合一]◎

    如今懷孕在身, 最聽不得丟孩子這種事。

    姜柔心里酸酸脹脹，默默祝福他們能早日找到失散多年的兒子。

    貼好春聯(lián)，陳愛荷拿出一堆零嘴擺到桌子上, 對她和姜曉文說道:“你倆悠著點吃，別人家的花生都是一顆顆發(fā)，咱家不至于那么摳搜，但也架不住你倆胡吃海喝，知道嗎？”

    姜柔剛要伸出去的手默默收回來, 不禁有點惱, “媽，我又不是小孩子，沒那么饞?！?/br>
    旁邊的姜曉文樂得不行，剝開一顆花生喂給姜柔，“姑，你平時太貪吃了, 所以奶奶才這么說。”

    “你是哪伙兒的？”姜柔笑著瞪她一眼，指著桌上的大白兔奶糖，支喚道：“來, 給姑剝塊糖?！?/br>
    在外屋，沈城東和其他人正在做飯。他負(fù)責(zé)炒菜, 姜德山負(fù)責(zé)殺雞褪毛, 師嵐蒸了一鍋白面饅頭，預(yù)示著新的一年蒸蒸日上。

    院子里，各家各戶的孩子們都在外面玩鬧, 他們揣一兜小鞭到處亂放, 一聲接著一聲, 喜慶響徹整個胡同。

    在這之前, 姜德山用罐頭瓶子給姜曉文做了一個手提燈籠，她一直盼著天黑，想拿燈籠出去玩。

    “你現(xiàn)在不去玩嗎？外面挺熱鬧的。”姜柔怕她無聊，便問。

    “不想去，我愿意和你呆著?！?/br>
    自從上次和唐真鬧得不愉快，姜曉文沒再和院子里的孩子玩。

    姜柔見她真的不想出去玩，便拿出兩本練習(xí)題，帶著她一起寫。

    大過年的還要寫作業(yè)，姜曉文整個人都麻了，“姑，我記得你以前不愛學(xué)習(xí)的，現(xiàn)在是怎么了？”

    姜柔翻開書頁，只回答四個字：“生活所迫?！?/br>
    到了晚上，四菜一湯擺上桌，收音機(jī)里的播音員正恭祝全國人民新年快樂。

    姜德山在這一刻舉起酒盅，笑著祝福道：“新的一年，祝大家平安幸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