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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太平歌在線閱讀 - 太平歌 第53節(jié)

太平歌 第53節(jié)

    他把趙幼澄遇刺的事情也放在桌面上,為了把事情放在眼前,他查了那么久查不到,江南就有那么多人,他就全都盯著,因為他堅信,只要做過就會露出痕跡。

    趙幼澄遇刺的事情,孟廷元已經(jīng)結(jié)案,只有他還在查。

    他和兄長也說過,倘若當(dāng)初周憲實不遞臺階,也自會有別人舉薦高崎遠(yuǎn)離是非之地。因為高崎是純臣,是直臣。就是他自己也會撈高崎的。

    高崎這樣的人,放在地方上,就會造福一方百姓。是社稷有功之人。

    只是周憲實闖進(jìn)來,攪了局,怕是周憲實自己也知道,他搶了別人的功,所以他一口氣舉薦了十幾個人。

    這里面的很多事,他還在思量中,朝中的人太多了,猶如瀚海,而水面之下到底是什么情形,還要斟酌清楚才好。保不齊就有誰躍出水面。

    很多事,眼下看是好事,但以后看就未必了。

    難得天晴日暖,北方的太陽干燥,章嬤嬤領(lǐng)著院子里的女婢們將趙幼澄從姑蘇帶回來的書都拿出來晾曬見見太陽。

    趙幼澄覺得天氣不夠暖,她懶得張羅。

    章嬤嬤卻說:“自回來還沒有晾曬過,先見一見太陽,哪能一下就似火烤一樣。書冊都嬌氣,要勤打理?!?/br>
    趙幼澄也不攔著,正好今日葉嬤嬤也接回來了,笑著和她謝恩:“謝小殿下恩典,我那大侄子也升了職,雖然愚笨些,但勝在勤勉,不敢給殿下丟了臉?!?/br>
    趙幼澄一時愣住,葉嬤嬤的大侄子在戶部,她可不認(rèn)識戶部的……

    她想了一下,才恍然或許是認(rèn)識的,裴峴的長兄,任戶部尚書。先帝朝有名的為人剛直的裴荀。

    “只要勤勉就好。能升上去就證明他有能力?!?/br>
    葉嬤嬤看起來很開心,兩個侄子于她猶如兒子一般。他們前程好了,她也安心。

    趙幼澄問:“葉雄在步軍營怎么樣?”

    葉嬤嬤:“忙得很,昨日一天都沒回來,今早才回來倒頭就睡。不過俸祿漲了不少,家里也寬松了?!?/br>
    普通小吏家中并不寬裕,葉家兄弟兩和寡母住在一個小二進(jìn)的院子里,說是二進(jìn),其實就是隔了道墻,葉嬤嬤回去后還和寡嫂住在一個屋里。

    兄弟兩個升官后,自然好些了,可以換一個大點的宅子了。

    裴芝玉陪著章嬤嬤進(jìn)進(jìn)出出,見識了她的書房和藏書,十分震驚。她知道自己家里的書都沒這么多。

    到底出身書香門第,也愛整理書,跟在冬青后面按照單子指揮女婢們按照門類取書。趙幼澄也不攔著,難得太陽天坐在廊檐下看她們曬書。

    裴峴進(jìn)來就看到這幅景象,她坐在廊檐下煮茶,裴芝玉坐在旁邊一邊翻書,一邊笑,院子里的女婢穿梭,和京中的熱鬧不同,這里一直都很安靜。

    是那種不諳世事的寧靜。

    裴芝玉見小叔叔來接她,心里很開心,雖然她在太微宮也很開心,但是畢竟是在別人家里,她還是有點緊張,尤其太微宮還有內(nèi)官,雖然婉淳公主不喜歡用內(nèi)官,內(nèi)官都在隔壁的永嘉寺,她在這里見識了皇家的尊貴,也見識了殿下的平易近人,總之很新鮮,但依舊想家……

    這位殿下才學(xué)非常好,丹青更是了得……

    她也不知為什么,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

    裴峴見廊檐下的人看過來,他問裴芝玉:“昨晚玩的怎么樣?”

    裴芝玉站起身有些害羞的笑。

    趙幼澄也不起身:“裴大人坐下喝杯茶吧?!?/br>
    裴峴坐在離她最遠(yuǎn)對面的下首,趙幼澄問:“今天應(yīng)該沒事了吧?”

    他明知道她問什么,也不直說。

    “京中這段時間查得嚴(yán),出門小心一些。芝玉勞煩你照看。”

    裴芝玉又想起殿下年前遇刺的事,有些不好意思昨晚至今她都沒關(guān)心問一句。

    乖孩子總是惹人憐愛。

    “芝玉很乖,我還要謝謝她給我作伴。”

    裴芝玉小聲說:“殿下明明拿我當(dāng)小孩子哄?!?/br>
    看見什么只要她喜歡,隨手就送她了。就像哄小孩一樣。

    趙幼澄聽得笑起來,轉(zhuǎn)頭說:“冬青,你去取芝玉買的東西。”

    章嬤嬤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連同她送的禮物,整整一大箱子。

    裴峴也不多待,領(lǐng)了人就走了,那一箱東西他明明看見了,但一句都沒問。

    章嬤嬤還笑說:“到底是朝中行走的郎君,這些閨中小事都不放在眼里?!?/br>
    趙幼澄猜,他肯定遇上什么事了,這么久了,她有點摸到他的習(xí)慣了,遇上事情的時候他嘴最嚴(yán)實,半句話都不會透出來。

    她也不惱,一想起劉家和周聿昭的親事要是能成,她心情就格外好。

    周聿昭也是倒霉,準(zhǔn)確說也不能是倒霉,是失了謹(jǐn)慎。

    昨夜他確實徹夜未歸,但偏偏理由不能說出口。

    安陽侯劉之洲出身江南,族中子弟多是在江南營中將領(lǐng),他領(lǐng)京畿的武威營,京畿兵馬,以裴峴領(lǐng)的京衛(wèi)營為首。剩下的三營,為武威營,武德營,武英營。

    其中安陽侯領(lǐng)的武威營,營中多是江南出身的將領(lǐng),這次江南的事情,也是安陽侯族中人多有相助。叔祖父不好出面,他來酬謝。

    安陽侯這人有些jian猾,歷經(jīng)兩朝的人,怎么可能輕易受他一個少年人的酬謝。

    沒得法子,他只能另尋辦法,發(fā)現(xiàn)安陽侯這個外室也是巧合,他的外室出身江都,和周家還有些姻親關(guān)系。

    那個外室女兒倒是聰慧可人,聽說安陽侯極寵愛這個女兒,安陽侯本性暴烈,嫡妻性情剛直,早已厭棄嫡妻多年,府中子女少有親近者,唯有這一外室女十分親近他。

    他認(rèn)識那女兒也是偶然,到底是做外室的人,不外乎要么是媚態(tài)橫生,要么是自有一番情趣潑辣或聰慧。

    這位外室性情潑辣,但生的女兒十分膽大,他們不過是金風(fēng)玉露相逢,露水巧合罷了。

    只是這外室女不如高門顯貴大族中教養(yǎng)的女兒,行事大膽,少了些規(guī)格教養(yǎng)。但勝在有情趣。

    遇見他心生愛慕,便屢屢約見,絲毫不懼人言。他知道對方是安陽侯女兒時,還覺得棘手,可等江南回來,就知道真是天助也。

    男女之情,難免意亂情迷,昨夜上元節(jié)燈火,她便出來尋她,只是此事到底不能見人。

    一夜酒后宿醉便住在外面,等再天亮,就出了這種亂子。

    周聿昭也有些茫然,劉小娘子又是何人,他雖然算不上情真意堅,但也不是那等聲名狼藉的花叢浪子。

    況且這劉小娘子之事,他確實不知。

    有些事就是這樣,巧合也不是每次都是好事情。運氣總有用盡的時候。

    劉家長媳小高氏一口咬定小姑子帶人去尋忠義候求助。

    但劉小娘子如今還不見人,鬧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周聿昭只對劉家生厭,猶如附骨之蛆令人作嘔,,但無可奈何。

    更有人證他昨日帶著女眷,無可自辯。

    傍晚時分,冬凌又回來了,悄然進(jìn)了書房和趙幼澄說:“辦妥了?!?/br>
    趙幼澄聽了眉眼都是笑意,“那就,替忠義候府準(zhǔn)備賀禮吧?!?/br>
    今夜五城兵馬司和順天府衙門的人,將會在周聿昭的別院中搜到劉小娘子。

    冬凌還說:“昨夜別院中留宿的女眷,今日午后才離開?!?/br>
    趙幼澄聽的心中膈應(yīng),真是不知廉恥。

    可想想,又覺得好笑,真是好事成雙,周聿昭說不準(zhǔn)前腳娶妻,后腳就能納妾。嬌妻美妾才是人生幸事。

    “那其他被擄的人呢?”

    冬凌:“我們已經(jīng)很小心了,其他的不敢再多有動作。”

    趙幼澄也理解,點點頭讓他去休息了。

    她等到了回音,趙善易則是坐在堂上還在為褚英當(dāng)這個中人。

    他從來后就只管喝茶,為劉家從中說和的是御史臺監(jiān)丞劉相,他雖然姓劉但和劉重儒并無親屬關(guān)系,劉重儒為官這些年到底有些香火情。

    劉相被褚英咆哮一通后,有些心虛,但更多是面色漲紅,羞憤至極,一介蠻夷武夫豈可侮辱我!

    趙善易只管看戲,他就是怕劉家狗急跳墻把裴峴扯進(jìn)去,他雖然可以調(diào)侃裴峴,卻不能讓劉重儒這等人攀扯到好友。

    他這個人也是有意思,見褚英占了上風(fēng),眼看著劉相要咆哮了,立刻便勸劉相:“劉大人莫要覺得生氣,可否聽我一言?若是忠義候當(dāng)真沒有逾禮,自可辯白。褚英雖然性情有些魯莽,。但也不是不懂禮之人,但忠義候至今不肯露面,再說了走失也不是只是一人,萬事都有個緩急,五城兵馬司的人滿城還在追查。但話說回來,若是當(dāng)真有小兒女之情,今日劉大人一行也是成人之美,劉家和忠義候府喜結(jié)連理,他日劉大人就是主媒之人,自然被奉為上賓。”

    話都讓他說完了,顯然他是相信劉家說辭,劉家失信于裴家,不就是為了攀高枝嘛,你們這會兒要死要活要公道,難不成真的到五城兵馬司來要公道來了?

    還不是怕忠義候府不認(rèn)賬,讓我們做個見證。

    既然攀親,咱就把這門親做實,別說這些沒用的,真成了親家,打得又不是我們的臉。

    要說損,還是趙善易。

    褚英生氣也是三分真七分假,立刻說:“總督大人此話在理?!?/br>
    趙善易怎容劉相回去,他今日鐵了心要劉相做這個媒人,一再催促褚英去請周聿昭,他準(zhǔn)備霸王硬上弓,周聿昭不認(rèn)也得認(rèn),他靠著三寸不爛之舌,今日豁出去了。

    他為留下劉相,特意讓褚英備了一桌酒菜,結(jié)果褚英沒能把人請來,但是褚英進(jìn)來依舊一臉興奮,比請來周聿昭都要高興,拉著趙善易低聲耳語:“劉小娘子在忠義候的別院?!?/br>
    趙善易眼睛一亮,“消息屬實?”

    褚英眼冒綠光,只管點頭。

    他看了眼劉相,立刻邀請人說:“今日這媒人酒,先給劉大人備上。劉大人和我等一起去尋忠義候,怎么樣?若是成人之美,這酒回來再喝,豈不是更美?!?/br>
    劉相還一臉茫然,他已經(jīng)有些后悔了淌這趟渾水了??哨w善易已經(jīng)不準(zhǔn)他脫身了。

    趙善易盯著他寸步不離,褚英這會兒更是熱切,一改暴躁驢子的脾氣,樂呵領(lǐng)著兩人穿過兩條街,在一座不起眼的宅子前,五城兵馬司的人舉著火把已經(jīng)將宅子圍起來了,人太多聲勢浩大,讓周圍的人都十分懼怕,緊閉門戶不敢偷看。

    看門的仆人十分硬氣,還威脅道,這是忠義候的宅子!你們何人也敢硬闖?

    褚英冷笑:“我就是沖忠義候的宅子來的,來人!給我進(jìn)去搜!”

    劉小娘子被喂了藥,就躺在偏房床上,被闖進(jìn)來的人嚇蒙了。

    她本就受了驚嚇,被人偷來搶去,又喂了藥,神志混沌,幾盡嚇昏厥過去了。

    劉相是認(rèn)識劉小娘子的,所以趙善易和褚英不通知劉家,只管拉著劉相來認(rèn)。

    劉小娘子看著不言不語,但在問話中已經(jīng)聽明白了,她太知道利害了,怎么敢說自己被賊人擄走一夜,只管承認(rèn)昨夜就來了這里。

    趙善易瞧熱鬧,還準(zhǔn)備今晚下番苦心,上元節(jié)沒找著樂子,就圖這個樂了。

    沒想到事情竟然這么順利,順利的有些不可思議。

    尤其別院中搜出劉小娘子,他就知道有人給周聿昭做局了,也不知道這人是誰,他絲毫不懷疑裴峴,裴峴不做這種事。

    褚英已經(jīng)有了脫困之法,再不怕御史臺這幫酸儒了,頗有些揚眉吐氣??诳诼暵曇o劉小娘子做主。

    劉小娘子在仆婦的攙扶下只管哭,什么也不肯再說,只說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