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你真不搶我東西?”姚方海抱著包袱,一臉警惕的看著葉安瀾。 葉安瀾點點頭,“不過我希望您能和我交換?!?/br> 她把自己袖袋里的各種藥都拿出了一小包,然后大方地推到姚方海面前讓他看,“這都是我自己配置的一些防身藥粉,您看看有沒有您感興趣的?” 姚方海十分意動,但卻沒忘了姚準(zhǔn)之前說過的,他們?nèi)彼幉摹?/br> 他問葉安瀾,“我老頭子要是感興趣,你拿你的這些和我換?你們不是缺藥材?” 葉安瀾笑,“我們?nèi)蹦茏屓嘶杳曰蛘呤帜_無力、反應(yīng)遲鈍的藥材,而我這里有一大半都是毒藥,是能直接要人性命的?!?/br> 姚方海聞言安心些許,他伸出一雙與衣服截然不同的干凈雙手,細細翻看起了葉安瀾拿出的那些藥粉。 看了一會兒,姚方海語氣有些酸溜溜的開口了,“小丫頭運氣好,手里方子著實不少。” 葉安瀾眉梢微挑,“要是您愿意,您也可以用藥材換我的方子。” 姚方海手一抖,拿著的藥粉差點兒撒到桌子上,“當(dāng)真?” 葉安瀾點點頭,“當(dāng)真?!狈凑哪切┧?,藥方都是她自己因地制宜調(diào)配出來的,算是零成本。 姚方海一拍大腿,然后毫不猶豫把那個小包袱推給了葉安瀾,“成交!” 葉安瀾:......都不用先驗一下貨、講一下價的嗎?_(:3」∠)_ 她打開包袱,把里面的藥材大致驗看一遍,發(fā)現(xiàn)居然九成九是能夠讓人產(chǎn)生負(fù)面狀態(tài)的藥草,眉梢不由挑的更高。 她問姚方海,“您不是游醫(yī)嘛,怎么存的藥草都不是治病用的?” 姚方海垮著一張老臉,“能治病的都用完了!” 這世道什么都不多,就是病人傷者多,他一個糟老頭子,能采到的藥材有限,隨隨便便救一些人,儲藏的藥材就能被他用個七七八八。 至于為什么存這些害人的藥草,當(dāng)然是因為他一個糟老頭子行走江湖,多少也需要一些手段防身了┓(′?`)┏ 葉安瀾又問:“那您怎么跑到這里來了?姚準(zhǔn)和這里的前任義軍首領(lǐng)不是死對頭么?” 姚方海一臉嫌棄的瞥了眼姚準(zhǔn),“誰管他那么多!我一個糟老頭子,養(yǎng)出個恨不能把天捅破的糟心兒子就已經(jīng)夠煩人的了,要是還因為他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那我老頭子還活著干什么?” 葉安瀾:......看來這老爺子和尋常老人不一樣,尋常老人求的基本都是老有所依、順?biāo)彀卜€(wěn),而他卻是人雖老,心卻依然想要蹦跶著出去看看世界。 姚準(zhǔn)被自己養(yǎng)父嫌棄了也不敢反駁,他跟葉安瀾解釋,“我爹常常不著家,我加入義軍,他是半年之后才知道的,知道之后也沒有留在我身邊讓我奉養(yǎng)的意思,我倆基本每半年甚至一年才能見上一次面,所以我那些仇家,誰也不知道我其實還有個活著的爹?!?/br> 大家都以為他是個孤兒來著┓(′?`)┏ 葉安瀾:......行叭,反正這又不是她的爹,不省心就不省心吧。 她問姚方海,“那您是想要治病救人的方子,還是想要我這些毒藥的方子?” 老者顯然早就已經(jīng)考慮過這個問題,他非常果斷的做出了選擇,“我要一張你這個十丈軟紅的方子,還要一張治小兒驚風(fēng)或者刀劍傷的方子?!?/br> 葉安瀾有些意外,居然只要兩張方子? 她笑著摸出炭筆,接過楊小桃遞來的紙張,刷刷刷寫了滿滿三張紙。 第166章 喬裝改扮 “這是您要的十丈軟紅的方子,若是藥材不齊全,您也可以用我下面寫的這兩張備用方子?!?/br> “這是治小兒驚風(fēng)的方子,一共兩張,藥量您以后要根據(jù)實際情況自己斟酌。” “這是我自己研究的金瘡藥藥方,比市面上出售的要好用很多,而且所需的藥材也不是什么貴重之物。” “另外還有兩個退燒、防止傷口紅腫潰爛的小偏方,我也一并寫在金瘡藥的這張紙上了?!?/br> 姚方海目瞪口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這么做買賣的,他想用自己積攢的藥材換人家兩張方子,結(jié)果人家卻給了他六個方子外加兩個小偏方。 第一次,姚方海感覺到了養(yǎng)兒子的好處——能占到這么大便宜,姚方海覺得自己一定是沾了兒子的光(′▽`)ノ? 他生怕葉安瀾反悔,“成交!” 葉安瀾笑,“您想不想看其他醫(yī)書?這些年我積攢了不少醫(yī)書?!?/br> 姚方海雙眼放光,“我可以嗎?” 他從小就被家里人送去了醫(yī)館做學(xué)徒,奈何師父根本不是誠心收徒,除了自己的兒子,其他人誰也別想從他那里學(xué)到任何醫(yī)術(shù)。 姚方海在醫(yī)館一待就是十余年,他那位師父愿意教他們這幾個學(xué)徒的,依然只有分辨以及炮制藥材。 萬幸姚方海是個聰明的,他的那位師父教三遍五遍,他自己的兒子都還是一知半解,姚方海卻已經(jīng)默默把自己師父講述的內(nèi)容記在了心上。 然而他畢竟只是偷聽、偷學(xué)的,沒有系統(tǒng)的背過書,更沒有在師長的監(jiān)督之下上過手。 等到他那位師父過世,他師父的兒子接手醫(yī)館又收了新的學(xué)徒,他們這些仍然沒能出師的老學(xué)徒,就都被打發(fā)出醫(yī)館自謀出路了。 他的幾位師兄弟為了能夠安安穩(wěn)穩(wěn)娶妻生子,離開醫(yī)館后全都直接回了鄉(xiāng)下老家做土郎中。 只有他這個無父無母無牽無掛的,仗著偷學(xué)來的一點醫(yī)術(shù),開始天南海北的到處給人看病。 這些年他吃過不少苦,也遇到過無數(shù)次大大小小的危險,但他也切切實實提升了自己的醫(yī)術(shù)水平。 雖然因為居無定所,還撿了個小乞丐回來養(yǎng),導(dǎo)致他一直沒能娶上媳婦,但姚方海一點兒也不后悔。 雖然他日??倳訔壱?zhǔn),但其實心里卻是真把姚準(zhǔn)當(dāng)兒子的。 再加上他現(xiàn)在也算沾上兒子的光了,姚方??匆?zhǔn)這個養(yǎng)子就更加順眼了。 “當(dāng)然可以?!比~安瀾用力點頭,“不過那些書我沒帶出來,您要是想看,恐怕要辛苦一下,跑趟我們在蒙山的寨子?!?/br> 姚方海:“......你、你是土匪?(ΩДΩ)” 葉安瀾搖搖頭,“我們只是為了被這亂世逼得走投無路的一群流民。” 姚方海: ̄□ ̄||我信了你的邪!誰家的流民,武器盔甲戰(zhàn)馬一樣不缺? 葉安瀾看出了姚方海的真實想法,她笑著解釋,“我們養(yǎng)兵也好,收攏周邊三縣也罷,為的都只是自保而已。畢竟這年頭,你手里沒有刀,那等待你的就只能是任人魚rou?!?/br> 姚方海臉色緩和幾分。確實如葉安瀾所說,如今的這世道,作為弱勢群體的老百姓,想求一份安穩(wěn)都不行。 他看一眼姚準(zhǔn),姚準(zhǔn)對他微一頷首。 姚方海猶豫片刻,最終到底還是沒能抵抗住醫(yī)書對他的巨大誘惑,“老頭子去!” 反正他的混賬兒子是真心投效,沒有再反水的意思,那他個身無長物的糟老頭子還怕啥? “那就有勞您先在臨沂暫住幾日。什么時候我們打下費縣,我就讓姚準(zhǔn)送您上山?!?/br> 葉安瀾說著,伸手一指姚方海用來和她交易的那一包袱草藥,“我就先失陪了,為了早日攻下費縣,我得先去準(zhǔn)備一些或許能夠用上的藥粉。” 姚方海原本想說“我也去幫忙”,可想到葉安瀾如果配藥,必然就會用到那些他還沒有見識過的、屬于葉安瀾的獨門藥方,為了不犯行規(guī),老爺子默默坐回原位,強忍著心里的好奇,心不在焉的開始吃點心、喝茶水。 根本沒有古人那種敝帚自珍意識的葉安瀾可不知道老爺子心里轉(zhuǎn)了這么多念頭,她沒有提出讓老爺子給自己幫忙,完全是因為出于對和兒子久別重逢的老人家的體貼和尊重┓(′?`)┏ *** 下午,費縣仍然有些殘破的城墻外,分別穿了一身補丁摞補丁粗布麻衣的葉安瀾、楊小桃、文六娘等一行五十三人,和隊伍里其他或是小聲啜泣,或是面如死灰的大姑娘、小媳婦一起,被出來搜刮財物、強搶民女的一小撮義軍推搡著,光明正大進了費縣的東城門。 她們是被斥候聯(lián)系上的降兵“抓”來的,兩撥人甫一碰面,葉安瀾就給了那些降兵不少加過料的酒。 這些酒降兵們當(dāng)然是沒資格喝的,他們剛把女人、美酒帶到城門口,守在城門口坐等搶功的那一小撮義軍,就干脆利落的直接把他們帶回來的女人和美酒給搶走了。 降兵們努力擺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心里實際上卻很為此次行動的成敗憂心。 這份憂心從他們見到葉安瀾等人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存在著,他們?nèi)f萬沒想到,他們寄予厚望的另外一支義軍,居然會把一群女人當(dāng)成殺手锏。 雖然這群女人看著都像是練過一點功夫的,但女人嘛,再練過,身手又能厲害到哪里去? 如果不是對方還帶來了整整一千精兵,后面又給了他們不少加料的酒,讓他們設(shè)法把酒送到城內(nèi),他們都想直接跟這群不靠譜的家伙拍桌子了。 這時候的他們還不知道,他們以為的加料的酒,其實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個小陰招兒。 真正能讓費縣百姓重新過上好日子的,其實正是那五十多個不被他們放在眼里的女兵。 這些女兵都是葉安瀾挑出來的女子護衛(wèi)隊里身手最好的,再加上堪稱大殺器的葉安瀾、楊小桃和文六娘,她們的戰(zhàn)斗力,一點兒不比尋常的五百義軍差。 第167章 好人助攻 長而寂靜的蕭索街面上,葉安瀾她們被推搡著緩緩前行。 那些真正的普通小姑娘被她們包圍在隊伍最中央,以葉安瀾為首的一眾女兵則是默契地在最外圈形成了一道嚴(yán)密屏障。 她們袖袋里都藏著藥粉,被衣衫遮住的大腿上還綁著匕首或者短刀。 “頭兒,這次咱們可是立大功了!”看著眼前的近百個大姑娘小媳婦兒,一個滿嘴齙牙的中年義軍一臉猥瑣的搓了搓手。 領(lǐng)隊的中年義軍踹他一腳,“誰跟你‘咱們’,你小子難道想搶老子的功勞?” 滿嘴齙牙的中年義軍眼中不受控制地閃過一抹兇光,他飛快低下頭,生怕領(lǐng)頭的中年義軍發(fā)現(xiàn)他的這份不滿,“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是小的說錯話了?!?/br> 領(lǐng)頭的中年義軍冷哼一聲,“算你小子識相!” 他摸著自己稀疏的卷曲胡須,“大當(dāng)家最是愛美人兒,一會兒這些女人,肯定得大當(dāng)家先挑。二當(dāng)家......二當(dāng)家那兒還是單送好酒吧,女人就算了。三當(dāng)家喜歡年紀(jì)小的,等大當(dāng)家挑完了,咱們再把年紀(jì)最小的挑出來送給三當(dāng)家?!?/br> 有個尖嘴猴腮的年輕義軍問:“那剩下的女人呢?咱們是不是可以......” “可以你個頭!”領(lǐng)頭的中年義軍一腳踹過去,“除了兩位當(dāng)家,咱們隊伍里的其他大小頭目,老子難道不需要送些女人過去搞搞關(guān)系嗎?” 一群蠢豬,難道不知道他能坐上隊長的位置,靠的正是他雨露均沾的送禮方式嗎? 沒啥文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用詞不當(dāng)?shù)牧x軍頭目,美滋滋幻想起了自己再進一步之后的威風(fēng)樣子。 葉安瀾她們耳聰目明,這群下三濫又把她們當(dāng)成了砧板上的rou,說話一點兒也不知道避諱,以致于葉安瀾她們一點兒沒費勁兒,就把這群人接下來的動向聽了個一清二楚。 葉安瀾迅速打了個手勢,女兵們你傳我、我傳她,沒一會兒就在這群義軍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一次隱蔽交流。 約么兩刻鐘后,葉安瀾他們果然被帶到了費縣最大、最豪華的宅院前。 這座宅院原本屬于費縣的前義軍首領(lǐng),他死后,他唯一的兒子就把這里當(dāng)成了自己的府邸。 后來他兒子戰(zhàn)死在城門口,這座宅院就成了新入駐義軍那三位當(dāng)家的住處。 從宅院大門口開始,領(lǐng)頭的中年義軍就開始大肆送酒。 守門的、路上遇見的......但凡是在這座府邸當(dāng)差的,這位就都笑呵呵送上了一壇美酒。 他這么配合,葉安瀾等人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她們默默看著這貨把加過料的酒壇子送給遇到的每一位義軍,然后默默在心里為他豎起大拇指——好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