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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視角 第106節(jié)

    蕭矜予:“都不是。在進樓這個動作發(fā)生的同時,還發(fā)生了一件事……

    “錢望的身體,離開地表水平面了!

    無論在醫(yī)院花園里的哪個位置調(diào)查行動,事實上,都只是一個水平面的位移。然而,每一個進入醫(yī)院大樓的人,都必須進行一個縱向位移!因為這棟大樓,它本身就比地表水平面高三級臺階!”

    話音落下,蕭矜予大步走到第三位女隊員面前,問道:“你在探測邏輯因子時,有沒有做過任何跳高或者趴低的行為?”

    隊員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很快她回憶道:“……有!我在花園東南角靠墻的地方檢查邏輯因子時,因為墻角地上有個小洞,我就趴在地上往里掏了掏,防止里面有污染物這類特殊物品。最后證明那只是個普通的老鼠洞。”

    蔣文濤聞言,驚道:“那她也有做一個縱向的位移!”

    女隊員一頭霧水:“蔣哥,什么縱向位移?你們找到這條邏輯鏈的因了嗎?”

    一群隊員立即圍上來。

    “蔣哥,找到進入邏輯鏈的方式了?”

    “是什么?縱向位移,是指要讓我們跳高一點?”

    蕭矜予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他眼眸閃動,無數(shù)線索在此刻匯聚成河。

    進入醫(yī)院范圍,是進入邏輯鏈的基礎(chǔ)。

    在醫(yī)院范圍內(nèi),進行一個縱向位移,是第二個必要條件。

    ……不對。

    不是單純地進行縱向位移,而是進行一個整體的三維位移!

    水平面的位移和縱向位移全部加在一起,那就成為了進入這條邏輯鏈的因!

    這時,錢望不解道:“蔣哥,縱向位移的標(biāo)準(zhǔn)是什么?我進醫(yī)院后也有彎腰探測邏輯因子的動作,但是我之前沒進入邏輯鏈。”

    “你剛才是踏上第三級臺階才被捕捉進邏輯鏈的。”蕭矜予猝然開口,眾人的視線齊刷刷轉(zhuǎn)來,“那么這個標(biāo)準(zhǔn),或許就是以人體重心為單一的點,縱向位移三級臺階的高度!”說完,他看向蔣文濤:“第二個實驗可以開始了,高度標(biāo)準(zhǔn)有了?!?/br>
    蔣文濤迅速消化蕭矜予的話,很快他也雙眼放光:“可以開始了。而且這一次,我們不要進行一個向上的位移?!?/br>
    蕭矜予驚訝地看他,接著露出笑容。

    蔣文濤也笑道:“挖洞,我們向下挖洞!三級臺階大概是五六十厘米高,那我們就挖一個半米深的洞!”

    ***

    僅僅是一個半米深的洞。

    趙狠并沒有使用任何工具,他怒喝一聲,一拳砸向醫(yī)院花圃。

    下一秒,土渣四濺。他拔出沾滿泥土的手臂,又是一拳下去。很快,一個半米深的土坑便露了出來。

    孫玲早已從蔣文濤口中,得知了這條未知邏輯鏈有可能的因。她做足準(zhǔn)備,站在小坑前。

    “蔣哥,我下去了。”

    女人毫不猶豫地一腳踩進土坑。

    蕭矜予雙眸睜大,死死盯著這位站在坑里的女隊員。當(dāng)一粒彩色光點從女隊員的發(fā)絲間閃爍飛出時,蕭矜予先是頓住,接著勾起唇角:“……果然,是三維位移。”

    蔣文濤也望著探測儀上的數(shù)字,握緊拳頭:“就是縱向位移!”

    至此,他們終于找到這條邏輯鏈的因!

    蔣文濤面露喜色:“太好了!或許他的id和愛情沒有關(guān)系,但是現(xiàn)在他的因已經(jīng)被我們發(fā)現(xiàn)了。用戶id基本上都會和邏輯鏈的因果有聯(lián)系!現(xiàn)在我就可以聯(lián)系委員會,找一找有類似邏輯鏈的五級用戶。”

    “縱向位移……速度很快……”趙狠輕聲嘀咕著,粗黑的眉毛越皺越緊,他嘴巴張大,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蕭矜予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怎么了,趙狠,難道你想起什么了?”

    趙狠的表情越來越古怪:“縱向位移加速度很快,我想到了一個用戶!那是一年半前的事了,我還是個三級用戶。當(dāng)時隊長帶我來海都市出差,我們進入了18號污染區(qū)?!?/br>
    蔣文濤愕然道:“你居然進過18區(qū)?”

    趙狠撓了撓腦袋:“我進過,但我只是個小嘍啰,團隊主力是我們隊長和駱笙隊長。當(dāng)時那條失控的邏輯鏈非常厲害,短短一天,它造成的污染者就高達(dá)六十多人,其中還包括十位用戶。所以海都清除小隊找我們中都的過來幫忙抓捕。保險起見,還發(fā)布了任務(wù),邀請海都市三級以上的用戶來支援。

    “隊長他們幾個四五級的用戶,負(fù)責(zé)尋找那條失控邏輯鏈。而我們這些三級用戶則是去清理污染者。

    “我記得接取任務(wù)的三級用戶有五個人,其中有一個光頭。他的邏輯鏈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他的能力是,只要我們能用任何遠(yuǎn)程武器,把一個污染者炸飛到空中,那他就能在一瞬間,抵達(dá)那個污染者的身邊,并且毀滅它!”

    蔣文濤急道:“沒錯了。炸飛到空中,這是縱向位移。瞬間抵達(dá)污染者身邊,這是極限的速度!”

    趙狠:“但他只是個三級用戶。我不知道他是誰,不過我們隊長,還有你們駱隊長肯定知道。他接取了任務(wù),就一定留下了用戶id!”

    事不宜遲,兩人各自聯(lián)絡(luò)自家隊長。

    駱笙正在前往中都地底列車站的路上,她押著疑似張海象的無面人,打算乘坐第一班列車回海都。接到蔣文濤的電話,她先是一愣,接著問身旁的副隊長:“你記得么?”

    徐啟:“……”

    平頭青年老老實實道:“不記得了。”

    駱笙:“聯(lián)絡(luò)用戶委員會,他們管理用戶的任務(wù)接取情況。一年半前的任務(wù),或許還有資料存檔。”

    蔣文濤遺憾地點了點頭,他剛掛斷電話,卻聽一旁趙狠驚呼出聲:“隊長,您居然記得?”

    蕭矜予心中一緊,看向趙狠。

    只見黑皮漢子連連點頭:“……嗯,他的id是什么……他已經(jīng)是五級用戶了?!對對對,我們要找的就是一個五級用戶!隊長,他叫什么?”

    幾秒后。

    趙狠抬起頭,目光冰冷:“隊長說,他現(xiàn)在是一個匿名五級用戶。排名未知,用戶id是……

    “相對論!”

    ***

    冬夜。

    清撩月色徐緩地落下,荒蕪廢棄的大地上,街道兩邊的商鋪落滿灰塵。

    一眼荒涼的狹長道路兩側(cè),海都標(biāo)志性的梧桐樹早已只剩下一個個枯癟的樹干,光禿禿地蜷縮在干涸開裂的土壤里。

    一個高大健壯的光頭男人插著褲袋,輕哼著不著調(diào)的曲子,大步走向東方。

    他步伐隨意,神態(tài)自若。

    走出污染區(qū)后,光頭男拿起手機看了眼。

    凌晨1點49分。

    “不錯啊,走到海都附屬醫(yī)院,正好凌晨兩點左右?!?/br>
    咧開嘴角,他沙啞地笑了起來。沉悶的笑聲仿佛被一股濃痰黏在嗓子里,嘎吱嘎吱地響著。

    深夜空蕩蕩的馬路上,只有他不急不緩地走著。

    如果此刻路上有行人便會發(fā)現(xiàn),他每走一步,都好像閃現(xiàn)般,會突兀地向前多位移半米距離。他速度快急了,明明是在緩慢地行走,速度卻越來越快。

    走到一個十字路口,光頭抬頭看了看,遠(yuǎn)處已經(jīng)能看到住院大樓的頂層。

    紅燈亮起,光頭男仿佛沒看見,不以為意地抬步繼續(xù)向前。

    忽然,他停住了腳步。

    冷酷無情的目光緩緩抬起,再次看向那棟被黑夜遮擋、隱隱綽綽的樓房。

    下一秒,光頭男沒有遲疑,轉(zhuǎn)身就跑!

    與此同時,早在十秒鐘前,蕭矜予、趙狠、蔣文濤等人便齊刷刷沖出醫(yī)院。

    蕭矜予開啟第四視角,只見黑白世界中,那成千上萬涌聚在醫(yī)院的彩色光點,如同一條擁擠的洪流,不知為何,突然蜂擁著沖向醫(yī)院的西南方向!

    三人追出門,蕭矜予定睛再看:“這些邏輯因子似乎開始走向果了,它們應(yīng)該是想回到主人的身體里。所以,它們現(xiàn)在沖過去的地方,就是那個兇手所在的位置!現(xiàn)在,是那個方向!”

    “好!”

    眾人再次追了上去。

    他們并不知道,此時此刻,被他們追逐的光頭男,也在竭力奔跑。他一邊跑,一邊罵道:“cao他媽的,是誰發(fā)現(xiàn)老子的邏輯鏈了。怎么可能有人能發(fā)現(xiàn)!檢測儀根本測不出來!cao,是水之刑在追?媽的,根本甩不掉……”

    光頭男已經(jīng)在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醫(yī)院的異常。他是個五級用戶,他感知到醫(yī)院里有級別比他低的用戶,還不止一個!

    這也是蔣文濤的疏忽,他也萬萬沒想到,這兇手居然會每天都來醫(yī)院一趟,還正巧被他們撞上!

    光頭男扭頭逃跑后,那些嗅到他的味道,追上來的邏輯因子,有一大半都失去了方向,返回醫(yī)院。還有一小部分早已開始從邏輯鏈的因,走向邏輯鏈的果。

    它們必須回到光頭男的身體里。

    這是一條已經(jīng)進行的邏輯鏈,無法逆轉(zhuǎn),不可打斷。

    蕭矜予幾人追著這些殘留的邏輯因子,在第四視角的指引下,不斷追擊。

    ***

    黃浦江對岸,19號污染區(qū)。

    荒廢的高樓大廈間,殘酷冰冷的月光反射在光滑的玻璃鏡面上,籠著地面,落出一層慘白的光。

    毫無溫度的月光照亮了地上的行李箱,也照亮了一只伸向行李箱的手。

    這是一只修長瘦削的手,骨節(jié)分明,手腕處尺骨微微隆起。月色籠于其上,竟不分是誰更清澈白皙。

    “啪嗒——”

    他打開了行李箱的鎖扣。

    一陣嘎吱聲后,男人拉開行李箱,露出了被折疊在里面,沒有了呼吸的男孩。

    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很快,他眉頭輕佻,笑了:“啊,死了?!?/br>
    伸手探了探男孩的呼吸,又摸了摸頸動脈。上司謹(jǐn)意味深長地笑著,但他沒有扔下行李箱離開,而是單手支著下巴,低著眼睛,定定看著箱子里已經(jīng)死了的豬豬香波。

    就這樣,他不動聲色地看了足足十分鐘。

    箱子里的尸體也自然不會因此而醒過來。

    終于,淺色眼瞳里,耐心漸漸消散。手指略微一動,一只泛著冷光的針管突然出現(xiàn)指間。上司謹(jǐn)垂著眸子,正要將這只針打進男孩的身體,忽然,他動作頓住,抬首看向黃浦江對岸。

    良久。

    “讓官方知道身份的壞處,不就在這里么。說了最近要小心點了嘛……

    “嘻?!?/br>
    哂笑一聲,拍拍手,男人突然起身。

    “我先走了,你的邏輯鏈真的很沒用,好好活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