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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視角 第152節(jié)

    “隊長??”

    黃浦江水狠烈地拍打江岸,銀灰發(fā)的女隊長站在清除小隊的門口。偌大的雪花安靜地砸在她的頭發(fā)上,蔣文濤站在不遠(yuǎn)處,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現(xiàn)在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晚上隊長突然說要做一份dna報告,現(xiàn)在拿到了報告,她就這么站在那很久。

    接著,打通了宿上校的電話。

    “滴答——”

    蔣文濤驚訝地咦了一聲,他望向天空。

    下雨了。

    一片片潔白的雪花之間,下起了一場灰色的雨。這雨越下越大,浦西浦東……整個海都,自然界的大雪被這場雨喧賓奪主,冰雹似的雨滴砸在雪面,砸出一個個水坑,將冰雪融化。

    浦東,19號污染區(qū)。

    宿九州從坍塌的地面上撿起一把傘,啪嗒打開。

    黑色的大傘罩住了青年的頭頂,蕭矜予抬頭看了一眼。水珠順著傘面輕輕落下,將他和身旁這個男人與外界的風(fēng)雨隔開。

    宿九州:“你還想聽第二個原因嗎?”

    半晌后。

    徐啟輕輕嘆了口氣,無奈地笑了起來:“不想聽了。不過宿上校,蕭矜予……”他從小背包里拿出黑色保溫杯,憨厚的臉上露出溫暖的笑容:“你們真的不想喝喝我mama親手泡的紅棗茶么?!?/br>
    第102章

    異變發(fā)生得極快。

    “徐啟”話音剛落,突然打開保溫杯,將其中刺目的紅色液體潑向一把對面的宿九州和蕭矜予。

    蕭矜予反應(yīng)很快,他身形一閃,躲到宿九州身后,可手背上還是猝不及防地濺到了一些液體。但他沒時間去管手背上的“紅棗茶”,而是嘴唇一抿,一道銀光自他掌中閃爍。下一秒,蕭矜予毫不猶豫地用刀割開手臂靜脈,大片血液汩汩流下。

    轟!

    剎那間,以蕭矜予為中心,一股恐怖而無形的力量瞬間蔓延開去。

    仿佛有一顆巨大的隕石狠狠砸下,按在兩位強(qiáng)大的六級用戶肩上,宿九州和上司謹(jǐn)沒有設(shè)防地略踉蹌了半分。頃刻,邏輯鏈被極限壓制,無數(shù)根鐵鎖將在場的兩條六級邏輯鏈緊緊捆住,踽踽難行。

    這是a14-神圣獻(xiàn)祭!

    宿九州和上司謹(jǐn)皆稍有驚訝,可他們隨即便明白現(xiàn)在發(fā)生了什么。兩人早就有所預(yù)測,現(xiàn)在看到事實,都不會太過震驚。

    蕭矜予看向宿九州,高聲道:“我用不了多久,趁現(xiàn)在!”

    根本不用青年言語,宿九州勾起嘴角,他目光冷冽,抬眼便看向?qū)γ娴哪腥?。接著,銀色刀光一閃而過,一柄鋒利小刀直飛上司謹(jǐn)?shù)拿骈T。

    兩人的邏輯鏈一起被限制,看似是對宿九州不利,因為他是a01審判之矛,敵人的邏輯鏈再強(qiáng)也不可能比他強(qiáng)大。但現(xiàn)在的情況是,敵暗我明。誰也不知道上司謹(jǐn)?shù)倪壿嬫湹降资鞘裁?,但是毫無疑問,他可以使用別人的邏輯鏈。他使用過風(fēng)吹屁屁,疑似還可以使用徐啟的大象舞,那么他藏在身上的邏輯鏈到底還有多少條,便不得而知。

    最好的方法就是,雙方都禁止使用邏輯鏈,徹底斷了上司謹(jǐn)?shù)氖侄危?/br>
    當(dāng)神圣獻(xiàn)祭的領(lǐng)域開啟后,用戶的對抗便成了一場單純的武力對決。

    “徐啟”上身微微后仰,肩部呈以側(cè)讓姿勢,輕松避開宿九州的飛刀攻擊。但就在他仰首的那一刻,空氣里傳來一道破風(fēng)聲,“徐啟”面色一變,他的余光剛剛瞥到一道黑影,宿九州便已攻到眼前。

    上司謹(jǐn)翻手取出一把半臂長的纖細(xì)短刃,他以刀刃迎上去,金屬碰撞的錚錚聲倏然作響。

    兩人皆倒退半步,對彼此實力有了初步認(rèn)知。

    接著,便是殘影般的巔峰對決。

    砰、砰、砰!

    大雨中,血液順著青年的手臂流下,與雨水一起融入大地。蕭矜予的頭發(fā)已經(jīng)完全被雨水打濕,他瞇起眼盡力想看清兩位頂級用戶的對戰(zhàn),可因雨幕阻擋視線,只能看出大概。

    普通的熱武器對五級用戶已經(jīng)沒有太大作用,子彈追不上五級用戶的速度。

    更不用說六級用戶。

    華夏官方從未抓捕過任何一個六級用戶,原因就是靠純粹的武力根本沒人能留住一個六級用戶。除非是另一個六級用戶。

    然而上司謹(jǐn)似乎并沒有想過逃跑。他不斷地與宿九州周旋。柏油馬路在兩人腳下皸裂,變成一塊塊黝黑的碎片。康誠藥業(yè)大廈坍塌的廢墟之上,轟!宿九州一刀劈裂一塊崩塌的混凝土房梁,上司謹(jǐn)側(cè)身避讓,上衣被刀刃擦出一道裂口,血絲微微滲出。

    他微微怔了一瞬,就是這一瞬,宿九州持刀直攻而上。

    原本勢均力敵的場面,在這一刻有了細(xì)微的優(yōu)劣勢。

    宿九州將上司謹(jǐn)壓得不斷后退。兩人攻勢之下,土石崩斷,塵土被雨水沖刷沒入大地。蕭矜予一聲不吭地在旁邊看著,鮮血不斷流淌,他的臉色也愈發(fā)蒼白。他完全沒想過上去幫宿九州的忙,他只是個三級用戶,他能做的就是保護(hù)自己,不給宿九州添亂。

    不過現(xiàn)在的情況對蕭矜予其實是最有利的,上司謹(jǐn)似乎疲于應(yīng)對宿九州,并沒有心情管在一旁藏匿躲避的蕭矜予。

    冰冷的雨順著睫毛落下,一塊斷裂的大石劈向蕭矜予,他急忙后退躲開。誰料下一秒,上司謹(jǐn)狼狽地后跌,恰恰與蕭矜予只隔了三五米。

    蕭矜予雙目圓睜,心登時提到嗓口。

    他沒有時間思考,以最快速度逃離,然而身后并沒有再傳出任何聲響。蕭矜予回頭一看,只見上司謹(jǐn)似乎并沒有注意到自己,他抬刀擋住宿九州的一擊,兩人又漸遠(yuǎn)了點。

    蕭矜予不由松了口氣,但下一秒,他心中一頓。

    ……不對!

    謹(jǐn)老板是個六級用戶。

    一個能在國家機(jī)器下藏匿數(shù)年,與諸多用戶勾結(jié),卻始終沒被發(fā)現(xiàn)的六級用戶!

    他能在海都官方的層層保護(hù)之下,堂而皇之地偷走審判法庭;他能設(shè)置那樣精密的布局,瞞天過海扮演張海象,甚至扮演徐啟……他能不知道,現(xiàn)在對他而言最好的破局方式,就是抓住自己,脅迫宿九州,以此逃出生天?

    可他沒有這么做。

    這不對勁,這很不對勁。

    蕭矜予的大腦迅速轉(zhuǎn)動起來。

    謹(jǐn)老板肯定想到了這一點,甚至哪怕有宿九州插手,他也未必抓不到自己。比如剛才就是個極好的時機(jī)??伤恢痹诙惚芩蘧胖莸墓簦奶幪痈Z,像只狼狽局促的老鼠。

    ……四處逃竄?!

    蕭矜予猛地抬頭,急迫道:“不對,他好像在找什么!宿上校,他不是想跑,他是在找一樣?xùn)|西!”

    聽了這話,宿九州瞇起雙眼。上司謹(jǐn)驚訝地抬眸掃了蕭矜予一眼。

    正在此時,上司謹(jǐn)劈裂一塊坍塌巨石,半只殘破的柜子出現(xiàn)在廢墟中央。

    一瞬間,三人全將這只柜子認(rèn)了出來。宿九州和蕭矜予立即明白了上司謹(jǐn)?shù)囊鈭D,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上司謹(jǐn)徑直伸手,拳頭將柜面砸穿一個大洞,他一把將其中藏著的資料拿了出來。

    宿九州正要出手阻攔,上司謹(jǐn)卻忽然抬首,對遠(yuǎn)處的蕭矜予高聲笑道:“第四視角,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我以為你只是單純地能看見邏輯因子呢,居然還能偷取別人的邏輯鏈?”

    蕭矜予冷著臉,他一手按著自己不斷淌血的手臂,沒有吭聲。

    上司謹(jǐn)嘻嘻笑道:“止血吧。傷口不斷愈合,你又不斷割開。一個三級用戶,強(qiáng)行使用五級的邏輯鏈,難度還是大了點?;籼m絮想要達(dá)到這個效果,只需要消耗你十分之一的血。你能愈合傷口,卻做不到短時間補血?!?/br>
    徐啟那張憨厚正直的臉龐上露出無奈的笑容,然而緊接著,這張臉的主人很突兀地眨了眨眼:“你想死在這里么,蕭矜予。”

    ……

    “不用限制邏輯鏈?!?/br>
    男人低沉淡定的聲音響起,蕭矜予詫異地抬頭。

    宿九州回眸看著他:“止血吧?!?/br>
    蕭矜予:“……宿上校?”

    四目相對。

    沒有一絲言語,可這一刻,蕭矜予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三級用戶愈合傷口的速度極快,當(dāng)蕭矜予不再持續(xù)割開手臂后,他的血液很快干涸。

    空氣中,那股無形壓迫的氣場立即消散。

    天地間,雪花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止飄落。只有如同劍雨般的水珠,嘩啦啦地砸在地面,刻出一個個小小的水洞。

    宿九州緩慢地抬起右手。

    大雨滂沱,漫天灰色大雨落下時,仿佛遇見阻隔,在宿九州的右手邊形成一處沒有雨水的真空區(qū)域。雨水避行,一根鋒銳冷戾的黑色長矛以沉默寂靜的姿態(tài),緩緩出現(xiàn)。

    上司謹(jǐn)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黑矛無聲無息,橫亙在連綿的雨幕中。忽然,宿九州將它一把擒住。他抬頭,冷峻嚴(yán)厲的雙眼看向面前失去笑容的“徐啟”。

    審判之矛在他的掌心顫動,上司謹(jǐn)也危險地瞇起眸子。

    時間在這一刻如同靜止,大雨傾盆,這雨濃稠得仿若粘液,空氣中灰色的邏輯因子也越來越多。

    突然,蕭矜予聽到19號污染區(qū)南面?zhèn)鱽硪宦晳嵟呐暫鸾小?/br>
    “我要親手殺了你?。?!”

    一瞬間,漆黑長矛自男人的掌中射出,像黑色閃電,直直扎向上司謹(jǐn)?shù)淖笫滞?。它好像長了眼,有目的地刺向敵人的要害。上司謹(jǐn)連連后退,可這根長矛速度快極,他冷笑一聲,忽然高舉左手,抓住那根長矛。

    蕭矜予打開第四視角。

    灰白世界中,只見一根黑矛直直地扎穿上司謹(jǐn)?shù)淖笫?。在這根長矛擊穿他的同時,上司謹(jǐn)左手腕上的七彩石頭驀地崩碎!鋪天蓋地的彩色邏輯因子轟然炸開,蕭矜予驚駭?shù)乜粗@一幕,他的整片視野都被這無窮無盡的邏輯因子覆蓋了。

    遠(yuǎn)處,駱笙的聲音越來越近:“我要殺了你,親手、殺了你?。。 ?/br>
    上司謹(jǐn)咳嗽一聲,咽下喉嚨里的腥甜,他居然還有心思笑著對蕭矜予說:“幫我告訴水之刑,她可殺不了我?!苯又蛩蘧胖荩骸岸家罎⒘?,還這樣使用邏輯鏈。你們倆還真像啊?!彼J(rèn)真地盯著蕭矜予和宿九州看了許久,忍不住道:“好人都像你們這樣不怕死的么?”說完他自己都笑了。

    宿九州聞言也笑了:“據(jù)說怕死的人,一定會先死哦?!彼俅翁鹩沂郑滞笊虾谏穆槔K微微晃動,好像有什么黏稠的液體順著粗糙的繩子落下,滴在雪地上。

    蕭矜予目光一頓。

    -宿九州流血了。

    三人無聲對峙,時間似乎過去很久,其實只在短短數(shù)秒。

    暴雨下,上司謹(jǐn)從口袋里掏出了一顆白色的石頭。他一邊笑,一邊將這顆石頭啪嗒按進(jìn)自己的掌心。

    蕭矜予和宿九州驚訝地望著這一幕。

    大汩鮮血立即從被扎穿的掌心流淌之下,但很快傷口愈合,這顆石頭也消失得不見蹤影。

    第一時間,蕭矜予急忙道:“他想跑!”

    宿九州卻沒有阻攔。

    蕭矜予看向他:“宿上校?”

    宿九州:“你可以直觀地看見他身邊的邏輯因子。他的身上已經(jīng)有一條陌生的邏輯鏈,開啟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