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先沉不住氣?，就會在此露怯，接著一敗涂地。

    正值此時，門外響起咚咚的敲門聲，賀哲小心?地推開屋門：“韓總。”

    韓致遠當即回神，低頭看表道：“時間?不早了，馬上要開會，待會兒就仰仗程老師的技術(shù)支持?！?/br>
    程皓然：“韓總客氣?了，我竭盡全力?！?/br>
    即將到來的技術(shù)總會，打斷雙方的對峙交鋒。

    他?們的情緒都平復(fù)，陸續(xù)起身?走出房間?，帶著社會人的老練和體面?，游刃有余地交流起來，從貴賓室步行?至主會場。

    沒有再談私事，只是探討技術(shù)，韓致遠和程皓然皆藏匿起晦暗不明的思緒。如果有不知情的外人目睹此幕，恐怕要誤以為雙方關(guān)系不錯。

    會場的正門近在眼前，韓致遠抬起手來，示意程皓然先走。

    程皓然沒有推卻，順水推舟地進門，卻忽然聽身?后人出聲。

    “對了，還有一件事，如果我和唯唯想回q大，學(xué)長能幫忙辦校友證么？”韓致遠見?他?回頭，笑著補充道，“允許校友帶家屬那種?！?/br>
    *

    涎玉齋，設(shè)計部的嘔心?瀝血沒有白費，甘姝瑤等人在燕城駐扎數(shù)月，第二批新品公布后，風評一直穩(wěn)步提升，絲毫沒有讓期待的消費者?失望。

    繼承古韻的非遺技藝，迎合現(xiàn)代的精美設(shè)計，再加上“二十四節(jié)氣?”首批新品出貨后質(zhì)量過硬，網(wǎng)絡(luò)反饋激增，大多都是夸獎。

    各平臺都有顧客放出買家秀，在預(yù)售日外帶動起不少銷量，展現(xiàn)不俗的長尾效應(yīng)。

    [家人們誰懂啊，真正的奢侈品，還得看老祖宗留下的非遺，什么叫宮廷技藝。]

    [我最近也想買來著，姐妹到手質(zhì)感好嗎？]

    [買的不是項鏈是手鏈，天天戴沒問題，好多人夸來著。]

    [我喜歡它的設(shè)計，以前沒戴過黃金，年少無?知覺得俗，現(xiàn)在是年齡大了？看起來好閃好美。]

    [就是很美！設(shè)計比別家有新意??！]

    [這牌子?就騙騙外行?吧，除了模樣好看，黃金克數(shù)很低，不如足金鐲子?保值。]

    [要什么保值啊，不就戴著玩兒。]

    [這價格跟足金鐲子?也不同，拜托素圈都兩三?萬了，你稍微除一下克重，工費不是差不多嘛？]

    [……涎玉齋也有足金鐲子?，百年的品牌，還騙外行?嗎？]

    辦公室，吳鵬宇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后進來。

    他?將文件遞給楚弗唯，匯報道：“楚總，這是我們部門調(diào)研的市場反饋，客戶對新品基本是褒大于貶，整體評價不錯?！?/br>
    楚弗唯翻閱資料，瀏覽其?中的內(nèi)容：“門店服務(wù)和網(wǎng)店售后呢？”

    吳鵬宇：“目前也很平穩(wěn)，數(shù)據(jù)一切正常?！?/br>
    “那就先穩(wěn)住，等展廳的事落定，再借機宣傳一把?！彼f道，“如果設(shè)計部的工作?進度來得及，有可能一次性放出后續(xù)所有設(shè)計，在當天推出‘二十四節(jié)氣?’全系列產(chǎn)品。”

    元宇宙展廳聲勢浩大，涎玉齋過去?每隔三?個月上新，但要是能加急蹭上這波熱度，沒準銷售額會有新突破。

    楚弗唯：“當然，前提是質(zhì)量和供貨跟得上，現(xiàn)在還是打基礎(chǔ)的階段。公司的名氣?大，更要愛惜羽毛?！?/br>
    “如果進度順利，你們壓力肯定不小，等于兩批合成一批，還要籌備展廳的事?！?/br>
    吳鵬宇笑道：“節(jié)省了公司營銷費，累一點也不是事兒?！?/br>
    誰都知道展廳預(yù)算由?恒遠來出，現(xiàn)在是好風助力，爭取kpi的時候。吳鵬宇等人不傻，忙完這波業(yè)績提升，部門支出卻沒增加，變相提高年終獎。

    待吳鵬宇離去?，楚弗唯翻了翻市場反饋，又拿出元宇宙展廳方案閱讀，心?底卻有些許疑惑揮之不去?。

    她知道韓致遠和韓旻熊的爭斗進入白熱化，但耗費巨資來吹噓不成熟的噱頭，還真不符合韓致遠的處事風格。她都清楚元宇宙前景不明，韓致遠必然也斟酌過此事。

    他?的性格說好聽點，叫做低調(diào)能忍，說的稍微極端一點，叫做狠毒陰損。他?擅長什么事，絕不會吵嚷到天下皆知，反而要確認勝利時，再一擊致命。

    她從小跟他?競爭，經(jīng)?常就上他?的當。比如，兩人比賽自?行?車，韓致遠只字不提自?己會騎，等她誤以為雙方差距不大，都是磕磕絆絆的初學(xué)者?，他?再輕而易舉甩她兩米。

    那一刻，她憤慨于他?的蔫兒壞，氣?得想拿東西把他?車胎打爆。

    元宇宙展廳同樣如此，楚弗唯隱隱覺得他?有所謀劃，卻又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她干脆拿出手機，給他?發(fā)了條消息：[你幾號回來？]

    近期，楚弗唯在海城快樂獨居，韓致遠在燕城長期作?戰(zhàn)，雙方好久沒見?面?了。

    她等待半小時，沒有收到回復(fù)，又看了眼時間?，確認是午休時段，索性連發(fā)了三?個問號。

    這小子?又裝高冷，搞什么已讀不回。

    *

    燕城，恒遠大廈高聳入云，坐落于cbd之中，巍峨峻拔，富麗堂皇。

    這是集團耗資建造的大樓，在海城也有同名的建筑。恒遠內(nèi)部為了區(qū)分，將海城大廈稱為恒遠a，將燕城大廈稱為恒遠b。

    樓內(nèi)是集團各公司的辦公區(qū)，還配備豪華食堂及健身?房，儼然像功能齊全的小城市。

    食堂里，韓致遠和技術(shù)骨干找到僻靜角落，打算趁午休吃個簡餐，再聊聊元宇宙項目的事。

    程皓然作?為團隊核心?人員，自?然也要在飯桌上露面?，只是他?發(fā)言較少，多是聽旁邊人說。自?從他?和韓致遠私下會談后，兩人在其?他?場合公事公辦，誰都沒有再提過楚弗唯。

    或許，韓致遠早料到，程皓然沒機會跟楚弗唯碰面?，因此才不阻攔他?加入技術(shù)團隊。

    兩座城市，天南海北，再有緣分也淡了。

    落座后，韓致遠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他?挪動視線，瞄一眼屏幕，又客氣?道：“不好意思，該請各位到外面?吃才對，但我下午還有會議，害怕趕不回來，只能在集團對付一頓?！?/br>
    “沒事，您忙您的，我們到時候再吃慶功宴！”

    “而且這餐廳也不錯?！?/br>
    眾人有說有笑，詳談項目細節(jié)。

    只是韓致遠的手機屏幕頻頻亮起，盡管是靜音模式，也吸引旁人注意。

    身?邊人發(fā)現(xiàn)異樣，問道：“韓總手機亮了，是不是有急事？”

    韓致遠索性取過手機：“沒事，你們聊，我回一下?！?/br>
    他?解鎖查看，三?連問就迎面?而來，帶著她的強勢霸道，恨不得砸到他?臉上。

    [？]

    [？]

    [？]

    她甚至玩梗，單純膈應(yīng)他?。

    [行?，故意已讀不回，我承認你的小花招，成功吸引到我，如你所愿了。]

    “……”韓致遠陷入沉默，一時不知回什么。

    飯桌上，程皓然坐在韓致遠另一側(cè)，他?本無?意窺探對方隱私，誰料此人沒有貼防窺膜，自?己喝完湯抬頭時，余光不經(jīng)?意捕捉一二。

    屏幕是微信頁面?，最上方備注是“莫西莫西”，下方具體的聊天內(nèi)容，則被韓致遠手指擋住。

    程皓然睫毛顫動，索性低下頭，再喝一口湯，假裝沒看見?。

    韓致遠衣冠楚楚，工作?中嚴謹刻板，大部分時間?不茍言笑。他?對技術(shù)的了解遠超常人，平時交流時用詞精準，連內(nèi)行?都必須承認，此人有研究者?的潛質(zhì)，不遜于團隊專業(yè)人士。

    但他?私下居然搞可愛備注，跟職場形象產(chǎn)生?巨大反差。

    有一瞬間?，程皓然難得痛恨自?身?智力，輕松猜出發(fā)信人是誰，領(lǐng)悟備注名的小巧思，帶著情侶夫妻的俏皮。

    “莫西莫西”就是日語中的“喂”，翻譯過來是“唯唯”。

    第26章

    涎玉齋辦公室內(nèi), 楚弗唯的連番轟炸，果然換來對方回復(fù)。

    片刻后，她的手機亮起, 蹦出兩條消息。

    韓致遠老實地告知行程：[十九號晚上七點半落地。]

    他?似不放心，還補上一句：[你要干什么？]

    楚弗唯在心里估摸, 他?很快就要返回海城, 有事還不如當?面?溝通, 又見他?謹慎微妙的措辭，頓時毫不客氣地倒打?一耙。

    [關(guān)心你一下，不行么？]

    [行。]

    韓致遠接著發(fā)來機場地址, 提議道：[那你來接我吧。]

    楚弗唯不料他?順桿爬，還妄圖讓她給他?接機, 直接回復(fù)一個：[？]

    韓致遠像猜到她的反應(yīng)：[你就嘴巴上關(guān)心兩句？]

    [并沒有。]

    楚弗唯反擊道：[你想多了，打?字不需要用嘴巴, 連嘴上關(guān)心都沒有。]

    [？？？]

    *

    海城，暮色深沉, 燈火輝煌。

    市中心的高樓聳立，不時有扇窗戶亮起, 在夜幕中散發(fā)橙黃的光, 都是晚歸的趕路人。

    門扉的密碼鎖響起音效, 楚弗唯下班回家后，才發(fā)現(xiàn)有人先到了。

    玄關(guān)處，鞋柜上的深藍拖鞋消失, 應(yīng)該是被它的主人穿走。

    “你不是七點半才落地?！背ノㄟB忙探頭，開始向屋里張望, “我還掐著點兒回來。”

    她本打?算模仿韓致遠的嚴謹，在他?歸來前就抵達, 提前點亮客廳的燈，沒想到慢了一步。

    韓致遠聞聲，他?走了出來：“提早落地了，而且不堵車?！?/br>
    “原來如此，還挺快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