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的讀書郎 第71節(jié)
眾所周知,這些家禽在冷的時候是不下蛋的,只有天氣回暖了,它們才會產(chǎn)蛋。 這些蛋類的出現(xiàn),預(yù)示著春回大地……溫潤正想體會一下春天的氣息,許攸就跑來告訴他:“明天人就到了。” “到了?”溫潤摸了摸下巴:“那怎么個章程呢?是接風(fēng)宴啊,還是十里相迎???” “接風(fēng)宴是李縣丞搞得,他自己張羅的歡實,就讓他自己去吧!”許攸道:“十里相迎什么的,不要說了,咱們這縣城出去,五里地就是一道崗,十里地?那是山腳下了吧?都沒路的,三里地外倒是有個挺不錯的客棧,不過那是給來往旅人洗漱歇腳的地方,接待縣令大人有點簡陋了?!?/br> “明天人就到了,你們現(xiàn)在還沒定下來?”溫潤也是佩服他們了。 這說一千道一萬,一個個的都沒個正主意! 磨磨蹭蹭到了現(xiàn)在,還沒個章程出來,都干嘛呢? 明天怎么辦?干瞪眼? “明天我們就在家……等著吧!”許攸一咬牙:“山長他們也是這么想的,在家待著,看新任縣令大人怎么說,要是請我們過去,我們就去?!?/br> “要是不請呢?”溫潤簡直要無語了。 這可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不請的話,我們就可以在幾日之后,擺宴席?。≌埧h令大人來喝一杯酒,認(rèn)識一下嘛?!痹S攸的想法很簡單:“再說了,他要是不請,就是個棒槌!他一個人帶了再多的人來,難道強(qiáng)龍還能壓的過地頭蛇?” 溫潤一想,也是??! 不管對方什么心情脾氣還是性格,來了這里之后,勢必是要跟當(dāng)?shù)氐膭萘σ娒娴模l(xiāng)紳啊,舉子啊,秀才的認(rèn)識一下。 尤其是基層干部……里長和村長,以及鄉(xiāng)老。 肯定是要說話的……這也是溫家莊的底氣,他們在鄉(xiāng)老會里頭有人啊。 可以左右一些事情的公正性,更可以在某些事情上,稍微的做點手腳。 “放心吧,這些事情,有山長他們在cao心,我們只管等待,要我們?nèi)?,我們就去,不要的話,就?dāng)你來我家看我了?!痹S攸的心,不是一般的大:“來來來,這次咱們看看那個,你上次說的課題,叫什么來著?哦,溫故而知新,我覺得挺好……。” 溫潤跟許攸,談?wù)摰脑掝}也很隨意。 原主跟許攸一樣,都是一門心思的苦讀。 溫潤可不是,他是假冒的舉人老爺,可許攸卻是地地道道的秀才,還是廩生的那種,第一等文采的秀才。 跟他在一起聊天,溫潤獲益匪淺。 而溫潤呢,他的眼界開闊,絕非原主這一個小地方的小舉人能比的,故而他的一些見解,角度之奇妙,理解之透徹,也讓許攸有一種醍醐灌頂之感。 “以往我們還是交流的太少了,你這才華,不愧是能考中舉人?!痹S攸十分羨慕:“一次考中秀才,一次考中舉人,你……額,你這文采,真是少有!” 他其實想說,你一次要是考中進(jìn)士,簡直妥妥的走上官場啊。 可惜,他話到嘴邊,想起了溫潤的遭遇,舉人,也就到頭了。 溫潤明白他的顧忌,也就沒多說什么,反而談?wù)撈鹆藭尽?/br> 許攸就要考試了,他要去府城,考鄉(xiāng)試。 原主考過鄉(xiāng)試,溫潤就跟他談?wù)撪l(xiāng)試的內(nèi)容。 畢竟許攸也曾經(jīng)考過鄉(xiāng)試,就是沒考上而已。 知識儲備量還是很足的,跟溫潤談?wù)摿艘簧衔纾形绲奈顼埗际窃谶@邊用的,倒是許攸的母親,許夫人著人送來了茶水點心,零嘴小食等等。 讓人將倆人照顧的無微不至,尤其是在聽說倆人一上午都在談?wù)摃旧系母鞣N知識,以及鄉(xiāng)試的話題后,中午特意讓人給他們倆燉了一盅冰糖銀耳羹。 溫潤對銀耳沒有意見,他是吃這個的,只是這個時代的銀耳,沒有人工栽培技術(shù),清一色的野生,是很珍貴的食材。 一盒子,可能就兩朵吧?就要二三十兩銀子。 溫潤看著銀耳,心說要不他也種點銀耳吧?這個好值錢??! 不過很好喝,里面還放了枸杞大棗和冰糖呢! 而且晚飯是家常菜,這邊常見的腌篤鮮,東坡rou,火腿老鴨湯。 誰知道許攸看了這樣的飯菜,就笑了:“竟然是我母親親自下廚做的,少見了??!” 許夫人好歹也是大戶人家的當(dāng)家太太。 在許老爺?shù)碾p親去世之后,她就不怎么下廚做飯菜了。 家里有廚娘,以前下廚,也是隔三差五的下,為的是伺候老人。 后來也就下廚給許老爺煲個湯什么的,等到現(xiàn)在都要娶兒媳婦了,將來兒媳婦進(jìn)門,那就是兒媳婦的事情,她是婆母,一切都有兒媳婦去做,所謂的“千年媳婦熬成婆”,就是這樣產(chǎn)生的說法。 “那可真是麻煩許伯母了?!睖貪櫣茉S老爺叫“許伯父”,就自然的稱呼她為“許伯母”了。 “我母親大概是太高興了?!痹S攸跟溫潤落座:“起筷吧?!?/br> 晚飯雖然溫馨又家常,但是溫潤心里一直惦記著呢。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倆起來就湊到一起用了早飯,但是這次沒有談?wù)撌裁磿旧系闹R,沒那個心情。 就坐在一起下棋,是圍棋。 只是倆人都心不在焉的,下的也是一團(tuán)亂。 沒有任何規(guī)矩可言,亂糟糟的就像是初學(xué)者在亂放棋子。 倒是茶水喝了兩盞,溫潤還去放了一次水,許家有出恭解手的專用角房,里面放著的是恭桶,每用一次,就有守著的奴仆拎出去換了新的來,那恭桶里有干花碎,自然散發(fā)幽香。 出恭的房間里,也沒有異味。 就是比較麻煩,也比較費事。 一直到快中午了,家里的一位小廝跑過來:“大少爺,溫老爺,老爺在廳堂等你們?!?/br> “好!”許攸趕緊收起一直在打的扇子,跟也是最快速度站了起來的溫潤一起,跑去了正院的廳堂。 許老爺一看他們倆的裝束,正是出門會客都不會失禮的衣服,就樂了一下:“吾兒不錯,知道未雨綢繆了,賢侄也很好?!?/br> “許伯父,不知道您有何好消息?”溫潤看許老爺笑的跟個彌勒佛似的,估計是好消息吧? “好消息算不上,不過新來的縣令大人給府上遞了帖子,請我們在鴻升酒樓品茶,喝酒,吃席,有我的,可攜帶其子許攸前往,還有單獨給溫舉人的,竟然知道你住在我家,來送帖子的人是縣衙的元刀,他這人算是地頭蛇吧?不過他能在這個時候,立刻就投靠了新來的縣令大人,可見這位新來的縣令大人有多厲害了?!痹S老爺捋著胡子道:“現(xiàn)在這個時候過去也不算早?!?/br> 溫潤看了看天色,這個時候也就上午九點多,他們就算去了,最多十點半,也是,吃飯之前,總得聊聊天,看看來的都是什么人吧? “那我們這就動身吧!”許攸有點迫不及待了。 “行,這就走吧?!痹S老爺一揮手,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倆小讀書人趕緊跟上。 許家有馬車,溫潤也有,三輛馬車一起走的,到了地方之后,溫潤都是熟門熟路啦。 到了之后,連給他趕車的程老五,都熟練地去停車了。 而溫潤,是跟許老爺一起進(jìn)去的,許攸因為有許老爺在,就跟在許老爺身邊,三個人進(jìn)去之后,發(fā)現(xiàn)這里來的人,還真不少。 這個地方就是他們舉辦年會的地方,那個很漂亮的院子,如今梅花要凋謝,可杏花苞又掛在了枝頭,還有桃花欲開未開,景色依然很優(yōu)雅。 不愧是精心布置的院落,這個時候,總有一點暗香浮動。 而在這一點暗香浮動中,溫潤看到了吳山長,以及兩位先生也來了。 這是屬于縣城書院的勢力,溫潤帶著許攸過去問好,并且順理成章的跟他們?nèi)蛔搅艘粡堊雷由?,許攸沾了光,也坐在了這邊。 而許老爺就跟魯明見了禮,他們倆是認(rèn)識的,魯明又是這里的東家,張羅的很是歡實的樣子,并且他很會做人。 沒有把許老爺安排在溫潤他們這一桌,哪怕許攸是許老爺?shù)挠H爹呢,也得去坐另外的地方,那里坐著的都是跟許老爺差不過的本地大戶。 還有一些商賈都是坐在一起的……這可真是現(xiàn)實版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 溫潤老實的跟在吳山長身后。 因為還沒到飯點呢,他們這里僅有茶水和點心。 就是茶水是大紅袍,點心則是棗泥核桃狀元酥。 桂花條頭糕,糖漬金桔和甘草杏。 其他三樣先不說,就棗泥核桃狀元酥,這是青州的點心風(fēng)格吧? “這……怎么是青州的點心?”溫潤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點心,“唰”的一下子,打開了手里的扇子,遮著嘴巴,跟吳山長小聲的道:“以前沒見人吃過?。俊?/br> “聽說縣令夫人的娘家,就在青州?!眳巧介L低頭喝茶,用茶碗蓋遮了一下嘴巴,動作優(yōu)雅連貫,讓人看不出一絲破綻:“所以這位消息厲害的魯老板,就請了一個青州來的廚娘,做了這道點心,討巧又吉利,多好的手段吶?!?/br> 言下之意,比他們強(qiáng)多了。 看看人家這馬屁拍的,讓人不得不佩服,商人就是心思多。 溫潤明白了,魯明這家伙,還真有點手段,竟然連這個都打聽到了。 陸陸續(xù)續(xù)的有人來,也就半個時辰吧,人來的就多了, 只是他們這里這一桌人,都是熟人,因為后頭還有兩位秀才過來,跟他們一起落座。 這就算是書院的代表了。 而后很多人來,溫潤看到了一群老頭子。 “鄉(xiāng)老來了?”許攸看了一眼溫潤,因為里頭有溫族長和一位溫氏的老人。 一群頭發(fā)胡子都白了的老頭子,顫顫巍巍的走過來,坐在了比較背風(fēng)向陽的地方,那一桌就坐了他們一群白發(fā)蒼蒼的鄉(xiāng)老。 有認(rèn)識的去打個招呼,不認(rèn)識的也點頭致意,很少有坐著不動彈的……溫潤他們這一桌,就是坐著不動彈的那少有的幾個人。 首先這些人都有功名在身,鄉(xiāng)老再厲害,再是個方巾御史的,那也是民間的叫法,其身份終究是白丁一個。 鄉(xiāng)老會呢,對讀書人都是很敬重的,他們也明白,自己活得久而已,身份上來說,也不是能跟人家讀書的那些比。 可是不包括其中的溫族長和那位溫氏一族的鄉(xiāng)老。 “那就是溫潤?變化很大嘛!”溫氏鄉(xiāng)老看了看溫潤,因為座位的關(guān)系,相對來說看的比較清楚,溫潤變化簡直太大了,長相沒變,可是氣質(zhì)變了很多。 尤其是為了今天見縣令么,溫潤也是有固定出場的裝扮。 作為本地第四位舉人老爺,溫潤穿了一身舉人才能穿的青袍。 所謂的青袍,顏色自然是青色,在這一群不是穿黑就是穿灰,再不就是原色的人里,可謂是獨一無二?。?/br> 且他這是圓領(lǐng),右衽,長袍廣袖,繡有云紋,兩側(cè)開叉,衣擺飄逸如風(fēng)。 頭上戴著儒巾,也是跟身上的衣服料子同款。 腰上束藍(lán)絲絳,還墜著玉佩,扇袋,香囊和荷包。 腳下踩著黑皮皂靴,雖然年少卻沒人敢看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