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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一點

    許盛雅聽完面上的笑意更加明顯了一點:“怎么,是從聯(lián)合項目里獲利不夠,還是葉氏的股價漲得不盡人意?又或者是外頭那些寫我們天作之合的通稿吹得不夠天花亂墜?葉總,我也自問在公司的事情上我許盛雅對你們?nèi)~氏已然仁至義盡,你們想要的分成只要不過分我從未阻止過,甚至對你mama,我也是真心的。葉曜,我的尺度已經(jīng)掌握得很好,是你,要得太多了。”

    這話聽得葉曜怒極反笑,幽寒的眼神十分迫人:“你的應(yīng)酬,會議安排還有見什么人往日我從未插手過問,甚至你不打招呼的休假一走一個月,我也一概沒有多問。你家里的事情我不探聽是因為尊重你,盡量地學(xué)著對你好也是出于尊重你。許盛雅,我嘗試過慢慢與你接觸,你如今所作所為,又把我當(dāng)什么?”

    他這話落在此時的許盛雅耳朵里倒是半分感動也沒有,那道雪亮的目光仍舊幽利:“葉總,戲演久了,就真把自己騙過去了,清醒一點吧。我們一開始就是為了利益在一起的,現(xiàn)在你跟我談感情,是不是有點可笑?”

    她說完,幽冷的眼神蔑然地在他臉上快速掃了一下,隨即拿上自己的電腦就要迅速離開葉家大宅,也不管這半夜離去的行為是不是會驚動葉家那兩位長輩,總之此時此刻,除了溫子倫她誰也不想見。

    但葉曜亦擔(dān)心這動靜驚著了母親,伸手將她手腕狠狠一拽,扯得許盛雅一個踉蹌差點倒在他身上:“怎么,心虛了?要走了?”

    許盛雅聞言卻笑起來,彎彎的眉眼在日常里都很少見:“我去見我的愛人,葉總是嫉妒嗎?”

    說完她亦用力掙開他手,腳步又急又快地下樓沖出了葉宅。

    安靜的夜里車子發(fā)動的聲音極為明顯,葉曜站在原地,視線忽然掃到了那張他小時候與父母一起拍的全家福,原本冷厲的眼神在看到照片上仍舊年輕的葉云山時,忽然就化為了濃重的哀悵:有時候我反而慶幸還好你走得早,因為時間越長,那些隱瞞著你的事情就越有可能暴露,而當(dāng)你知道那些事情的時候,你的一切情緒,或許只會比我現(xiàn)在要復(fù)雜難受得多。

    心中疲累無比,腳步亦是沉乏,待葉曜終于回到了臥室,看著陽臺外頭濃黑無邊的夜色,忽然間竟就想起了許暨雅,甚至心中萬分急切地想要和她見面。

    于是安靜的夜里手機忽然響起來,正在被窩里看的許暨雅瞧見手機屏幕上這串熟悉的號碼,原本輕松的神色當(dāng)即變得凝重了幾分。

    你不該再找我。

    是因著宋嶼今天值夜班不在家,所以許暨雅對著手機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接起了電話,只是心中醞釀了許久的話卻始終沒有辦法說出口——說是不該,可自己仍在最脆弱的時分再次找上了他,如今開口對他說這話,是否又有些過于忘恩負義呢?

    然而電話那頭的葉曜亦沒有開口,今晚這場爭執(zhí)他不知該如何說,也不知要從何說起,只是在這樣心緒紛亂的時刻,他第一時間想起的,便是許暨雅罷了。

    即便雙方都沒有出聲,可透過聽筒他知道她在等,在聽,心里好像當(dāng)即就好受了些,即使到這通電話掛斷,他們之間仍舊什么都沒說,但隔著安靜的電磁波,在她無聲的等待和陪伴下,葉曜的心里仍舊平靜了很多。

    而另一頭,許盛雅冷著臉將車開往她自己獨住的小區(qū),但在快抵達之時卻忽然改變了路線臨時多繞了個彎——果然一直負責(zé)跟她的人亦是尾隨了這個新路線,但卻在拐彎之后忽然發(fā)覺跟丟了目標車輛。

    正是心中緊張已經(jīng)被目標察覺而不知如何給老板葉曜回話的時候,原本以為已經(jīng)跟丟的許盛雅不知又從哪里冷不丁出現(xiàn),細長的鞋跟聲音干脆地叩著地板,極為果斷而快速地朝著他走來,眼神寒利,周身氣場迫人,安靜的夜晚里她這每一聲清晰的腳步都仿佛是向人索命的追魂鈴。

    抬手敲了敲那道車窗玻璃,駕駛位上的人被她冷厲的氣勢攝住,有幾分害怕地咽了咽口水,而后緩緩放下了車窗。

    許盛雅沒有多的廢話,也沒有任何盤問,幽沉的聲音寒得可怖:“我不管葉曜給了你多少錢,吩咐你做什么,你又到底拍到了什么,現(xiàn)在,滾?!?/br>
    見車里的人緊張得不敢答話只是一個勁地心虛眨眼,許盛雅也不同他浪費時間,直接當(dāng)著他的面撥通了葉曜的電話。

    “你我之間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過了,讓你的人,馬上,滾?!彪娫捊油?,葉曜那頭沒有先開口,許盛雅也沒有耐心同他拉扯,語氣冷漠而果斷地下了令,絲毫不在乎他們之間應(yīng)該是怎樣的關(guān)系和地位。

    于是那輛跟蹤她多日的車與人在電話掛斷的同時一腳油門便迅速開走了,許盛雅看著這逐漸消失的車尾燈,面色仍是寒厲得可怕。

    將車開回小區(qū)里的停車位,她在車里平復(fù)了一下心緒,才終于下車往電梯方向去。當(dāng)她伸手按上指紋鎖打開家門的時候,聽見門口的動靜,已經(jīng)躺在床上的溫子倫當(dāng)即起身過來察看,見當(dāng)真是她回來了,語氣和眼神中帶著好些驚異:“你今晚不是……”

    換過鞋的許盛雅當(dāng)即求救似地轉(zhuǎn)身緊緊擁抱他,像封閉的室內(nèi)終于放進了空氣,又似溺水的人終于等來了那根浮木,仿佛只有在他身邊,她才能擁有真正安寧和放松的時刻。而方才周身都散發(fā)著的攝人氣勢早已散去,在溫子倫懷里的許盛雅只剩下滿滿的心累與疲憊。

    “怎么了?”自他們再次重逢以來,她從沒有這樣過,溫子倫敏銳地察覺到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同樣也生怕她將一切壓力都埋在心里不對人說。

    許盛雅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用力抱緊他,同時亦感受到他的懷抱也在慢慢收緊。

    帶我走吧。

    這句話一直壓在心頭許久,從來沒有說出口,但在此時此刻她真的很想很想對他說。

    只是即便事到如今,她也還是沒有辦法真的說出口——她已婚,而他身上亦負擔(dān)著文溫兩家的產(chǎn)業(yè),他們要如何拋卻一切、不管不顧地攜手離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