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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駙馬被退婚后黑化了在線閱讀 - 第17節(jié)

第17節(jié)

    因此,當(dāng)賀鳳影下午終于處理完堆積的公務(wù),沐浴焚香尋到李桐枝居住的宮殿外,就吃了閉門羹。

    第19章

    宮殿的門扉合閉著,枕琴聽宮人報說賀小侯爺來了,便從殿內(nèi)出來,擋在門前,不許他進(jìn)去。

    賀鳳影聽她阻攔,垂下眼,艱難掩去目中幽深兇意。

    陽光落在他的睫羽,在如玉般白皙面容鋪開細(xì)碎的陰影。

    原本隨意垂落在身側(cè)的手不動聲色地向背后微收,握緊成拳。

    如果此刻有宮人近身來看,就能見他為忍耐下洶涌心潮欲襲吞海岸的破壞欲,握拳用力得連手背青筋都暴起了。

    畢竟平日里賀小侯爺憑著個得寵近臣的名兒,無論是議政殿還是棲鳳殿都能自由進(jìn)出。

    一旦入了夜,梟羽衛(wèi)指揮使想要進(jìn)的地方,更是連精兵強將都攔不住他硬闖。

    偏此刻因侍女轉(zhuǎn)述一句“殿下還在傷心,不想見小侯爺”,不得不止住腳步。

    被李桐枝拒之門外,這是他們相識以來頭一遭。

    自昨日分開,賀鳳影就一直惦念著她弱弱的哭泣。

    以為隔了一日,即便自己攜她歸家這個過程中有哪里做錯,依小姑娘好脾氣的性子,應(yīng)也不會記掛在心里了。

    結(jié)果是他想得太好,匆匆趕來她宮中,卻連她的面都見不上。

    預(yù)期落空,心中難免煩躁。

    他磨了磨尖銳的犬齒,壓住自牙根冒出的癢意,勉強向枕琴微笑,道:“惹桐枝難過,的確是我的不是。這樣吧,我不久留也不多說,讓我進(jìn)去同她道個歉,問明緣由,也好以后不再犯?!?/br>
    枕琴覺得他說得有理,念著他們的感情一向親密,猶豫了一下,道:“那小侯爺先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去問問殿下的意思?!?/br>
    門開了又閉,殿內(nèi)暖香香氣泄露出一縷。

    香氣若有似無地縈在賀鳳影鼻間,不等他認(rèn)真嗅聞就消失在春寒空氣中,了無蹤跡。

    他仿佛在殿外熬了極漫長的時間,實際不過片刻后,便等來回應(yīng)。

    “我不同你見面。”小姑娘沒有再支著枕琴傳話,來到門邊親自答他。

    還含糊地嘟囔說:“見面我肯定控制不住對你心軟,又會同往日一樣。”

    嬌軟的聲音隔著厚實的門板傳來,顯得沉悶許多。

    怕他責(zé)怪他自己,她輕聲否定道:“你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無端生出心結(jié)解不開。你這段時間不要來找我,讓我好好想想吧。大道理不管用,答案大約需得我自己想出來的,我才能接受。”

    絮絮說這些,不獨為了向賀鳳影解釋,也是在說服她自己堅定暫時不相見的想法。

    糾結(jié)捏住裳擺的小手終于松開,她道出自己的決定:“鳳影,你走吧,這段時間我們都不要見面比較好?!?/br>
    “桐枝……”賀鳳影不意她態(tài)度如此堅決,急急近前幾步,手掌按在了門上。

    只需稍使些力,他就能推開門,看見自己記掛的小姑娘。

    然而他還不知她難過是何種緣故,再要擅自違背她的意愿,情況說不定會更糟。

    ——或許如她所說,留時間和空間給她會比較好。

    長長吸了口氣,賀鳳影強行說服自己接受,咽下更多無用的勸說言語,選擇讓步。

    不過他還是以懇求的口吻道:“桐枝你不肯同我分擔(dān)傷心事,至少設(shè)個不見面的期限,好讓我有個指望?!?/br>
    李桐枝準(zhǔn)備依著六皇姐的教導(dǎo),好好思考兩人關(guān)系從青梅竹馬成為未婚夫妻后需要面對的所有問題。

    畢竟六皇姐同她說,如果能減輕心中不安,靜心凝神地入睡,說不定就不再做噩夢了。

    可其他事都有想通的可能,唯獨要完全消除噩夢生出的不安,怕還是得等到六皇姐確認(rèn)賀鳳影的表妹并非她所夢之人。

    因此李桐枝遲疑片刻,答道:“春闈結(jié)束之后,我會傳書信給你的?!?/br>
    若證明只是夢中虛妄,便不必提及噩夢內(nèi)容。

    若真是她預(yù)知般夢見在現(xiàn)實中從未見過的人,那無論夢見賀鳳影移情別戀有多么羞于向他人啟齒,整件事聽起來又有多離奇,她都得言明,以請求他人幫助。

    “春闈結(jié)束?”

    賀鳳影臉上原就淺淡到辨不出的微笑徹底難以維系,唇角下拉出冷峻的弧度,沉默好一會兒才應(yīng)了下來。

    梟羽衛(wèi)這段時日在監(jiān)察各地往京赴考的考生,避免有渾水摸魚藏匿在考生和考生隨從中的亂黨——他不用算都知道距離春闈結(jié)束還有十二日。

    整整十二日不能與她相見,分別時間也太長了。

    明明好不容易等到她生辰舉辦飲花宴,定下兩人的婚約,怎么相處反而生疏,令她不安了?

    果然是他計劃得還不夠完善,沒將這種意外情況納入考量,以至于束手無策。

    想歸想,惱歸惱,眼下他更關(guān)切的卻是另一件。

    賀鳳影的臉上不余半絲笑意,聲音卻溫和地確認(rèn)道:“我不來尋你的這段時間,你不會準(zhǔn)備一直把自己悶在殿內(nèi)思考吧?”

    他憂心少與其他人有社交的李桐枝,就此足不出戶,悶得愈發(fā)郁郁。

    “不會,我答應(yīng)六皇姐,和她一起完成大皇姐交付的差事,這段時間會去她那兒畫畫?!?/br>
    李桐枝誠實作答,免去了他這方面的擔(dān)憂。

    “好,那我就等到春闈結(jié)束再來,桐枝需得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賀鳳影與她輕聲道別。

    行出一段,他的余光注意到小姑娘在他離開后,大約還是不舍,稍稍將門打開一道空隙,探出身來目送他遠(yuǎn)去。

    他的腳步頓了頓。

    情感上有調(diào)頭回去的沖動,可到底是理智占據(jù)上風(fēng)克制住了,遵從她不相見的意愿,繼續(xù)向外走去。

    離宮后,賀鳳影也不去別的地方,徑直往梟羽司。

    不去李桐枝的宮里看望她,空出的這小半月時間,他剛好把搜羅來的凌亂皇商罪證整理好,推進(jìn)報復(fù)李玉蟾的進(jìn)度。

    早些幫小姑娘出這口惡氣,說不定也能哄得她心情好些。

    至于他自己心中的郁悶,倒多得是辦法舒解。

    上次間??虬嗟膶弳栆讶怀隽私Y(jié)果,雖不是真正幕后主使,但也應(yīng)略了解情況的間??ね醣幻钊刖┱堊铮?dāng)下就在京中,還沒有正式給個處置。

    終究是皇上的堂兄弟,僅是知情不報的糊涂罪過,在他進(jìn)京請罪,行叩拜大禮之后,就不好動刑處罰了。

    賀鳳影了解皇上的性情,不能刑傷間??ね?,皇上心中一定不爽快。

    為解君憂,不能在郡王身上留傷痛,也得在他的心上烙下永不能忘的痕跡。

    “你去招待間??ね醯镍櫯F寺一趟,邀郡王前來詔獄長長見識?!辟R鳳影向身側(cè)立著的墨衣青年吩咐道。

    對方觀他今日出宮來,周身氣壓就一直極低,猜到該是昨日從忠義侯府匆匆離開的九公主到今日仍沒有與他重歸于好。

    處在負(fù)面情緒中的指揮使可不是好相與的。

    青年冷硬的心不免對今日受刑的兇犯和受邀觀刑的間海郡王生出些同情來,但什么都沒說,依著他的吩咐,前往鴻臚寺。

    *

    次日,不知具體經(jīng)歷過什么的間??ね醴路鹩煤顾戳藗€澡般,腳步虛浮地被放歸鴻臚寺。

    從表面上看,他的確沒有受到任何刑罰。

    手臂和手掌上的傷口,都是他自己慌張試圖逃出刑室時,不慎在圍欄上擦破了油皮。

    但他顯然受驚過度,下了馬車仍然神情恍惚,一雙手止不住嘗試去摸自己肥胖的身體上各處器官有沒有缺失。

    口中還念念叨叨地道:“這是我自己的眼珠子……還在還在……數(shù)一數(shù),手指也是十根,沒少沒少……”

    等進(jìn)入鴻臚寺,見到跟隨他一同進(jìn)京的寵愛侍妾,被她關(guān)切問起在詔獄中的遭遇,他竟雙眼發(fā)直地猛撲上去,要掰開她的嘴,看看她的舌頭還在不在。

    侍妾沒反應(yīng)過來,忽然受他蠻力,嘴角被撕拉破,不免驚叫一聲,掙扎幾下試圖掙脫,把唇上精心涂飽滿的丹朱口脂染了他滿手,如鮮血一般。

    郡王卻恍若未覺,看見她口中紅舌仍在,還樂呵呵地慶幸傻笑:“你的舌頭沒被拔掉,還能向閻王求救呢,小心肝兒,記著在詔獄不要骨頭太硬,老實交代能有個痛快死法?!?/br>
    語罷,他的精神像是到達(dá)閾值,直直倒了下去。

    鴻臚寺里頓時一陣兵荒馬亂,請醫(yī)師來又是掐捏人中又是熏艾,忙活好一陣都沒能把人弄醒,只得遣人去宮中請命,拜托皇上遣派位御醫(yī)前來看看。

    皇上樂于探明他的身心情況當(dāng)笑話聽,立刻遣了御醫(yī)來。

    得出的結(jié)論是雖然沒被完全嚇瘋,但想要恢復(fù)如常,怕是得遠(yuǎn)離他最恐懼的詔獄,待上很長一段時間以后才有可能。

    滿足于笑話的皇上召了賀鳳影去,沒言明緣由地賜下不少物什,一時間,他得寵御前的名聲倒是更勝從前。

    可惜春闈還沒結(jié)束,仍然見不上李桐枝,得了賞賜的賀鳳影面上還是沒見什么笑影。

    到長公主處稟明春闈可疑人員情況時,稍微了解內(nèi)情的李昭華便支著面頰,調(diào)笑般問道:“怎么,九妹還沒有與你和好嗎?”

    第20章

    “殿下若是別無他話吩咐,我便告辭了?!辟R鳳影沒心情閑聊,等李昭華給個肯定答復(fù),就要離開。

    “唉,你這人太無趣了?!崩钫讶A嘆息一聲。

    見他把這聲嘆息當(dāng)默許離開的信號,準(zhǔn)備抬步往外走,她稍稍提高聲調(diào),問:“見不到九妹的人,九妹的畫你看不看?”

    果不其然,賀鳳影熄了離開的心思,向她看來。

    她將李桐枝繪制的幾副草藥圖鋪開在桌面,展示在他面前。

    雖然圖沒有上色,只以狼毫筆勾勒出輪廓,再淺淺鋪墨黑白,但如此簡單的畫法,李桐枝卻能在抓準(zhǔn)形的同時,繪出神韻,足以見天賦驚人。

    李昭華雙臂環(huán)胸,雖不是第一次看了,但也不禁嘖嘖稱奇,道:“我從前沒關(guān)注過九妹,不知她小小年紀(jì)有這么高的丹青造詣。賀小侯爺與九妹親近,應(yīng)當(dāng)知道的吧?”

    行至桌邊站立的賀鳳影,垂眼看向畫作,目光描繪過每一處墨痕。

    他輕輕頷首,眉宇舒展,聲音不自覺放柔和:“自然。桐枝精于畫技,上色尤其靈動自然,殿下若能見她完整的工筆畫,一定會驚喜更勝現(xiàn)在?!?/br>
    可惜李桐枝許久不動筆。

    賀鳳影早在幼時便知她喜愛同她的母妃學(xué)習(xí)繪畫。

    在許才人病故后,他為寬慰她的傷心,曾提及另購顏料和畫具進(jìn)宮,讓她閑暇時能繼續(xù)這項愛好。

    然而李桐枝從來不肯收他補貼的銀兩,也不收太貴重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