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月光 第39節(jié)
看著危衡安然無恙,云辰才放下心來。他呼出一口氣,走到危衡面前,眼神亮晶晶地看著危衡:“你現(xiàn)在沒事了吧?體溫也恢復(fù)了?” “是的?!蔽:鉁睾偷溃耙磺卸蓟謴?fù)了?!?/br> “所以,我可以抱你了,對嗎?”云辰松一口氣,張開雙臂笑盈盈地說。 危衡怔忡一下,心臟劇烈跳動。 剛剛被槍擊倒還無事,卻是云辰這一句話,使他分明感到自己的胸膛被開了一槍。 這一記子彈穿透他的銅皮鐵骨,在他柔軟的心口開出脆弱的玫瑰。 云辰其實也沒想到危衡會擋在自己面前,當然,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危衡的反應(yīng)不僅僅震驚了三零三,更震驚了目睹這一切的所有人:現(xiàn)場的賓客,以及在看直播的全球觀眾。 如果說,湯校長之前打算讓危衡和云辰瘋狂秀恩愛來爭取好感的話,那么這一波真的是穩(wěn)了。什么卿卿我我、你儂我儂,都沒有這一刻的恩愛秀得瘋狂。 如果說,黑巴克是打算讓全球觀眾看到人間兵器與人類的差距的話,某程度上來說他也做到了。危衡的速度和強度都是出人意表的——甚至也在黑巴克和三零三的意料之外。他們知道危衡反應(yīng)很快,但沒想到會有這么快。 即便是離這么遠,在三零三出手的剎那,他也能馬上出現(xiàn)在云辰面前。 這也再次堅定了黑巴克的想法:人間兵器和人類已經(jīng)不是同一個物種了。 黑巴克需要向世人展示這份區(qū)別,讓大家看到人間兵器不合理的強大,讓大家看到純?nèi)祟愒谌碎g兵器面前不堪一擊的慘狀。 全世界的人確實也都看到的…… 然而,他們看到,這份強大并沒有用來傷害人類,而是用來保護人類。 他們看到危衡對伴侶的溫柔和照顧。 他們看到了,危衡作為“人”的一面。 黑巴克這下也算是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腳了。 這次直播刺殺成為全球熱門事件后,危衡的民意支持率升了不少。 不少原本對危衡觀感中立的普通民眾都對危衡產(chǎn)生了認同感。這絕對是黑巴克所沒有料到的。 當然,他沒有料到的還有三零三被活抓了。 按照原計劃,三零三是要被危衡當眾殺死的。就算危衡不殺他,三零三也得碰瓷自殺。 而現(xiàn)在,危衡根本沒有動三零三一根手指頭。 湯校長反應(yīng)也很快,在三零三沒來得及自殺就將他制服了。 三零三被帶到距離軍部離國際會議中心最近的秘密監(jiān)獄。 宛如一座堅固的城堡,整個監(jiān)獄被一座座巨大的高墻圍繞,里頭設(shè)置了最先進的智能監(jiān)控系統(tǒng),可以及時檢測任何異常情況。內(nèi)部空間緊湊而嚴密,構(gòu)建了無數(shù)的封閉的監(jiān)獄牢房,每一間牢房都有智能機器人守衛(wèi),囚犯沒有任何機會可以逃脫。 在這三零三的牢房前,走來一個高大魁梧的人。 機器守衛(wèi)識別了他的身份,用電子音說:“歡迎您的到來,危衡元帥?!?/br> 危衡面無表情地看著在他面前緩緩開啟的合金門。 合金門里,是被戴上電子鐐銬的三零三。 三零三坐在牢房里,感覺自己像是被關(guān)在一個無聲的、冷漠的黑匣子里。他聽不到任何聲音,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只有冷硬的金屬墻壁陪伴。 按理說,實施刑訊逼供的另有專業(yè)人士。但危衡卻主動要求做這件事。 這實在讓軍部許多人感到意外。 因為一般而言,掛著元帥職銜的危衡其實是不管事的。 針對危衡的不利行動在過去也不是沒有的,但危衡一直都沒怎么過問。 而且這次……卻不一樣。 如果只是想刺殺危衡,危衡不會計較太多。 但他們竟然把云辰看成目標。 危衡站在牢房里,看著三零三被架在電子刑具上。 饒是淪落至此,三零三仍保持平靜。 他的眼里空空蕩蕩,沒有任何希望,也沒有任何驚慌,只有一種孤獨的安靜。 他沉靜道:“我什么都不會說的?!?/br> 死士不會背叛他的主人。 三零三相信自己能夠經(jīng)受得住任何酷刑的折磨,而不吐出一個不利于黑巴克的字。 三零三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危衡,只見危衡身穿深藍色的軍服,展現(xiàn)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嚴。他雙手戴著黑色的手套,像是隨時準備著執(zhí)行任務(wù)。 “我知道?!蔽:饩従彽靥鹗?,一只手套略微松動,他把手放在另一只手套上,然后輕輕地拽了一下。黑色的手套從他的手指間緩緩滑落,“我也不想聽你說話?!彼氖种阜浅P揲L,皮膚雪白,蒼白如冰雪,看上去十分美麗卻又有一種冷漠的感覺,“我只想讓你痛苦。” 第31黑巴克,再見! 接待室里,光線明亮,室內(nèi)一塵不染,空氣中充滿茉莉花氣味的清新劑味道。墻壁上嵌有一個全息投影器,坐落在它旁邊的是一個葡萄綠的釉面花瓶,瓶中插著三兩枝雛菊。 花瓶旁邊還放著一頂軍帽,上面鑲有一排閃耀的星星。 那是湯校長的帽子。 湯校長身穿一身黑色的制服,上面綴以金色的飾邊,鞋子則是一雙黑色的厚底皮靴。他坐在雪藍色的沙發(fā)上面,輕松一笑:“為了順應(yīng)民意,你看我這沙發(fā)和皮靴,都改成人造革了?!?/br> 在太空上,他們依舊改用什么用什么,但在地球上,軍部從上到下都沒人穿赤脊蟲殼之類的動物材料了。 坐在沙發(fā)對面的是云辰。 云辰的腳上穿著一雙羊皮皮鞋,聽到湯校長的話后,眉尖若蹙:“那么說,我也該改穿人造革了?!?/br> 湯校長笑著說:“這是你的自由?!?/br> 云辰心里知道這可不是什么自由。湯校長故意提起這個話題,就是在點自己吧? 云辰卻也沒繼續(xù)這話題,只是四處張望,問道:“危衡呢?” 湯校長回答:“他去執(zhí)行任務(wù)了?!?/br> “還有什么任務(wù)需要他去執(zhí)行?”云辰嘟囔道。 湯校長但笑不語。 云辰想到這個可能涉及什么軍事機密,便不問了,又說:“可是,為什么會有人刺殺我呢?” 湯校長開口答道:“我們正在調(diào)查,初步懷疑這起刺殺是針對危衡的,只是因為某些原因突然改變了目標。” 聽到刺殺是針對危衡的,云辰變得緊張又氣惱:“這也太荒謬了!危衡可是人類的英雄,為什么要刺殺他?就因為他穿了一雙皮鞋嗎?”他臉上滿是怒容,眉頭緊皺,嘴唇緊緊咬著,他整個人都緊繃著,像一張弓。 湯校長給他倒了一杯茶,微笑著遞給他,示意他放輕松:“你也看到了,那把槍的威力如何?用它來刺殺危衡,你認為會成功嗎?” 云辰臉上的怒氣漸漸變得模糊,漆黑的眉頭也開始舒展,代替了之前的憤怒,變成了疑惑,他的眼神也慢慢的柔和下來,似乎在嘗試理解這一切背后的真相:“對啊……那槍對危衡而言是不痛不癢的?!?/br> 對于背后的原因,湯校長大概猜得八九不離十。但他不打算跟云辰分享這個想法。湯校長輕松一笑,聳聳肩道:“這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組織,裝備有限,情報不足,派了一個不入流的殺手來執(zhí)行這個任務(wù)。一切不足為懼。你大可放心。” 湯校長背靠在沙發(fā)上,看起來氣定神閑,言之鑿鑿。這老油條還真的一下把云辰給忽悠住了。云辰的心也跟著放松下來。 湯校長又轉(zhuǎn)而說道:“你提早出現(xiàn)在公眾的視野里,那我原來的計劃也用不上了。而且又碰上了刺殺事件,我的建議是你們即刻回國,就不去看流星雨了。” “不看流星雨了?”云辰看起來還有點兒失望。 湯校長裝作看不出云辰的失落,說道:“你們還是早點回國更妥當。” 這時候,門打開了,危衡走了進來。 他本來神情冷峻,在看到云辰之后,臉色又柔和許多:“你也在。” 云辰站起身,對危衡說:“湯校長讓我們早點回國。” 危衡點頭:“我也是這么打算的?!?/br> 聽到危衡這么說,云辰便也聽從湯校長的安排,不再考慮看流星雨的事情了。 湯校長看了看危衡,又對云辰笑道:“進了一批新茶,太空培育的。我讓秘書拿給你去品一品?!?/br> 云辰也是話頭醒尾,知道湯校長這是支開自己,必然是有什么機密談話要和危衡進行。云辰相當懂事地點頭說好,主動離開會客室,把空間留給湯校長和危衡。 看到云辰離開,危衡的臉色又趨于冷峻。湯校長問道:“從那個殺手嘴里撬出什么了嗎?” “幾顆牙齒?!蔽:獾?。 湯校長一怔,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有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情報?” “沒有。”危衡答,“他對黑巴克很忠誠。” 聽到“黑巴克”三個字,湯校長眼睛一瞇:“你覺得是黑巴克?” “個人判斷。”危衡答道。 湯校長長吁一口氣:“我們也懷疑是他。” 危衡道:“我明白了?!?/br> “我明白了”這四個字說得簡短有力,但又意味不明。湯校長卻感受到一股寒氣從腳底騰起,他忙伸手作出一個阻止的姿勢:“你知道,玫瑰家族還是不能隨意招惹的?!?/br> 危衡道:“我的老婆才是不可以隨意招惹的那一個?!?/br> 湯校長早就習(xí)慣了危衡一臉冷峻地滿口“老婆”“老婆”,聽到危衡這么說,滿臉無奈:“我的意思是,你起碼要拿出對付達西的聰明勁兒,手段圓融一點兒,別給人留下話柄。” 危衡道:“事到如今,我已不需要手段圓融?!?/br> 湯校長一怔,嘴角微微有些僵硬。 大約是不愿意讓氣氛沉重,湯校長玩笑似地說:“你這么狠,但老婆倒是不害怕你。” “或許是因為,”危衡道,“我的刀口從不向內(nèi)?!?/br> 別人看到的是危衡的刀鋒,面對云辰的,卻總是刀把。 一般人自然是不會害怕刀把的。 湯校長想,要是云辰膽子大一些,或還能握著刀把揮舞刀鋒大殺四方。 如果湯校長是他的話,想必會把危衡物盡其用。 但轉(zhuǎn)念一想,或許正正因為云辰不會把危衡看成一把狂刀、一件器物、一個兵器,危衡才愿意授之以柄,倒持利刃。 從湯校長那里離開之后,危衡便與云辰一起回羅莎莊園,與羅莎夫人客氣告辭。得知他們要提前回國,羅莎夫人其實也沒有太意外。畢竟,她也聽說刺殺的事件了。 羅莎夫人也大約猜到幕后黑手是黑巴克。黑巴克有意針對危衡,這一點誰都很清楚。既有手段又有動機謀劃刺殺的,除了黑巴克,幾乎沒有第二個人選。但即便黑巴克手眼通天,也無法把手伸到國內(nèi)。危衡選擇帶云辰回國,也是很合理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