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詭異，如果不是五官異于常人的深邃好看，估摸著誰看都像是個瘋子。

    “科納恩，別裝了?！保懟磾勘M眸中的訝異，他眸若點漆地注視著科納恩，發(fā)出聲若有似無的嘆息，“裝瘋賣傻的，更不體面。”

    他不緊不慢地掌握著場上的節(jié)奏：“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想同我說，一直保持沉默就好了，做出這幅樣子又何必?！?/br>
    陸淮實在是太平淡，平淡到任誰也看不出科納恩曾差點讓他受那么重的傷，甚至于讓人覺得暗中窺伺覬覦的畸形愛戀也不值一提。

    “陸淮！你就不恨我么？！”，意識到這點的科納恩忍無可忍，他終于不再是那瘋癲模樣，恨聲道，“我對你做出那些事，你不恨我？”

    他不斷索問著陸淮為何不恨他，語氣悲切到像是把“恨”換做了“愛”。

    “當(dāng)然不?！?/br>
    陸淮斬釘截鐵地給出回答，他眼睫半垂著，端地是一派云淡風(fēng)輕。

    這三字才真正斬斷科納恩的理智，他眼睛發(fā)紅，卻是看向遲淵，不住地念叨著：“我知道......我就知道......”

    “你對誰都沒放在心上！你根本不在意任何人！陸淮你沒有情感，比我還要變態(tài)！傲慢得眼里沒任何人，誰也不能牽動你一絲一毫的情緒！”

    一聲一聲詰責(zé)。

    出于不同的人口中，倒分外熟悉。

    眼睫掃落一片陰翳，陸淮勾起唇，他甚至能推出下句是什么——

    “你這樣的人不配得到愛！”

    他自嘲地想，真好笑，好似“愛”是什么寶貴的東西一樣......

    “對遲淵的愛估計是你臆想出來的產(chǎn)物吧？你以為模仿地在乎他，愛他，你就會是個正常人了？”，科納恩不如他所想，叫囂道，“遲淵，你醒一醒！你不過就是陸淮逗樂的狗！他捏造不存在的情感，說什么愛你，不過是為了滿足他自己罷了！”

    陸淮的眸色冷了。

    理智告訴他，應(yīng)該聽聽遲淵怎么答。對方說不定真如科納恩所說的這樣想過呢？

    他應(yīng)當(dāng)看看遲淵口口聲聲的愛到底會不會動搖。

    但他掀起眼，那靜謐的湖泊卷起波瀾萬頃，早就不平靜了。

    很奇怪，他承認(rèn)自己自私又冷漠，承認(rèn)自己大概就是會得不到愛，承認(rèn)每一句刺向他的劍尖，只是他......

    “科納恩?！?/br>
    極冷的聲線呵出自己的名字，科納恩發(fā)熱的心臟在此刻從天靈蓋徹底涼下來，他突然就止住了聲音。

    “收起你的胡言亂語?！?/br>
    陸淮危險地瞇起眼，話語里仿佛透出股悍利的血腥氣。

    “遲淵于我，還輪不到你置喙?！?/br>
    ·

    遲淵準(zhǔn)備科納恩再多說一句罵陸淮的話，就把對方的下巴卸掉，卻不想——陸淮會生氣。

    之前內(nèi)斂至極的情緒，在此時傾泄而出，只是，提了他的名字？

    遲淵愣了半晌，隨即就被巨大的欣喜攫住，他看著陸淮，忍不住微笑——

    的確如此，陸淮的所有情緒起伏，都與自己有關(guān)。

    每個人眼里的陸淮，都是冷靜的、理智的、強大又堅不可摧的。他就像是堵高墻，墻面上是單一的色彩，所有人都越不過他，有些人拿過彩筆，妄圖在這面墻上留下痕跡，留下斑駁色彩，最后都是無果。

    他從頭至尾都是陸淮的特例。

    他不用彩筆，不用顏料，這面墻從頭到尾，落到他眼底的都是城堡全貌。

    只有他能看見的全貌。

    遲淵斂眸，頓覺百感交集。

    你看啊，這個人口口聲聲說不愛他了，卻還是會維護(hù)他。

    那些射向自己的冷箭絲毫不顧忌，反倒是一句輕飄飄落在他身上的話，就能讓他開口反駁。

    遲淵彎起唇，他半蹲著，用自己的身影嚴(yán)嚴(yán)實實地?fù)踝】萍{恩。

    不允許陸淮側(cè)過臉。

    他盯著人笑：“有什么好生氣的？是擔(dān)心這樣的謊話我會信么？真是......好不信任我?！?/br>
    “傻子才會信你不愛我?！?/br>
    陸淮被強迫與遲淵對視，他看著人眸中細(xì)微的光，全是珍重。

    “可陸淮，我向來聰明得不行。”

    遲淵笑著問他：“但是，你能不能對我說句實話？”

    “......我從未把你當(dāng)過......”

    仿若被蠱惑般，陸淮沉默了會，輕聲道。

    “不，才不是這句。”

    遲淵輕揚起頭，他笑意里夾雜著心疼，他嘆著說。

    “這個時候應(yīng)該說，我愛你?！?/br>
    在陸淮微愕的視線下，遲淵還是沒忍住，他稍稍垂眸，聲音很小卻又是無比鄭重地重復(fù)了句：

    “我愛你......”

    *

    作者有話要說：

    第104章

    “......臥槽......”

    王濤沒忍住驚嘆：“可以的啊......”

    瞧瞧遲淵的神情、姿態(tài)、還有這誠心實意地表白, 這還能不是愛？

    拜托，這怕是愛慘了好吧？

    他砸吧下嘴，細(xì)品了下，扭頭去看成曄——還不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呵, 王濤略帶嘲諷地收回視線, 這廝不是了解的比他多嗎？也不過如此嘛......

    ·

    審訊室里仿若時間靜止。

    陸淮低眸瞧著遲淵, 一言不發(fā)。而科納恩竟然也沒在這時刻選擇發(fā)瘋，他神色流露些微的難以置信，就這么定定的看著，眼也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