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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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婉平默了一秒,“但人活著總要有點美好的寄托,也許許愿之后,能讓人事半功倍。” 周垣好笑,“所以,如果不能事半功倍就是許愿不夠虔誠嗎?” 李婉平一時語塞。 這時周垣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從口袋拿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便直接掛斷。 李婉平問他:“怎么不接?” 周垣沒回答,直接轉(zhuǎn)開了話題,“山頂除了許愿還有別的活動嗎?” 李婉平緊跟著周垣的思維走,“說是有個懸崖秋千,秋千架整體立在懸崖邊上,人坐在上面超刺激?!?/br> 周垣的臉在山霧里顯得格外朦朧,他微瞇眼掃了眼山體,語氣很淡,“你確定你敢坐那個秋千?” 李婉平想了想,“大概……不敢……” 她說完用手捂住嘴唇笑得狡黠,“那周總敢坐嗎?” 周垣言簡意賅描了兩個字,“不想?!?/br> 他說的是“不想”,而不是“不敢”。但李婉平總覺得周垣肯定是不敢,但礙于面子不肯說出來罷了。 李婉平故意慫恿周垣,“為什么不想?出來玩就是要玩?zhèn)€痛快,周總上去試試唄!要是好玩我也上?!?/br> 周垣不咸不淡的語氣,“你想找個人給你試試?” 李婉平嗯。 周垣又問:“好玩你上嗎?” 李婉平一心想要坑周垣,滿口答應(yīng),“好玩我就上。” 周垣姿態(tài)慵懶撩眼皮掃了眼已經(jīng)陸續(xù)都爬上山來的員工,慢條斯理對那些員工道:“李董說今天誰敢去玩那個懸崖秋千,就獎勵誰五百元的紅包。” 他話落,員工堆兒里立刻傳來了一陣歡呼聲。有幾個剛大學(xué)畢業(yè)的男實習(xí)生立刻躍躍欲試,還不忘調(diào)侃李婉平不準(zhǔn)食言。 周垣的視線重新掃在李婉平臉上,“一會兒員工會告訴你好不好玩,如果好玩,李董記得上去試試。” 李婉平這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周垣在給她挖坑,連忙急急地道:“我不敢……” 周垣卻有意逗她,“李董剛才不是說,好玩就上去試試嗎?” 李婉平頓時欲哭無淚。 周垣側(cè)身繞過李婉平,不緊不慢邁步往山邊臺階的方向走去。 他脊背的曲線挺拔如松柏,在日出陽光的照射下熠熠閃爍。 李婉平連忙緊走幾步追上他,“周總周總,你去哪?” 周垣邊走邊微微向下拉開一點運動服的拉鏈,露出脖頸,“找個合適的地方野餐,這么多人都擠在山頂吃飯不安全。” 李婉平意外周垣的細(xì)心,作為一個領(lǐng)導(dǎo),這份穩(wěn)妥,真的讓她自愧不如。 李婉平一路跟著周垣走到一處平坦,周垣用腳將地上的一些石子驅(qū)開,使整個地面變得干凈。他繼而又走到另一處平坦,重復(fù)驅(qū)開石子的步驟。 李婉平跟著他一起做,不自覺就想到趙曼曾經(jīng)跟她說,周垣其實是一個細(xì)心又紳士又可靠的男人,雖然他表面上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但其實心很軟。 李婉平起初還不認(rèn)同,但隨著跟周垣相處的時間久了,她越發(fā)覺得趙曼說的對。 李婉平不自覺彎了下嘴角,她想到趙曼曾調(diào)侃說也不知道以后誰這么好命會嫁給周垣,李婉平就鬼事神差問了句:“周總,你喜歡什么類型的女生?” 周垣驅(qū)石子的腳微頓,一兩秒鐘的停滯。 李婉平下意識反應(yīng)過來,連忙道:“沒什么,沒什么。” 周垣并未追問,他立在朦朦朧朧的晨光里,像畫一樣美好。 一行人在周垣找的地方一起吃了早餐,早餐結(jié)束后,又下山到半山腰的地方玩了別的項目。李婉平最終也沒有去坐懸崖秋千,盡管那幾個男實習(xí)生都說很刺激很好玩,但李婉平最終還是沒敢上。 不過李婉平倒是去了鬼屋,她跟周垣一組往里走,一路上被裝鬼的工作人員嚇得嗷嗷叫,倒是周垣一臉淡定,全程面無表情地在鬼屋里逛了一圈,連最恐怖的女/吊/死/鬼都沒有嚇到他。 但李婉平真的被這個鬼屋嚇到了。 原本進(jìn)鬼屋也沒什么,都知道是假的,出來也就翻篇了。但景區(qū)的導(dǎo)游非要科普鬼屋的由來,說什么在民國時期這里的村子有一個女人,在大婚當(dāng)天被夫家打死了,女人含冤而死,又是新婚燕爾,所以怨氣沖天變成了女鬼。后來有一個道士為了鎮(zhèn)壓她,在她的墳上設(shè)了個符陣,隨著時間的推移,來這里投資景區(qū)的人就在那個設(shè)了符陣的墳上建造了一個鬼屋。 導(dǎo)游說的繪聲繪色,并稱在鬼屋里除了扮鬼的工作人員之外,也許真的有當(dāng)年那個女鬼的冤魂。 這一科普不要緊,直接把包括李婉平在內(nèi)的很多年輕小姑娘都嚇壞了。 李婉平只要一想到那個含冤而死的女鬼,身上哪哪都跟透著冷風(fēng)一樣。 周垣依舊是意興闌珊聽著導(dǎo)游的話,神情淡漠。 李婉平試探性問他,“周總,你真的不害怕嗎?” 周垣凝望著鬼屋的地面,“我只是有些不理解?!?/br> 李婉平不明所以。 周垣的眼眸淡漠如水,沒有一絲波瀾,“那個女人是含冤而死,被夫家打死,她做錯了什么?為什么死了還要被道士鎮(zhèn)壓?” 李婉平張了張嘴,但卻說不出理由。 有風(fēng)拂過周垣的眉目,他迎著風(fēng)看向別處,“一個帶著對女性的偏見,荒唐而又離譜的傳說,沒有必要相信。” 他話落便轉(zhuǎn)身離開,漫無目的地朝前走。 李婉平跟在他身旁,周垣從路過的攤位買了兩瓶礦泉水,一瓶自己喝,另一瓶擰開瓶蓋然后遞給了李婉平。 李婉平接過水喝了一口,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捏著塑料瓶身,她的聲音很輕,但卻很清晰,“周總,我忽然覺得你骨子里其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br> 周垣喝水的動作一頓。 李婉平將礦泉水瓶舉高,迎著陽光透過礦泉水瓶里的水看向遠(yuǎn)處的風(fēng)景,“一般人聽到那樣的故事只會八卦,很少會有人能想到故事中的人所受到的不公。” 周垣含著那口水吞咽下,他與李婉平已經(jīng)走出了一段距離,在山間的小路上,靜謐的空氣中交纏著一深一淺的呼吸。 李婉平跑到一處石凳上坐下,她才坐下,周垣就將她拉了起來。 李婉平不解。 周垣繼而將背包里用來野餐的毯子拿出來鋪到石凳上,語氣之間耐心又平和,“秋涼,直接坐在石頭上會體寒?!?/br> 李婉平微微歪頭含笑瞧著他,“看吧,我說周總你果然是個很溫柔的人?!?/br> 周垣不疾不徐走到一旁坐到另一個石凳上,只不過那個石凳沒有鋪任何東西,就那么涼涼的坐著。 周垣沒有告訴李婉平,他其實并不溫柔。他見識過太多的不堪和陰暗,甚至是殺/戮。他早就已經(jīng)是一個冰冷且麻木的人,充其量,他只是不算太壞罷了。 周垣和李婉平坐的位置是一處林園,這個時節(jié),樹木還算郁郁蔥蔥。李婉平坐在石凳上環(huán)顧四周,有很多樹木的種類她并不認(rèn)識。 她問周垣,“周總,這些樹你都認(rèn)識嗎?” 周垣抬眸掃了一眼,“這里的樹木一共有五種,多為果樹,其中桃樹居多、李子樹和櫻桃樹其次。除了果樹之外,還有少量的櫻花樹和扶桑。” 李婉平頓時驚訝睜大了眼睛,“周總以前來過這里嗎?怎么對這里這么了解?” 周垣漫不經(jīng)心瞧著遠(yuǎn)處的石頭臺階,在臺階的一側(cè)有一塊很厚的石碑,他看著那塊石碑道:“以前沒來過,但石碑上有簡介,剛才路過的時候看了一眼。” 李婉平更驚訝,“可是……石碑上有那么多字,你看一眼就能都記住嗎?” 周垣不可置否,“記東西不需要死記硬背,只要記住重點,就能記住大概內(nèi)容?!?/br> 李婉平有些茫然,但還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恰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李婉平掃了眼來電顯示,是趙曼。 她緊接著按下通話鍵,隨即電話那邊便傳來了趙曼的聲音。 趙曼大抵是用吼的,第一個音階發(fā)出來的時候,李婉平就下意識把手機移離了耳朵。 趙曼在電話里嚷嚷著,“你去哪了?都找不到你?!?/br> 李婉平左右環(huán)視了一圈,半天也沒形容出自己現(xiàn)在的位置。 趙曼并不介意李婉平到底在哪,只又在電話那邊說道:“我們準(zhǔn)備去diy蛋糕店,你過來嗎?” 正值中午,李婉平剛好也餓了,連忙回道:“去去去!你們在鬼屋那里等著我!” 趙曼那邊的環(huán)境很嘈雜,她說了句什么李婉平?jīng)]有聽清,只聽見第二句話是:“我們都快到蛋糕店門口了,你直接過來吧!” 趙曼話落就直接掛斷了電話,李婉平望著已經(jīng)變成忙音的手機默了兩秒鐘,她腦海里下意識搜索了下蛋糕店的位置,卻全無印象。 周垣看出她的茫然,不疾不徐地從背包里拿出一張地圖,他一邊將地圖展開,一邊毫無波瀾地問:“diy蛋糕房是嗎?” 李婉平看見那張地圖的瞬間頓時眼前一亮,她連忙傾身湊過去,喜上眉梢,“周總,你怎么會有地圖?” 周垣的目光一直掃著地圖,言簡意賅,“出來旅游,地圖難道不是必備品嗎?” 李婉平默了默,她下意識抬頭,剛好在地圖上找到蛋糕店位置的周垣也看向了她,兩個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相交的瞬間,氣氛一時多了幾分曖昧。 太近了,這樣的距離不危險,但卻足夠令人心思浮動。 李婉平略微怔住的面頰倉促一閃,周垣泰然自若將地圖收好,然后起身。 冗雜的紋路深處,數(shù)百級的臺階之上,是青石板鋪滿寥落的秋風(fēng)落葉,周垣站在落葉中央,語氣淡淡的,“走吧。” 李婉平點了點頭,然后在他的身后跟上。 兩個人一路按照地圖的指示抵達(dá)diy蛋糕店,趙曼和一些同事已經(jīng)在那里開始制作餅干。 李婉平原本也想要做曲奇餅,但今天做曲奇餅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店里的工具不夠用,李婉平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了一款網(wǎng)紅產(chǎn)品,dalgona coffee,焦糖泡沫咖啡。 周垣本心是不想?yún)⑴c的,但李婉平自己一個人忙不過來,他只好被迫參與進(jìn)來。 蛋糕店的老板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打從周垣進(jìn)店的那一分鐘起,女老板的目光就沒從周垣身上移開過。 她主動拿了食材和工具給周垣和李婉平,還親自拿了說明書做指導(dǎo)。 周垣意興闌珊聽著,直到老板說這個咖啡打發(fā)需要用手打的時候,周垣的臉上才有了一絲微不可查地變化。 李婉平顯然沒意識到用手打發(fā)咖啡是個什么概念,還在興致勃勃地按照比例往碗里添加食材。 周垣掀眼皮掃了眼畫報上的圖片說明,禮貌問老板,“這個咖啡實際需要用手打多少次?” 老板笑得和氣又喜慶,“要想做的效果好,怎么著也得一萬次。” 周垣蹙眉,“多少次?” 老板重復(fù)了一遍,“一萬次差不多了。” 周垣頓了頓,“但這個畫報上不是寫著400次手搖泡沫咖啡嗎?” 老板擺著手,朗聲笑著吐槽,“名字是這么個名字,但誰要是真能用手打發(fā)400次就成功,我倒貼給他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