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霸男神是聲控(三十)
場景出現(xiàn)—— 沙發(fā)上坐著一個男人,弓著背,雙手交叉,旁邊放著一只黑色塑料袋。他靜止不動。良久 后,他抓過塑料袋,仰起臉,淹沒在昏暗下,她看不見他的五官。他把塑料袋套上腦袋,在 脖頸下,死死系著結(jié)。嘴巴張合,在說著什么,她走近去聽,聽不見,她看著他,塑料袋一上一下,他的呼吸愈發(fā)局促。 他抽搐著,手指繃得很緊,塑料袋的脆響聲斷了。 路濃的爸爸,是自殺? 童顏以為看完這段死亡場景,她就會回到現(xiàn)實??墒牵€是動不了,一直站在那兒,臉被 人扒著,凝視這具尸體。 她待了很久,門終于打開,光打在地上,伴隨著拉長的黑影。她聽到腳步聲,一個人走到她 身前,走近沙發(fā),停在那里,伸出手,再僵住。 他站在那兒一直沒有動,震驚、驚慌、失望、不甘、痛楚、憎恨、絕望……那些豐富的情 感,是她見過路濃最生動的表情。 一座座豎起的高樓,一座座無聲的坍塌,最終,夷為平地。 他始終沒有去拉開那只塑料袋,她卻清楚明白他的心。他不敢,他生怕自己看見的,就是路 琛的臉。好像不看見,就不一定是他。 她心疼起他來,他表面的清冷,他人味的寡淡,他時而的古怪,這一切,都有緣由。 【游戲系統(tǒng):請從這些創(chuàng)作歌曲中,挑選一首,完整演唱!】 回到現(xiàn)實,急促的腳步聲。 “你們在做什么?!” 童顏和路濃均是一驚。 他倆離得近,看起來像曖昧的擁抱。 路濃mama面目猙獰地沖上前,推開她,“你這小姑娘,怎么這么不自重?!你有沒有羞恥 心,跑到別人家里勾引男生?這么小就這么不要——” “媽——” 路濃制止她說下去。 路濃mama朝他身后的窗臺看去,上面擺著盆,里面全是一張張樂譜。她不想看到的,他又拿 出來,整張臉扭曲起來,五官牽扯到觸目驚心的弧度。下一秒,在他們的愕然中,她把盆推 下去,伴著哐當(dāng)?shù)穆曧憽?/br> 童顏走上前,再次被路濃mama伸出手臂攔住,“你走,別纏著我的兒子!別和那些東西一樣 纏著我的兒子!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女生就愛往我兒子書包里,口袋里塞紙 條……”她的手指一下下戳在她的鼻尖。 “你還不走?”路濃mama生氣地說,“真不知道你家里人怎么教的,女孩子這么……” 童顏后退兩步,看向她,目光亮得驚人,壓迫感出現(xiàn)在這張軟包子臉上,突兀得能唬住人。 “我爸媽教得我很好,積極樂觀,對生活充滿愛,是個非常可愛非常棒的女生!”她臉不紅 氣不喘地說,“是您還沒發(fā)現(xiàn)!” “他們對我的教育,讓我每天都能開懷地笑,開懷地說出實話,比如現(xiàn)在,我對您非常生氣 和失望?!?/br> 路濃mama愣在那兒,想不起剛說到哪兒了。路濃的眼底有光掠過,在剛洗過的眼眶內(nèi),尤為 明顯。 童顏抿抿唇,往外走,撿起地上那張樂譜。她想起路濃mama極度反感它們的樣子,悄悄收 起??觳较聵?,走出路濃家。 “我記得她是你后座那個?她是不是成天打擾你學(xué)習(xí)?我禮拜一去學(xué)校給你們老師說 說……” “mama把藥配來了,我先去熬點粥,你喝點墊墊肚子,再吃藥?!?/br> “我前面進(jìn)屋,看見桌上你買的菜和米,不是說生病不要出去嗎……” 她停止說話,因為他看向別處。她順著他視線,往樓底下看。先前說莫名其妙話的女生,蹲 在那兒,腿上的盆里裝滿樂譜,她拿著一張,傻傻地吹著上頭沾著的塵土。 他吐出一口薄薄的氣,她的心跟著難過起來。 他更小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眼神,這樣的松一口氣。在他頑劣的時候,她沒收他的吉他。 他跟在她后面,扯著她的衣擺撒嬌,好笑地說著夸她的話。把《世上只有mama好》改成奇奇 怪怪的調(diào)調(diào),不難聽。 “mama,還給我吧……我再也不和別人瞎玩打架了啊……” “好不好?mama最好了……最溫柔了……才不是爸爸說得母老虎……” 她沒好氣地把吉他還給他,他也是這樣,松了口氣。 像是寶貝重新回到懷里的……快樂? 他從小就特別崇拜路琛,他的爸爸,她的丈夫。在所有小孩都寫著未來理想,成為科學(xué)家, 再不濟(jì)是個球星的時候。他的作文寫得細(xì)化至極: 我要成為我爸這樣,寫好聽的歌,在酒吧唱給很多很多人聽。 可是,他崇拜的路琛死了。 他們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你知道那個成天背著吉他,頭發(fā)留到肩膀的怪男人嗎?他死了,自殺死的!” “嫁給這種男人就是受苦啊,他們這種玩音樂的,有幾個真能出息的……” “窮得要命,沒見都是家里的女人出去工作,也不知道當(dāng)初怎么就瞎眼嫁給那種人?” “長得小白臉吧?哎,一輩子搭進(jìn)去……” “……” “小濃……不要學(xué)你爸爸……”她看向他,渴求的眼,“mama寧愿你不開心,也想你好好地 活著?!?/br> 路濃收回視線,看向那張柜子,他是否飄在柜子前,還是隨著那些樂譜的散落而離開?他知 道為了沒法出頭的音樂夢,選擇自殺后,他們過得多辛苦? 他知道她的mama為讓他吃好穿好,每天做四五份的兼職?從天沒亮的,挨家挨戶送牛奶開 始,到晚上的24小時便利店。期間的家政兼職做飯打掃…… 他看見過,清晨摔得狼狽不堪的mama回到家,她賠了那天打翻的全部牛奶錢。把一瓶瓶瓶口 破裂的牛奶,倒入家里全部的杯子和鍋子內(nèi)保存。他們靠喝牛奶填飽肚子,她甚至在過期 后,還悄悄地煮熱喝。 那時候,自殺死的他,他的爸爸,有沒有一絲一毫的后悔? 每次產(chǎn)生這種疑問,他就會全身空得發(fā)慌。他偷偷把許多食物灌入體內(nèi),胃部,喉嚨,嘴巴 都被撐得裂了。但遠(yuǎn)遠(yuǎn)不夠……他的疑問還是在……他活著的勇氣漸漸流失…… 然后,mama抱著他,掐著他,讓他吐出來,她很恨,恨著他的行為,她說: “不要學(xué)你那個混蛋爸爸,他是個混蛋,你也要像他一樣嗎!他拋下我們,他為了什么音 樂,一做就做了幾十年的夢……堅持不了,知道自己無能……就撒手一走……他是混蛋,是畜 生!” 他想起,午夜的時候,樓下時常傳來的聲響。他躡手躡腳走下樓,看見路琛在強(qiáng)行吞一只壞 了的蘋果。他有嚴(yán)重的暴食癥。 他不可控地像他,為什么呢? 下午一點多,路濃mama熬好粥,看著他喝完,喊他記得半小時后吃藥。 后又囑咐他:“以后別隨便把地址告訴班里女生,特別是剛剛那個,你看她喜歡你,一點不 矜持往咱們家里跑……這種女孩子mama很不喜歡……” 他靠著椅背,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忽而扯起嘴角,自語問: “我這樣的,憑什么認(rèn)為,她會喜歡呢……” mama去工作。他端著杯熱水,上樓,聽到有人喚他名字,沙沙的。 到窗臺邊,俯瞰,正午的陽光,rou感的女生,曬得紅彤彤的小圓臉,露出兩顆生氣勃勃的虎牙,對他笑著說: “你看,我都替你收起來啦!” 她就這么仰著臉,捧著一只臉盆,傻得要命,抱著聚寶盆似的。 他一剎那,真的這般看見,她捧得東西泛著金燦的光。喉間一緊,吞咽下那口酸,發(fā)現(xiàn)心跳有點過。 走下樓,從她手里接過。耳畔是她的故作聰明: “可以藏在衣柜底下,最角落那兒,肯定不會被發(fā)現(xiàn)。” 說完,站在那兒,不走。他也沒動。 童顏:“我能要你張樂譜嗎?是借用,就……”她看著最上面那張。 “和他有關(guān)?”他指黑鬼。 “總是在幫鬼,做些奇怪的事?!彼麥惤?,刮去她鼻尖的細(xì)汗,“是不是?” 她一瞬覺得被調(diào)戲了,看向他,還是慣常清冷的表情,可眼神又帶著股難以言說的味道。 路濃看她面露赧色,正色問:“你要哪首?” “《新的分裂》!” 最上面的樂譜。 路濃:“為什么是它?” “因為啊……”她蹙眉,沉思會兒,“看到歌詞就很想唱,哼著曲調(diào)就覺得這跨度——”說得眼睛越發(fā)明亮,“像 是鼓錘往胸口,咚咚咚地敲!” 童顏:“很想聽你唱唱看?!?/br> 他捏著樂譜的手微動,“不能唱?!?/br> “也對,你現(xiàn)在太虛弱,得快快把身體養(yǎng)好……” “童顏?!?/br> 他突然問:“我能對你抱有期待嗎?” 他是指黑鬼的事? 她的心一顫,呆呆地點頭。她完成過好幾個鬼怪任務(wù),任務(wù)最后的真相都是令人動容的。她相信,路濃的爸爸也 是! 回到家,無臉鬼還躺著,不知他睡了多久。不想擾到他,趴在他前面,撐著下巴,看著他的臉。一團(tuán)黑,其實沒什 么好看的??墒?,她就這么越看越臉紅。 他的黑發(fā)從帽子里漏出些,蓬蓬的,應(yīng)該很松軟吧。 她伸手摸,手卻穿過他的腦袋。一瞬的失落。這一瞬,她想起自己從老太太家摔下來那會兒,他伸出雙手要接住 她,是不是也和她一樣會失落?她想告訴他,她不在乎是否有rou體碰觸,她在乎的只有他是否和她一樣,喜歡。 嘟起嘴,慢慢湊到他的口罩邊,冷冷的風(fēng),吹在鼻尖。 無臉鬼:“你想干嘛?” 被發(fā)現(xiàn)了,好丟人! 她捂住臉,心虛地看著他,“嘴巴熱,想吹吹風(fēng)。” 他好笑地看向她的嘴,晶晶亮亮的,剛肯定自己舔過。他想親…… 收回這個念頭,隨意問:“你今天去哪兒?” “我去修吉他啦,你不是說修好,你就能不痛,就能回到從前嗎?”她仰面躺在床上,呈大字,“我找到人幫忙 修,很快的,你就能恢復(fù)原本sao氣縱橫的樣子!”她翻個身,看向他,“我今天還碰到路濃,他胃痛,我送他回家 了?!?/br> 像怕被丈夫誤會在外偷腥的小媳婦,匯報日程。 “我在他家里,看見一個鬼?!彼f,“腦袋上套著塑料袋,不能說話,他應(yīng)該是塑料袋窒息而亡的。那個鬼是路 濃爸爸?!?/br> 他沒說話。 “路濃家很古怪,他的mama特別暴躁,他的爸爸又這么死了。對了……”她拿過床上那張樂譜,給他看,“這是他 們寫得歌,你……” 他飄到邊上,說:“我不想聽他的事?!?/br> “怎么了?” 他飄出窗外,掛在那兒,悶悶地說:“野男人,不想聽?!?/br> 她的心又被他順到口袋里啦,一溜煙爬下床,跑到他邊上,她探出圓不隆冬的腦袋,嘟起嘴:“我想親親你,成 不?” 他不吭聲。 她嘴巴嘟得更高,“你親親我,成不?” 他還是不吭聲。 “今天路濃刮我嘴……” 涼意堵在她的唇瓣,她立馬閉上眼,抿起嘴,涼氣一點點描繪著她的唇,她覺得癢,又覺得滿足。 無臉鬼:“處女就是無聊,親起來,嘴巴閉得比xue還緊?!?/br> “說得你好像不是處男!” “你知道我是?”無臉鬼問,“生前帥到爆表的男人,你覺得會沒有女人給我cao?” “你別說這種,我不喜歡?!?/br> 他無視她不滿情緒,添油加火: “你有沒有想過,我生前是有女人的?哪天我記起來……” 她滾回床上,捂著耳朵,她不想聽。她沒想過他的生前會和別的女人有關(guān)系,可如果他真的記起來,他真的有別的 喜歡的人。他會怎么樣? 會離開她,會去到喜歡的人身邊吧? 這么想,就特別難受,淚花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他總是很狡猾地撩撥她,到頭來,表白的也是她,入戲最深的還是她。 她翻過身,臉埋在枕頭上,rou呼呼的屁股,扭啊扭,帶著哭腔: “我不要……我不要嘛……” 真的很完蛋。 無臉鬼無奈地飄到她身側(cè),“騙你的啊,哭包子?!?/br> “真的?” 盛滿驚喜的眼。 他嗯哼了聲。 她倒來勁,問:“那你真的是處男?處男鬼?所以才性欲特別旺盛?身體是處的,只能嘴上開車爽一爽?” 他覺得他不說是,她估摸又要哭。于是,他真摯地感激她: “謝謝你,讓我死后圓滿,享受吃奶,玩xue,看自慰,弄泄水的至尊套餐。” 她的表情糾結(jié),不知道該樂,還是該生氣。他低眸,看著床上那張樂譜,有股詭異的力量。他的靈魂體撕裂得更 痛,耳邊的嗡鳴更響。他看著自己的手,變得愈發(fā)模糊。 以為睡著的人,在床上突然說: “你會好的,我會讓你好起來的?!?/br> 她都知道,但她還是想方設(shè)法逗他笑。 國慶長假結(jié)束,到學(xué)校,路濃先到了。與她打完招呼,埋頭盯著桌上的筆記本。她發(fā)現(xiàn)他rou眼可見得瘦去,和她的 瘦不同。她的瘦是…… “哇,死顏顏,你又偷偷瘦這么多?而且臉蛋還是這么嫩!” 夏月月掐著她紅撲撲的臉,“這臉還是小圓臉,不過,你倒是越來越有腰啦!” 敢情從前她對她的印象,是個桶嗎?! 班里其他女生也湊過來,同她們討論,無外乎女生間最愛講得減肥。 “童顏,你說說你怎么瘦的?” “我每天有少吃,而且我都有跑步!”做任務(wù)每次都跑得差點斷氣! “你也太有毅力了吧?我沒法堅持運(yùn)動。” “你不堅持,是因為你沒很喜歡的人!”夏月月說出真相,“咱們顏顏啊……”她曖昧地朝路濃那邊,擠擠眼。 周圍女生頓時了然。 “不是!”童顏趕忙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