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臺旁，慕云澍將僅存的一點醉意用清水驅(qū)盡，邊清理著裙子，邊反思自己確實過分了。她甚至有點心虛，不知道剛才那處是否有監(jiān)控。

    直起身來，慕云澍感覺胃部抽絞，眼前景象開始扭曲。她趕忙在墻壁上靠了會兒，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暗道千萬別在這里暈倒。

    勉強走出去，葉椿站在外面等著，夜涼，他把西裝外套脫下來給慕云澍披上。慕云澍想叫他，剛開口，卻眼前一黑，徹底失去意識。

    慕云澍醒來時尚有耳鳴，渾身冷汗。她怔了半晌，才漸漸意識到自己躺在車里，葉椿正在前座低著聲給奚澗打電話。

    手機那邊傳來奚澗的聲音：“估計是犯胃病了。駕駛座下面儲物盒里有藥，上面標著劑量?！?/br>
    女人躺在后座沒力氣起來，突兀地喚了一句：“葉椿，叫奚澗過來開車。”

    葉椿這才知道慕云澍醒了，松了口氣，幾句與奚澗交代完便掛了電話，把藥和水遞給她。

    “有人看見嗎？”

    “沒有，我挑小徑過來的?！?/br>
    慕云澍點點頭，煞有其事地說：“不錯，挺謹慎，以后帶著你干壞事也放心。”

    奚澗還沒到，沈魅歌的電話已經(jīng)打過來了：“又跑了？我看透了，你有葉椿那個小浪蹄子以后，就不愛我了?！?/br>
    慕云澍語氣嚴肅：“誰再浪，能有你浪？我只是想在周末晚上，關(guān)上手機，舒服窩在沙發(fā)里。”

    “行了，別貧了，回去好好睡一覺。”

    慕云澍掛掉電話，終于全身松懈下來。

    奚澗很快過來，問她現(xiàn)在去哪里。

    慕云澍微闔著眼，感覺渾身倦得不行。她說“先把葉椿送回去，再回‘在水一方’?！?/br>
    這看來是沒有去醫(yī)院的意思。

    葉椿沉默片刻，在副駕駛說了句：“慕導(dǎo)，我想和你一起回去，你生病了，一個人會危險?！?/br>
    話音一落，奚澗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而葉椿臉色平靜，似乎沒有意識到這句話有多僭越。

    前幾個敢這么湊過來的已經(jīng)“死了”。

    然而慕云澍接受的語氣平淡極了：“也成?！?/br>
    在水一方。慕云澍的小別墅院口，看著兩人一起進門，奚澗臉色如常，心中卻在咆哮。

    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出淤泥而不染的慕導(dǎo)在界內(nèi)這個大染缸里終于也要失去本心節(jié)cao不保了嗎？

    把保時捷開去車庫停放的路上，奚澗痛心疾首。離開前，他看著車內(nèi)鏡左右摸摸自己的娃娃臉，認真思索有沒有被潛規(guī)則的可能性。

    可惜屋內(nèi)的慕云澍儼然沒什么性致。她換了套淡色舒適的家居服，抱著筆記本在沙發(fā)上，從因?qū)Ｗ⒍酒鸬拿紒砜?，?yīng)該是在處理什么工作。葉椿從進門開始，被她忽視得很徹底。

    葉椿便自行進了廚房，打開冰箱看見琳瑯滿目的食材水果時還有些意外。慕云澍看起來并不太像這么能照顧自己的。

    當空氣中傳來食物的香氣，慕云澍終于抬起頭來，葉椿已經(jīng)坐在沙發(fā)旁的地毯上看了她半晌了。

    “你是自虐狂嗎？”

    慕云澍不理會他不需答案的問題，循著香氣看見矮幾上一碗冒著熱氣的香菇雞絲粥，賣相很是誘人。

    “現(xiàn)在會做飯的男孩子不多了?！蹦皆其媚旧滓ㄆ鹚瓦M嘴里，下一秒享受般地瞇起眼睛。

    “孤獨和貧窮使我自立?！?/br>
    慕云澍細品，一時半會兒分辨不出來他這是謙遜還是自夸，她搖搖頭：“可惜你將與貧窮無緣了。電影下周開機，葉椿，好好表現(xiàn)，會有想要的未來?！?/br>
    想要的未來？待慕云澍吃完，葉椿俯身收拾碗，額前的碎發(fā)遮住少年晦暗難明的雙眼。

    慕云澍則在沙發(fā)上起來伸個懶腰往二樓走：“我要洗洗睡了，你可以回去了?！焙敛涣魬俚谋秤邦H有些利用完就拋棄，狼心狗肺的意思。

    葉椿對此坦然接受。凌晨一點，他從燈火通明的別墅里離開，孤身走入了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