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少年男朋友(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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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曉嵐是帶著菜來的,入廚房系圍裙,自然得甚至沒有打量已經(jīng)久未踏足,人物皆非的屋舍。 “滄滄,mama煲鯽魚湯?!彼悳娣较蚱黄^,視線卻閃躲,“你要中考了,長身體……” 陳滄半靠門框,面無波瀾,油煙機(jī)替他應(yīng)答。 “鹽呢……”楊曉嵐擦擦手,自語著搜尋。 灶火在燒,沸湯推頂鍋蓋,緊湊微小的金屬碰撞聲將“局促”二字寫進(jìn)她肢體。 “左邊壁架底層第叁瓶。”片晌,陳滄出聲走近,熟練取出瓶罐往湯鍋內(nèi)加鹽,“您到餐廳坐,免得弄臟衣服。” 他的口吻像在接待客人,又好似是提醒她穿了不合體的戲服,在不合適的戲臺,演生硬的戲份給對內(nèi)容早就不感興趣的觀眾看。 十幾歲的少年背影淡漠,楊曉嵐幾度張口欲語,終究還是解了圍裙,緩緩出了廚房。 * 陳裕平到家,對楊曉嵐的出現(xiàn)并未表露意外,兩人在餐廳交談,聲音壓得低。 “你沒有和滄滄提過嗎?”楊曉嵐抽泣。 “我們分居超過兩年,早該辦理離婚手續(xù)。”時過境遷,陳裕平很平靜,“滄滄幾年沒見你,你說走就走,說回就回,你奢望他心無芥蒂?” “前天晚上我說,還是想給滄滄一個完整的家庭,你答應(yīng)了你會考慮?!?/br> “真想給早給了。楊曉嵐,你是在高鵬那里過得不如意才回來找我們父子。從你離開那天起,這個家就不再是你的退路。” 楊曉嵐音量更輕:“那你這兩個月為什么還和我……” 陳裕平打斷:“我們是合法夫妻?!?/br> 楊曉嵐囁嚅道:“……以前我和高鵬不道德,我和他已經(jīng)分手了。裕平,我真的后悔了……滄滄要上高中,好一點的學(xué)校都要考察家庭情況,臨高重點班班主任都會家訪。單親家庭說出去總是不好,我不想我兒子被人用異樣眼光看待……” “你自己問滄滄的意見,這件事我不開口?!?/br> 一門之隔,陳滄端湯鍋聽著,心底冷嗤。 楊曉嵐理直氣壯,十月懷胎就是最好的擋箭牌;陳裕平話表拒絕,態(tài)度卻猶豫,或許是覺得接受出軌妻子回歸于顏面有損,尤其被兒子見證過百孔千瘡,當(dāng)初狠話說盡,如今總要找些別的因素粉飾。 他們互存私欲,父母如何復(fù)聯(lián)牽扯,他不關(guān)心。 “不用什么都拿我當(dāng)借口,以前不用,現(xiàn)在更不用?!标悳娌逶挘淙唤胰ジ髯约倜?。 湯鍋放上桌,他為他們盛兩碗湯,擺好瓷勺,再向后退一步,像即將脫離鳥巢,羽翼漸豐的雛鷹。 “我的意見從來不重要,你們之間我不會管。”陳滄決然道:“下月初我參加其他高中的面試,也希望你們不要干涉?!?/br> * “周二我到郡城?!?/br> 安度反復(fù)從收件箱點開這條短信,直到任課老師咳嗽提醒,她才悻悻把手機(jī)收回口袋。 “你怎么啦?”同桌悄聲問,“小心被沒收!” “重要消息。”安度手放進(jìn)課桌抽屜,盲打:“幾點?在哪?” 周二,豈不是明天?她現(xiàn)在就想沖去洗手間照鏡子,看看眉心那顆粉刺消了沒有。 那頭算足四十分鐘,待她下課才答復(fù):“上午十點開始,當(dāng)天來回,自主招生考試。” 停留時間太短,安度失望輕嘆,提議:“中午嶺月街56號肯德基見?” “看情況。” 教室吵哄哄,一處角落喧得突出:幾個男生堆在一起玩“迭迭樂”,坐在中間的男生被左右推擠著扯衣服,他夾細(xì)嗓子,五官皺出個痛苦又享受的表情:“雅蠛蝶,雅蠛蝶!” 安度目露嫌棄與迷惑,扭頭問同桌:“這群人什么毛病?” 同桌搖頭:“搞不懂?!?/br> “他們沒毛病,”前桌倏地加入話題,他剛做完一道課后練習(xí),捍衛(wèi)同性:“男孩的快樂很簡單,又不能對你們女生做這些?!?/br> 變聲期的男生浪叫起來如十幾只鴨子在聒噪,模仿某些十八禁影片上顛下晃,他們釋放無處安置的荷爾蒙,玩得不亦樂乎。 安度白眼:“嘔!光天化日,下流!” 前桌一推厚底眼鏡,“誰不看A片?男生人人都看。” 安度和同桌上身后仰,對這位印象里一心向?qū)W的同窗震驚道:“你也看?” 前桌默認(rèn)笑一笑,轉(zhuǎn)頭寫題。 同桌小聲:“哇靠,沒想到??!年級第一都看,你看過么安度……” “我怎么會看過!” 安度現(xiàn)在瞧班里哪個男生都不正常,不管高矮胖瘦,他們會在網(wǎng)吧,會在家里,偷偷地,單獨或聚眾觀摩成人交媾;然后臉龐會掛上和在學(xué)校時截然不同的,本能發(fā)出的猥瑣笑容。 “男孩的快樂很簡單”“人人都看”這兩句話使得她浮想聯(lián)翩。 陳滄會看么?畢竟他一直不太快樂。如果他看,會是什么表情? 坐姿隨意,手臂一定環(huán)在胸前,表情冷淡,眼神研判:“他們姿勢不對?!?/br> 她脊背一抖,打了個激靈。 “天,”同桌手肘碰碰安度,翻閱新一期娛樂雜志,指著一童星照片激動道:“他長殘了!” “不敢認(rèn),才過一年,怎么成個小胖子了!我們還是幼兒園同學(xué),他剛?cè)ギ?dāng)演員的時候我還跑到他家要過簽名?!蓖罁u頭,萬分可惜緬懷:“我認(rèn)識的帥哥又少了一個?!?/br> “我的男發(fā)小們?nèi)w陣亡,美好印象還是停留在小時候吧!” 安度瞟一眼,童星近照的確與曾經(jīng)清秀機(jī)靈的電視形象有霄壤之別,“發(fā)小”“長殘”一旦組合,她不能自已又要聯(lián)想到某人身上。 可能性就算很低,也不是沒有。這么想著,期待雖然未減,緊張倒略略平定。 她腦內(nèi)仿佛PS軟件,陳滄的影像被拉長拉寬,液化膨脹,像白娘子探查許仙前世時的形變動畫。 安度低頭“撲哧”一聲,笑自己發(fā)散太多。床角有只玩具熊,早被洗得掉毛發(fā)白,看不出原本顏色,其他玩偶更新?lián)Q代,它依舊是她最愛的入眠物。 “殘了也還是陳滄?!彼牡溃o他再發(fā)一條短信:“我明天中午放學(xué)到店?!?/br> * 大概要懲罰她亂想,陳滄當(dāng)晚就入了安度的夢。 兩只小綿羊正在山坡上享用香甜的青草,一陣狂風(fēng)席卷山頭,暴雨四侵,小綿羊被擊得四腳顫抖,無助地“咩咩”叫著,肥嘟嘟的兩團(tuán)抱著滾入山底深海。 遇水恢復(fù)人形,兇猛水波將他們沖散。安度雙眼緊閉,頭發(fā)亂繞覆面,憋氣憋得心肺悶痛。 身后是激流漩渦,她手腳無力亂蹬。快放棄掙扎之際,后頸忽被一只手掌輕輕托住,唇觸上微涼的軟意,是另一個人的唇。 他虛攬她腰間,吻她的力量自柔轉(zhuǎn)重,安度不得不張嘴,任溫?zé)崆逅臍庀⒍扇肟谇弧?/br> 身體變得輕捷,她開始能夠自由呼吸,自由活動。安度半挑眼皮,入眼是高挺鼻梁,俊眉星眸——經(jīng)年月深化的,屬于陳滄的五官。 紛濁海底瞬時明凈,光亮溫暖,澄碧如藍(lán)色水晶。 他稍稍退離她,微笑:“看清楚我長什么樣了嗎?” 陳滄牽緊她,轉(zhuǎn)身往海面光圈游。他們衣衫松軟飄浮,像她一年級生日那年,一起畫在墻面的兩尾魚。 木質(zhì)房門“篤篤”兩下,易美珍喚:“安安,起床了?!?/br> 安度忪忪然應(yīng)一聲,怪誕綺麗的夢境關(guān)閉。 手背都蓋著口鼻,難怪會夢到陳滄親她……不對,怎么會夢到他親她呢? “安安?!币酌勒湓俳校瑳]給她留面頰發(fā)熱的時間。 “起了。”安度偏頭看時鐘,距昨天約定的“中午放學(xué)”還有五個小時。 簡單的校服穿不出花樣,安度將上衣衣擺塞入百褶裙。 “我知道,小夢你這些年辛苦了……”易美珍攏攏披肩,服下藥水,“等安安中考完吧?!?/br> 掛了電話,見安度還在用水浸濕翹起的劉海,她便打趣道:“寶貝長大了,長腿小美女。今天怎么弄得這么精神?注意時間……咳咳……” 近期易美珍身體每況愈下,她劇烈咳嗽。安度忙放了梳子輕撫她背部,乖乖背上書包,“奶奶,您在家養(yǎng)病,不用擔(dān)心?!?/br> * 上午最后一節(jié)課自習(xí),安度裝病提前離校,肯德基上學(xué)日人少安靜,她找一處靠窗視野好的地方落座。 已經(jīng)寫完兩張隨堂練習(xí),午飯點到,街道人群車流漸漸喧嚷,她將筆掛嘴上,支著下巴向外望。 手機(jī)收訊:“剛結(jié)束上午場,下午場一點半開始。” 安度合計,他的考場離這不近,來回少說也要一小時,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十二點,知道陳滄意思是“來不了了”。 還不如不通知他到郡城呢,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安度情緒低落,收書收筆,返個不咸不淡的單字:“嗯?!?/br> 不過昨天他也沒說一定能赴約,考試傍身,沒必要強他所難。她想了想,再回:“加油?!?/br> “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陳滄問,讀得出語氣輕快。 安度抿唇,又不見面,管她干嘛,而且當(dāng)然不能老實告訴他她特意等了他一小時,顯得她多一廂情愿。 “在學(xué)校,準(zhǔn)備吃飯?!?/br> 信息顯示送達(dá),不到兩秒,身后傳來一聲清朗的笑:“撒謊?!?/br> * 黑領(lǐng)白T,全國大同小異的運動校服,耐磨耐臟,大家都怎么糟蹋怎么來,灰撲撲也不在意。 陳滄卻連板鞋都潔凈,書包隨手垂在單肩。身材高瘦,氣宇清凜,涼風(fēng)有了可名狀的形。 校園少女漫的封面……好像也不算太夸張。安度乍然憶起昨夜的夢,視線無知無覺定格在他清晰唇峰,怔忡著不說話。 陳滄摘下參賽隊集體發(fā)放的棒球帽,沖她揚眉,“不認(rèn)識了?” 安度回神,跨出座椅,使勁敲他手臂,“你不是說你不來了嗎?” “我哪說了?”他笑。 她要點兩人套餐,陳滄阻止:“點你一個人的,我只能待十分鐘?!?/br> 安度嘴角耷拉,“我都當(dāng)你不來了,你來了又說只待十分鐘?!?/br> 陳滄替她撕開番茄醬,“然后我一輩子洗不掉‘大騙子’的名號?!?/br> 安度意興闌珊往嘴里送薯條,“你考得怎么樣?” 陳滄沉吟片刻,“不好,早上筆試題型都沒見過,懸?!?/br> “啊!那能不能過線?你怎么會考不好!”她叁下五除二把食物掃光,著急著送他到車站,“你早說呀,下午還有一場,還能翻盤的!快點回去復(fù)習(xí)?!?/br> 她半點心思不藏,又是懊悔約他見面,又是擔(dān)心真的影響他考試,揪他袖子的手蜷得緊,眼睛烏亮亮,嘴巴逡成小櫻桃,秀氣眉毛斜個角度,明顯生自己的悶氣。 陳滄停止逗她,牽唇正色道:“能偷溜見你就沒那么緊張,下午是面試?!?/br> “喔?!卑捕仁鏆?,卻看他眼神探尋地凝視她,笑意延展。 陳滄忍不?。骸澳阍趺醇袅藗€蘑菇頭?” 頭發(fā)短到下巴位置,劉海半壓眉毛,好像在叁四歲幼童中常見,她頂著倒也不違和,柔和甜美——僅限安靜時。 她手心按住腦袋兩側(cè),糾正:“這叫‘初戀頭’!” 陳滄面色疑惑。 她解釋:“雜志說的呀,男生心里都有一個初戀形象,清純可愛,留的就是這種發(fā)型。你們學(xué)校沒人留?” 他聳肩,“沒注意?!?/br> 陳滄突然笑出聲音,抬手沿她發(fā)廓比劃,“像‘Ω’,應(yīng)該叫‘電阻頭’?!?/br> 安度側(cè)眼,早上沒打理好,發(fā)尾向外卷。她摸一摸,反應(yīng)過來,佯裝大怒:“好,我現(xiàn)在是絕緣電阻?!?/br> 她身子一轉(zhuǎn),作勢要走,“大老遠(yuǎn)跑來擠兌我,陳滄我和你緣分盡了!” 陳滄大笑,拉住她手腕,“干嘛,又沒說不好看。” 兩人都不控制力氣,安度腳下頓傾,鼻尖冷不丁撞上他胸膛,硬朗結(jié)實,但不疼,徒留皂香充盈。 她要退,陳滄捏緊不讓動,她便靜立著,眼睛平視他領(lǐng)下扣子。 遠(yuǎn)處公交車在等紅綠燈,半分鐘后到站。 “下午面試順利?!彼龕瀽灥?,伸手正一正他的?;蘸托E?。 “肯定。”公交車止在跟前,陳滄摸摸她頭頂,“我走了。” 會面短暫得像曇花開敗,他們隔著車窗無聲招手。 車行遠(yuǎn),安度還站在原地。一隊男同學(xué)路過,為首的高聲起哄:“裴安度,你和別人抱來抱去不覺得背叛我們嵩哥嗎,紅杏出墻!” 安度皺眉,他說的“嵩哥”是班上留著錫紙燙卷發(fā),高調(diào)放話要追她,空間買了首“七夕戀‘度’”的曲子就當(dāng)表白的男生。 手段油膩膩,她刪了好友都擋不住。 “和你們‘嵩哥’不熟?!卑捕壤涞馈?/br> 男同學(xué)不依不饒,下巴往公交車離去的方向昂一昂,語氣輕?。骸澳鞘钦l啊?” 他們圍近安度,“是誰是誰!穿的還不是我們學(xué)校校服!” 她不耐:“男朋友,男朋友!聽懂了嗎?看見了就別再跟著我了!” * 中考在即,和陳滄聯(lián)系銳減。捱過人生第一次大考,發(fā)揮良好,安度開心給陳滄去電。 “你準(zhǔn)備去哪兒?我還沒問呢。” “嗯,過線了,老師還在游說,考慮選臨高還是……” “選了哪里?”安度著急,“有沒有選郡高?!?/br> 不等陳滄回話,她道:“來郡城,郡城比臨城好?!?/br> 陳滄手機(jī)換一邊耳朵聽,推開窗,笑:“哪里好?” 安度驕傲道:“郡城建了兩個游樂場和博物館,還有地鐵?!?/br> 他問:“還有呢?” “郡城吃的多,臨城美食少;郡城暖和,不像臨城又濕又冷?!?/br> 陳滄輕笑:“還有呢?” “你不是喜歡化學(xué)嗎?郡高化學(xué)國賽年年都摘金,全國第一。” “還有呢?” “還有……”她聲音倏地變低:“還有我罩著你……” 他的傻子終于說中關(guān)鍵。 淵默流淌,安度只聽得紙張翻動的聲音,伴著電流滋滋,數(shù)秒也長。 她細(xì)聲:“好吧,我不應(yīng)該插手,你想上哪里都……” “陳滄同學(xué),祝賀你被我校錄取,歡迎你成為郡城高中的一員?!标悳娑镀皆缡盏降匿浫⊥ㄖ獣畹溃骸罢堄诰旁戮湃涨皝韴蟮??!?/br> “陳滄!”安度又驚又喜,“你會提前到嗎?” “嗯。”天藍(lán)得像被剛剛洗過,蒼翠樹葉滿載溫明的光。那年冬天禿禿的樹干下,她捧著雪對他信誓旦旦說:“絕對凍不壞。” 陳滄輕輕笑一聲,“大小姐,以后多多關(guān)照?!?/br> —分隔符— ??歪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