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削蘋果，削給誰吃，是給“不吃蘋果皮”的自己嗎？

    張小易的手笨，顯然從沒做過這種事，蘋果被他削得凹凸不平，像個土豆。

    “喏，”他把“土豆”遞過來，“沒有皮了?！?/br>
    丁煥亮半晌沒接，小時候，他只從mama手里接過削掉皮的蘋果，他一直覺得那不是蘋果，是愛。

    張小易似乎懂，即使他什么也沒說：“小時候，mama也這樣給我削蘋果?！?/br>
    丁煥亮遲疑地接過去。

    張小易又說：“她還喜歡搖著仙女棒，在草坪上散步?！?/br>
    丁煥亮瞠目，原來是這樣，居然是幾根仙女棒幫他成功接近了張小易：“那些煙花，是給誰準(zhǔn)備的？”

    張小易看向窗外，神色有些復(fù)雜：“給一個十公里之外的人?！?/br>
    十公里，是烏蘭洽。

    丁煥亮明白了，如意珠的主角一直是賈西貝。

    嫉妒嗎，談不上，只是不理解這種小孩之間“純純”的感情，好rou麻：“十公里之外不一定看得見，有什么意義？”

    “在我心里，”張小易說，“有意義?！?/br>
    “所以我說你是小孩子，”丁煥亮走向他，“不知道抓住眼前的人。”

    忽然，張小易用一雙火燙的眼睛看向他，看得丁煥亮都燙了，然而，那些火最終還是熄下去，張小易搖了頭。

    丁煥亮發(fā)笑，笑是假的，里頭藏著的報復(fù)心才是真的：“你知道處男和成熟男人最大的區(qū)別是什么嗎？”

    “處男”兩個字刺激了張小易，他眼神發(fā)狠。

    “一個成熟的男人，是把‘愛’和‘yu望’分開的，”丁煥亮靠近他，“而處男，會天真地以為這倆是一個東西。”

    張小易蹙眉，倏忽間，舒展開來：“不，”他反駁，“壞男人才把‘yu望’說成‘愛’，而把‘愛’當(dāng)做‘yu望’去發(fā)泄?！?/br>
    這話刺激了丁煥亮，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沒有“愛”，但不吝惜“yu望”，如果有一天他碰到了“愛”，可能會因為陌生而失之jiāo臂。

    太可悲了。

    張小易注意到他的迷茫，和他手里漸漸發(fā)黃的蘋果：“如果我?guī)湍阏业綇埿∫?，”第一次，他拉住丁煥亮的手，“你辦完了事，就走嗎？”

    丁煥亮低頭看著他，這個天真的孩子、殘忍的孩子，對他這種骯臟的大人，會有一點點不舍嗎？

    “你說呢，”他向他欺近，俯下身，“你想讓我走嗎？”

    真的很近，近得張小易數(shù)得出他睫毛眨動的次數(shù)，淺淡的眸子，看一眼就要被吸進(jìn)去。

    呼吸、心跳、眼動，不知不覺同步了，有一個詞兒叫“吸引”，對，張小易心想，也許可以放縱著試試，只要微微踮腳，嘴唇對面就是嘴唇。

    這就是他想要的嗎？

    丁煥亮等著他，他知道獵物遲早會上鉤，盡管掙扎得厲害。

    張小易覺得自己想要，要一個懷抱，要一份愛，要……

    “小易，如果我活著，我會永遠(yuǎn)、永遠(yuǎn)、永遠(yuǎn)記得你?！?/br>
    張小易的呼吸亂了，波動著，要從這張yu念的網(wǎng)里掙脫，丁煥亮感覺到了，只是零點零幾秒，先湊向那張嘴唇。

    張小易很露骨地一閃，碰在下巴上。

    鐘聲響了，魔法失效。

    丁煥亮輕喘，他窩火，也急躁，心里卻響起一個聲音：這孩子太好、太純了，你真的舍得把他殺掉嗎？

    張小易和他拉開距離，一旦脫離了那股張力，就覺得眼前這個人玲瓏、世故，沒法和賈西貝比：“你休息吧，我走了?！?/br>
    “等等！”丁煥亮叫住他，聲音有些大，“我想出趟城，去拿東西，你……”他嘗試著問，“能不能送我？”

    張小易冷淡地說：“我吩咐人去。”

    開門，關(guān)門，yin暗的小屋子又剩下丁煥亮自己，他攥起拳頭，瞪紅了眼，視線盡頭，是那堆屬于賈西貝的煙花。

    半小時后，他離開房間，既然說吩咐人，別墅門口應(yīng)該有給他派的車，寶藍(lán)色，還是上次那輛，他坐上去，發(fā)現(xiàn)握著方向盤的是張小易。

    “不是說吩咐人嗎？”盡管驚喜，丁煥亮卻板著臉。

    “嗯?！睆埿∫讻]答，踩了兩次油門，發(fā)動機(jī)發(fā)出隆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