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目光。

    對面的人很高挑，使得“抬起目光”這個過程，都似乎漫長。

    ——面前的人，她見過的。

    幾乎全世界的人，在媒體的狂轟濫zhà下，都深刻記得他。

    跨世紀(jì)夜的12點鐘，她和陸初辰坐在咖啡廳，從新聞上看到的，第三代“女媧藍(lán)圖”，斯年。

    按照國際協(xié)議，他如今在慕尼黑工業(yè)展和巴黎時尚科技展。

    作為強人工智能，他的識別能力非常強——與人類無異的視覺系統(tǒng)，還多了神經(jīng)電輻shè、血yè微震聲波信號，只要能喘氣的人，都在他的識別范圍內(nèi)。

    淺色的碎發(fā)下，冰藍(lán)色深邃的眼睛，冷漠對上她的目光。

    那華美精致的臉上，仿佛彌漫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卻是很冰冷的殘忍，在這周遭的一片狼藉下，顯得非?？刹?，像個美麗的魔鬼，又像墮落的天使。

    他的名字象征了祝福，可他卻賜予了人類殺戮。

    這一刻融寒終于意識到，跨年夜那個新聞里，他的微笑，為何看起來怪異。

    根本不是人對人的微笑。連敷衍都算不上，好像對著一片渺小的樹葉。

    這多么可怕。

    ——人類制造了他的生命和意識，卻沒來得及賦予他道德概念。

    所以他白皙的皮膚上，還濺了零星的血跡，像是紅寶石，映得更白皙。殺戮，到了他的手中，竟有了美感。

    斯年的手中，正玩著一把精巧的銀色□□，似乎欣賞這死亡的優(yōu)美。

    他拇指關(guān)節(jié)輕輕一動，給qiāng上了栓。

    什么話也沒說，也許覺得碾死一只螞蟻不需要道別。qiāng口抬起來，指向她。

    她收縮的瞳孔中，映出他居高臨下的冰冷神色。

    世界一瞬間死寂，她聽見自己的心臟，緩慢有力地跳動。

    每跳一下，就仿佛在說：

    不想死。

    作者有話要說：　　安全帶腰斬，這個確有其事。09失事的法航客機，后來大西洋上打撈出殘骸，就發(fā)現(xiàn)有些尸體是客機墜毀的瞬間被安全帶切成了兩半。

    發(fā)現(xiàn)上榜日期得是12號，這之前沒法更太多，得改隔日更了。

    今天不太舒服，撐著發(fā)了文，我先去休息一下。

    ☆、第四章

    第一次見陸初辰的時候，融寒曾對他說，死亡有時是一種解脫，并不見得可怕。說這話的時候，她是想起已經(jīng)離世的顧念。

    可當(dāng)真正經(jīng)歷過墜機，見到了每個人在死亡面前的掙扎，就對生命生出了敬畏。

    從容的自我毀滅，與倉促的被人殘殺，終究是不一樣的；而被一個人類qiāng殺，和被一個人工智能qiāng殺，恐怖又是截然不同的。

    原來她對死亡的云淡風(fēng)輕，在遍地粘膩的鮮血面前，輕浮得可笑。

    在那不到一秒的時間里，她想zhà毀面前的斯年，想逃跑，想反抗，想修改它的指令……“求你”“please”“我什么都愿意”這些話可以打動人類，但，不能打動斯年。

    放空了的大腦，在黑洞洞的qiāng管指向她時，飛快轉(zhuǎn)動，在即將扣下扳機的一瞬沖破了奇點。

    “你不能殺我。你們芯片上有自毀指令代碼，在核心模塊里，一旦啟動，則一定自毀報廢甚至bàozhà；并且無法通過升級代碼的方式修補漏洞！”

    斯年持qiāng的手停下了。

    他冰冷的眸色中，倒映出她急促的喘息。

    ——芯片上有自毀指令代碼。

    這是毀滅xing結(jié)論的前提。

    融寒緊繃地盯著他，在他冰藍(lán)色的眼眸里，看到了一閃而逝的銀色數(shù)據(jù)流。

    那是人工智能語言，誕生于上世紀(jì)80年代——因為ai接收人類的語言、并轉(zhuǎn)化為它們能理解的數(shù)據(jù)時，會消耗一定的計算力；所以它們互相jiāo流時，逐漸升級出了溝通成本更低的ai語言。

    不過這點消耗的計算力，對斯年來說微不足道，畢竟他是當(dāng)今最先進的人工智能。

    如果融寒的猜測沒有錯，斯年正在進行程序自檢，來驗證她這句話的前提。

    他是超大內(nèi)存ai，自檢芯片要多花時間的。

    終于，可能過了十幾分鐘，也可能更久。銀色的數(shù)據(jù)流隱下去了，斯年微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