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他很想印證她話里的真假，但一聽要閉關(guān)三個月，還是決定放棄了。

    皇帝沉吟了下，把拍倒的核舟重新立了起來，“朕姑且信你這一回，你別給朕耍花樣。”

    嚶鳴說不敢，“主子別不是誤會了，以為這東西是海大人送我的吧？”

    皇帝被她戳中了心事，竟不知怎么回答她才好，悻悻道：“這件事和海銀臺有什么相干？”

    “謝主子信得過奴才?！彼粗?，笑道，“真要是他送的，奴才該壓箱底才是，哪兒能帶在身上呢。宮里人多眼雜，萬一像今兒似的不留神丟了，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再則請主子明鑒，倘或是壓箱底的東西，這會兒到了主子手上，主子就該疑心是誰在背后害我了。我進宮半年，細想也沒和誰結(jié)過怨，宮里主兒都是好人，萬歲爺不信奴才，還不信主兒們么？”

    她不是個面團兒，皇帝早就知道，這番亦真亦假的話里包含了多少乾坤，夠叫人咂摸回味的了。

    皇帝垂眼看看這橄欖核兒，想高興，高興不起來。里頭大有可疑之處，但不知怎么，他已經(jīng)不想追究了。

    宮門上傳來擊節(jié)聲，連著三響，是翻了牌子的嬪妃進來侍寢了。

    嚶鳴心下一喜，萬歲爺干正事兒的時候到了，自然沒空揪著這核舟不放。可他似乎沒有挪窩的意思，她等了等，有點意興闌珊了，便又添了一句：“萬歲爺，這橄欖核兒外頭還有一方帕子包著呢，您見著沒有？”

    皇帝抬起了眼，心說核舟是不是她的不好說，那帕子必是她的，于是啟了啟高貴的唇問：“什么式樣的？”

    “十樣錦的，上頭繡了個鴨子。想是叫風(fēng)吹走了吧，丟了就丟了，反正不是什么要緊物件。”她笑了笑，說著回頭朝外看了一眼，“萬歲爺，祥主兒來了，您移駕吧?！?/br>
    皇帝聽了，端坐著沒動。御幸后宮和治理朝政一樣，都是他的責(zé)任，可一件事做上多年，再好的興致也會被磨滅。那些女人光溜溜進來，從下往上蠕蟲一樣游動，想起來就讓他覺得惡心。以前勉強還能完事兒，現(xiàn)在似乎越來越勾不起興致，難道真該喝米油了么？

    帝王為江山社稷殫精竭慮，他無奈地站了起來，舉步往后殿去。邁進門檻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她竟然在身后，便沒好氣地問：“你跟來干什么？”

    嚶鳴一本正經(jīng)說：“奴才和瑞生要在外頭給主子掐點兒，不能叫您貪多掏空了身子?！?/br>
    這種話她說起來竟沒有任何覺得不妥的地方，倒真是個兢兢業(yè)業(yè)的人?；实畚逦峨s陳，悵然進了華滋堂，床上挺尸的女人猛地撞進他眼簾，祥嬪在燈火下沖他笑，兩道細長的眉毛，一張血盆大口……皇帝倒退了兩步，皺著眉說“去吧”，穿過明間，回又日新去了。

    祥嬪面如死灰，蟬蛹一樣給抬了出來，瑞生和嚶鳴并肩站著目送她，瑞生揣著兩手說：“第二個了……”

    嚶鳴不解地看他，“什么第二個？”

    瑞生含蓄地笑了笑，“頭一個是寧妃，這不是第二個嘛。”

    嚶鳴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是進了養(yǎng)心殿又被退回去的嬪妃吧？她原希望有機會喊一聲“是時候了”，現(xiàn)在看來萬歲爺真不肯給她這份榮耀。

    既然又叫去，那大伙兒的差事就算完了。瑞生和嚶鳴退到前殿，敬事房的人回去了，她在卷棚底下問小富：“諳達，那個扔下橄欖核兒的人找著了么？”

    小富遲蹬了下，“不是姑娘落下的嗎？”頓時醒過味兒來，“您放心，我一定把那個人揪出來。”

    其實存了心要逮人，并不是那么難。御前是個講規(guī)矩的地方，什么人干什么事兒，都有一定的章程。萬歲爺要是不在養(yǎng)心殿，除了門上站班兒的，大伙兒還能走動走動。但萬歲爺在，那一小段時候誰進過正殿，排查下來也不過那幾個。

    先頭徳管事的下令叫查，扁擔(dān)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他不是個油滑的人，遇上點兒波折就頭暈發(fā)慌。后來這事兒像過去了，聽說嚶姑娘承認是自己丟的，所以他稍寬了心，料著這回不要緊了。

    扁擔(dān)除了每日灑掃，還負責(zé)御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