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十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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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意朦朧。 江蒼搖了搖頭,整理了一下心思,不作它想,回屋睡去。 一夜。 該想的事情都會想明白,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待得第二天早上醒來。 酒意過去。 江蒼起床的時(shí)候洗漱一番,捏了捏口袋里的草人,白衣、笑臉,俠還活著,都還活著。 把雪狼皮整理一番,掖了掖邊角。 雙刀負(fù)身。 出門、西城口。 而一路上,伴隨著偶爾幾輛自行車的‘鈴鈴’聲,早起黃包車車夫的叫喊聲,‘咕嚕咕?!囕唹哼^青石路面。 江蒼路過幾個(gè)早起擺上的攤位,從口袋里摸出了點(diǎn)銅元,買了幾個(gè)包子墊墊肚子。 前面過道再沒走多遠(yuǎn)。 江蒼出了西城口,朝著前面土路走上了一段距離,就見到了陳二在路口邊上的林外站著,他旁邊還有十二人或站、或坐的在他四周閑聊。 且也在這時(shí)。 隨著江蒼朝著眾人徑直走去的時(shí)候。 一位在大石頭上坐著,嘴里叼著一根野草的漢子,見到對面路上背著雙刀的江蒼,便把口中的草根一吐,朝著林邊閑聊、休息的眾人吆喝一聲, “陳道長說的人好像來了。” 漢子話落,身子一直,從大石頭上滑下,不待陳二介紹,就笑望著江蒼招呼道“江師傅吧?我聽陳道長說了?!?/br> 他說著,還指了指跟來自己身旁的八人,“而且前兩天聽陳道長說在我地頭上除鬼的時(shí)候,我想著那東西邪乎,還專門帶上了幫里的好手來助拳。” 他說到這里,朝八人一仰頭,“來,叫人!” “見過江師傅!”周幫主帶來的八人相繼一抱拳,禮數(shù)端正,穿著干凈長衫,手邊幾個(gè)干糧包袱。 但江蒼看到他們背后背著長刀、短劍,身上一股子草莽狠勁,怎么都遮不住。 讓人看來、一瞧,這就是八名手上不知有多少人命的山匪! “這位是周幫主。”陳二也在這時(shí)向著江蒼介紹漢子的身份,“西林山的山道都?xì)w周幫主管。而咱們?nèi)サ牡胤剑褪侵軒椭鞯纳秸^下?!?/br> “這是道上的人給面子!才說劃給我管的!”周幫主大笑,“等這事完了,江師傅去我寨里吃rou喝酒!管夠!” “周幫主客氣,幾位朋友客氣?!苯n抱拳,一個(gè)一個(gè)還禮,沒落下一人。 ‘這人是個(gè)練家子’ 而陳二旁邊還有個(gè)練功服的中年,樣子普普通通,卻背著一柄長劍。 此時(shí),他看到江蒼舉止言行端正、一板一眼帶有武風(fēng),倒是心下一樂,帶著兩位青年走上前,向江蒼抱拳道“形意、鄭旬。他倆是我徒弟,過來跟著陳道長見見世面?!?/br> “江師傅?!眱晌磺嗄暌卜謩e背著一個(gè)包袱,里面裝得是火把。 “鄭師傅。”江蒼還禮,又朝著另外兩名向自己抱拳的青年還禮。 而今日本來該來的三十六人,就來了十二人。 其余人也許是沒那功夫,或者是他們點(diǎn)頭同意陳二在他們這片搗鼓就可以了,自己來不來助拳,這又是另外一碼子的事。 反正隨著江蒼和眾人閑聊一會,都過了‘早就說好的八點(diǎn)’十來分鐘,還是周幫主等十二人,其余人是真不來了。 隨后。 陳二看到眾人都認(rèn)識完了,其余人還沒來,也沒做耽擱,就向著領(lǐng)頭的周幫主、鄭師傅,還有自己旁邊的江蒼道, “話該說的都說了。陳二感激諸位朋友、師傅來助拳。那咱們動身吧?” “請!”鄭師傅和兩名青年一抱拳。 “走著吧?!敝軒椭髋牧伺纳砩系膲m土,一勾頭讓八人前面林中探路,摸了摸前面有沒有獵人的陷阱,省得路上再耽誤功夫,把除鬼的時(shí)間拖到晚上陰氣重的時(shí)候。 但走在林中路上。樹上林間的發(fā)黃樹葉遮著陽光。 閑的無事。 周幫主打量了一番附近,就向著陳二與江蒼幾人道“今日咱們?nèi)チ稚揭惶?,說實(shí)在了會耽誤不少功夫,也難怪有不少人沒來。但咱們既然來了,人也不少。我說啊,咱們是不是定個(gè)規(guī)矩?諸位師傅、朋友,感覺咋樣?” “是要有個(gè)規(guī)矩。”鄭師傅一邊抱拳,一邊走著詢問,“不知道周幫主有什么高見?” “先除鬼,這是正事。沒得說!”周幫主先道一聲,看到眾人點(diǎn)頭,又笑了,“但墓里要有什么好東西了,咱們是不是應(yīng)該先商量商量怎么分吧?省得最后作難,弄得都不好看?!?/br> “這事先不急。鬼還沒除。尤其”鄭師傅勸山匪一句,又扭頭望向了沒說話的陳二,抱拳詢問道“陳道長,問您個(gè)事。這墓里的東西會不會不干凈?咱們拿了不好?” “不會?!标惗徽Z肯定,又端正回禮,“咱們除鬼,是行善。墓里要有東西,那就是上天給咱們的報(bào)酬。不管咋樣,咱們都要拿走一樣。這事才有因有果。端正著?!?/br> “那好!”鄭師傅點(diǎn)頭,又偏頭望向了山匪,“周幫主,就按您說的方法。鬼除了,咱們看看怎么分?!?/br> 鄭師傅說著,又像是開玩笑道“且您走南闖北多年,比我打拳的見得市面多了,懂東西好壞,得公道點(diǎn)。別讓我拿著您分的東西回去以后,讓師兄弟們笑話了。” “鄭師傅!”周幫主右臉皮抽了一下,“你這話說出來,讓我不公正也得公道?。∧鷰煾甘橇质∥湫锌傤^的‘林北手’,我一個(gè)小小的跑馬人,可得罪不起啊~” “幾位朋友?!标惗埔妿兹苏f著說著,都快來事了,倒是多言了一句,“咱們出來走的,都規(guī)矩。如今是一艘船上的人,您這邊一劃,那邊一推,咱們還過不過江了?” “陳道長說的是。”周幫主笑了,“船沉了,啥都沒了?!?/br> 鄭師傅抱拳一禮,沒吭氣。 一直沒說話的江蒼見了,這不用說,一提到錢上,這不管是為面子,還是為什么,都很難公正。 或者說是當(dāng)眾人把話說到這里,江蒼也大致明白了,也許很多人就是怕最后的‘分東西不均’,會出什么別扭,所以才都不來的。 省得最后鬼除了,萬一里面有什么大寶藏,財(cái)錦動人心,又是全武行! 還不如,眼不見、心不煩,落個(gè)清凈。 畢竟三四十人,你一句,我一句,誰哪句別扭了,火氣唰就上來了! 再加上這年頭人命不值錢,能來這里的人都是道上走的,脾氣不太好,攔都攔不住。 而江蒼想到這里,約莫也把這事順清了,那就不說話了,說多沒用,最后看章程再擺吧。 同樣。 周幫主也許是怕了鄭師傅的師父‘林北手’,或是怎么著了,也就沒有再多言分成的事。 反過來,眾人說著其余瑣事,天南地北的趣聞,比如哪里出了高手,或者哪里有奇聞怪事。 等到中午頭,離林山近了,再趕趕到了山腳下。 周幫主帶來的八人在林子里打獵一番,鄭師傅帶來的人把土鍋一架。 帶的有干窩窩頭,肥雞、兔子再一燉,中午的飯就落下了。 除了等會有事,沒有喝酒。 眾人吃著滿嘴流油,大聲、笑聲聊著天,手里撕著焦黃雞腿,不見剛才火氣。 吃完再歇一會。 下午兩點(diǎn)左右。 陳二打量了一番這片連綿成扇形的高山,才指向了山腳終年背著陽光的西北處,向著眾人笑著道“那里煞氣淤積,什么風(fēng)水秘法都不用使,一眼就瞧到了?!?/br> “我怎么什么都沒看到?”周幫主瞇著眼朝那里望去,卻看到山腳那里發(fā)黃、翠綠的雜草叢生,半人多高。 “術(shù)業(yè)有專攻?!标惗淖约喊だ锶〕隽艘话涯緞Γ蛄私n和鄭師傅,“如今天色尚早,陽氣重。不耽擱了吧?” “行著。”鄭師傅抱拳,叫徒弟二人跟上。 江蒼見了周幫主和陳二稍后隨行,亦是抬腳朝山腳那里走。 ‘沙沙’ 一路走過。 草叢、山下的飛鳥鳴叫盤旋天空。 當(dāng)眾人走上了百米距離,來到了山腳下。 同樣能看到煞氣的江蒼朝著飄出煞氣的地方望去,就看到了山邊有個(gè)很隱秘的洞口,半人多高,邊緣不齊又被風(fēng)雨磨圓,下面草叢邊上還有一些碎石,能證明這是人開鑿出來的洞口、盜洞。 說不定就是那個(gè)不地道的‘摸金校尉’把這墓開了,最后補(bǔ)都沒補(bǔ),讓里面的鬼出來了。 而陳二見到這處洞口,一邊抬腳彎腰走進(jìn),一邊向著周幫主幾人道“周幫主幾位都是滿身血?dú)獾母呤?,不懼這煞氣,跟進(jìn)來吧,早點(diǎn)除完了鬼,天黑前還能趕回去吃rou喝酒?!?/br> “走?!敝軒椭鳑]啥膽小,朝后一招手,帶人打著火把,一個(gè)接一個(gè)的彎腰朝里走。 鄭師傅則是朝洞內(nèi)打量一番,看到那位一直不說的江師傅也走進(jìn)以后,便火把一撐,帶上徒弟二人走著殿后。 但隨著最前方的陳二、周幫主等人行上三十來米。 還在通道內(nèi)的江蒼就見到他們身子一直,好似來到了一處寬敞的山洞內(nèi)。 再一步踏過去,火光照的敞亮。 江蒼借助火光,除了感覺這里有些冷以外,亦是見到這地方是個(gè)高約五米,面積百余平方的‘房間’,旁邊還有一處方正的通道,應(yīng)該是修墓就建起來的。 自己在的位置,應(yīng)該是這個(gè)墓地的‘偏室?!?/br> 形象一點(diǎn),就像是一間房子的臥室。只是這房子如今是死人住的。 而江蒼跟著眾人走進(jìn)幾步,還看到這通道旁邊,也就是臥室通往大廳、或者其余廳室的門口,還有三具腐爛的尸體,分別坐臥在了通道口處。 他們身旁還有幾把生銹的鑿子,一個(gè)不大的木羅盤,可惜發(fā)霉了,看不清上面畫的什么。 “應(yīng)該就是這三人開的墓?!?/br> 陳二望了他們兩眼,向著眾人解釋道“只是開墓的時(shí)候自認(rèn)道行夠了,沒‘放風(fēng)’,被煞氣入體了。但如今安全,這些煞氣不足以讓咱們傷寒,更別提入骨催命?!?/br> 陳二說著,也是讓眾人安心,接著和自己一塊去那處通道里看看。 但是鄭師傅帶來的兩位青年,此時(shí)望著這三具腐爛的尸體,就有些臉色難看,不如陳二這般坦然。 “這是死了”他們二人腳步有些遲疑,有點(diǎn)不敢再往里面走了。 可除了這二人以外,其余是沒人一人害怕。 尤其周幫主望著這三具尸體,還大笑一聲,聲音回蕩, “掂槍的活人軍閥我都打過交道,還怕幾個(gè)死人?” 周幫主話落,讓自己帶來的人拿著長刀在三人尸體身上‘嘩啦’一番,再找著什么值錢的東西。 只是翻找了幾下,除了一片爛rou、腐爛貼著黑rou的衣物,是什么都沒找到。 “真他媽窮鬼,活該盜墓死絕!”幾位山匪罵著,是一點(diǎn)不怕神鬼,還把目光望向了旁邊黑漆漆的通道內(nèi),帶有一些貪婪。 而他們旁邊的陳二,當(dāng)看到鄭師傅再說教著自己徒弟,又看到周幫主等人不等自己,就朝前走去的時(shí)候,則是單手負(fù)于背后背著,慢走兩步,脫離了眾人,來到江蒼旁邊小聲道, “江師傅也是嫉惡如仇,和我陳二一般脾性,看不得厲鬼作祟,才會在今日赴約前來的吧?” “這不是嫉惡如仇?!苯n先是還禮抱拳,又看了看隨后出發(fā)跟上周幫主的鄭師傅等人,才搖頭道“陳師傅是想說,這些人比墓里的鬼更兇。等鬼除了,是要出事了吧?更別提他們?nèi)缃裨陉悗煾档膸椭抡业搅说胤?,反過來卻是不需要咱們搭手了。” “不請沒辦法?!标惗疽饨n走著,“這年頭的人都是一畝三分的做祖宗、亂。讓除鬼一事,難。” “您說的對。”江蒼不置可否,“這年頭亂。土匪、幫會、武行,誰都不怕誰,都是下凡的羅漢、金身。 咱們出門在外,是哪路菩薩都要拜。不然寸步難行?!?/br> 江蒼說到這里,又笑了,“用陳師傅的話說。這是天道遮眼。地道無門。人道難行。但我江蒼行事一生,求的不是天地人鬼神,而是公道。只要公道在了,不管是菩薩還是厲鬼,江蒼自有雙刀一刃開路,斬前途荊棘、天地鬼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