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

    東鄉(xiāng)侯揣著兩幅畫出了御書房。

    至于為什么幫端慧長公主搬家，他并沒有告訴皇上，留給皇上自己瞎琢磨去。

    要不是看在鐵礦山的面子上，他壓根就不會松口讓皇上封蘇錦為公主。

    再多說幾句，有點忍不住想揍他了。

    看著東鄉(xiāng)侯走遠，皇上還一頭霧水。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東鄉(xiāng)侯早就覬覦端慧長公主的封地了。

    那封地上有什么東西讓他這樣覬覦的？

    皇上在走神。

    福公公則朝掛著畫的墻壁走去。

    墻上本來掛著三幅畫，被東鄉(xiāng)侯取走了兩幅，留下最中間的一幅沒要。

    不是他好心給皇上留了一幅。

    實在是他嫌棄這幅畫。

    剛剛……

    就剛剛……

    東鄉(xiāng)侯公然打劫皇上的畫不算，還順帶狠狠的踩了皇上一腳。

    “這幅假畫，臣不說，皇上是不是打算就一直掛在這兒了？”

    “好歹也是御書房，就這么掛幅贗品在墻上，走過路過的大臣都能瞧見，誰都知道皇上你好糊弄。”

    回頭看了皇上一眼，東鄉(xiāng)侯把畫一卷，轉(zhuǎn)身就走了。

    福公公伺候在皇上身邊，也算是見慣了好東西。

    他是真沒看出來這畫是假的。

    若真是假畫，那掛在墻上就太有損皇上的身份了。

    福公公把畫取下來，那邊皇上道，“傳鎮(zhèn)北王世子進宮見朕?！?/br>
    福公公，“……?！?/br>
    得。

    皇上在撿軟柿子捏了。

    東鄉(xiāng)侯敢不把皇上的追問當回事，鎮(zhèn)北王世子可不敢。

    鎮(zhèn)北王世子護送九陵長公主回京，是繞道從端慧長公主的封地走的。

    他回來沒兩天，東鄉(xiāng)侯就派飛虎軍去幫端慧長公主搬家。

    說沒關(guān)系，也不會有人信。

    福公公派小公公去傳話，那幅畫本讓小公公一并拿下去，皇上道，“把畫拿過來?！?/br>
    這畫是他最喜歡的幾幅畫之一了。

    皇上從未想過這幅畫是假的。

    畫掛的那么遠，東鄉(xiāng)侯只是遠遠的瞥幾眼就能看出是假的？

    福公公把畫展開，皇上看的格外的仔細。

    看了半天后，皇上臉黑了。

    這畫好像真是假的。

    怕皇上一再丟面子，福公公忙道，“沒聽說東鄉(xiāng)侯在古玩字畫方面有造詣啊?！?/br>
    但凡有造詣的，都格外喜好這些東西。

    東鄉(xiāng)侯就不同了。

    他打劫這些字畫，十有八九都不進東鄉(xiāng)侯府，直接進了當鋪。

    要命的是東鄉(xiāng)侯典的都是活當。

    典當完，拿錢走人不算，還把當票送來給皇上。

    皇上心痛一次不算，還要再心痛一次。

    能在御書房瞧見的，都是皇上的心頭好。

    尤其是字畫，皇上時不時的就要欣賞一番。

    知道字畫就在當鋪里，能不派人去贖回來嗎？

    贖回來之后，沒敢掛在御書房里，掛在寢殿，就這樣也還是難免重蹈覆轍……

    福公公，“……?！?/br>
    不過東鄉(xiāng)侯賣字畫的錢都給飛虎軍加餐了。

    飛虎軍在青云山養(yǎng)出來的飯量，遠非普通將士能比。

    一個飛虎軍的飯量都趕的上一個將軍了。

    飛虎軍才八九千人，飯量頂?shù)纳掀胀ㄜ婈爟扇f人還有余。

    國庫空虛，現(xiàn)下也還沒有打仗，吃那么多，那些將軍難免有意見。

    再者國庫發(fā)軍餉和糧草是按人頭發(fā)的，不會因為飯量大而多給。

    將士們吃不飽，還怎么訓(xùn)練？

    飛虎軍的訓(xùn)練強度對得起他們吃的糧食。

    東鄉(xiāng)侯不會明面上為難皇上，讓皇上難做人。

    到了要買糧草的時候，就來打劫皇上的字畫。

    皇上雖郁悶，也不能攔著。

    飛虎軍是東鄉(xiāng)侯率領(lǐng)的不錯，可軍隊還是朝廷的。

    朝廷不養(yǎng)他們，難道要東鄉(xiāng)侯自己養(yǎng)嗎？

    他養(yǎng)也得有那個錢啊。

    這不是逼著他去打劫別人嗎？

    只是皇上的小金庫空差不多了。

    福公公都不記得皇上上次賞賜后妃是什么時候了……

    皇上還在看那幅畫，越看越覺得像是假的。

    可他和東鄉(xiāng)侯相識多年，還真不知道東鄉(xiāng)侯有一眼看穿真假贗品的本事。

    不過皇上不會問東鄉(xiāng)侯的，要臉。

    東鄉(xiāng)侯也不會告訴皇上的，他也要臉。

    東鄉(xiāng)侯能告訴皇上，他不是看畫辨的真?zhèn)?，是看人臉辨的嗎?/br>
    東鄉(xiāng)侯雖然不擅長鑒別真?zhèn)?，可論察言觀色，他可不弱與人。

    前些天，這幅畫剛掛上，左相進御書房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那幅畫。

    正巧東鄉(xiāng)侯也在。

    左相進御書房的時候看了畫兩眼。

    出御書房的時候又看了幾眼，面帶惶恐。

    東鄉(xiāng)侯就知道這畫不僅是假的，而且真跡就在左相府。

    不然三幅畫，沒道理左相只看一幅，還露出那般神情來。

    皇上珍藏的畫是假的，他珍藏的是真跡，這事要是被人捅給皇上知道，皇上能不丟面子？

    丟了面子能不生氣？

    皇上也只有在東鄉(xiāng)侯這里丟了臉沒什么感覺，畢竟已經(jīng)習慣了。

    旁人說起來，也能說成是皇上看在過世的云妃和東鄉(xiāng)侯養(yǎng)了公主十幾年的份上讓著他……

    左相露出擔憂的神情時，東鄉(xiāng)侯朝他一笑。

    左相心肝都抖了半天。

    整個朝廷上，東鄉(xiāng)侯只對兩個人這么笑過。

    一個是皇上，另外一個是崇國公。

    一個時不時的被東鄉(xiāng)侯打劫。

    一個時不時的被東鄉(xiāng)侯坑的爬不起來。

    左相能不怕嗎？

    他自認沒和東鄉(xiāng)侯明著作對過。

    東鄉(xiāng)侯拍著左相的肩膀，笑道，“那幅畫留著燙手，毀掉又太可惜了，不如我拿幅真跡和你換了吧?！?/br>
    聽著那挺善解人意的。

    左相很是不舍，可為了幅畫冒險又太不值得了。

    東鄉(xiāng)侯對朝臣還沒這么氣過，逮住他一個把柄，沒有趁火打劫，而是和他交換。

    怎么看都有拉攏之意。

    崇國公雖然還沒有失勢，但權(quán)勢已大不如前，趁機和東鄉(xiāng)侯交好，不是件壞事。

    何況現(xiàn)在，他也沒有了選擇的余地。

    左相便忍痛和東鄉(xiāng)侯換了。

    他怕皇上，東鄉(xiāng)侯可不怕。

    只是東鄉(xiāng)侯送去的真跡，差點沒把左相噎死。

    真跡是真跡沒錯，如假包換。

    可那真跡是東鄉(xiāng)侯自己畫的……

    左相對著那畫氣的是一宿沒睡。

    他自認也是只老狐貍了，可碰到東鄉(xiāng)侯，活脫脫被欺負成了一只羊，毫無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