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兩個選擇，你可以按下這個紅色的按鈕，你看到的東西會讓你從夢中醒來，你以為的世界不再美麗，你最愛的人也會變成魔鬼，你的心靈會遭受無法緩和的打擊，你會陷入痛苦，不知道去哪里尋找一個答案，但你會看到真相；你也可以選擇按下這個藍(lán)色的按鈕，這塊平板里儲存的所有數(shù)據(jù)都會被銷毀，你可以回到溫暖的家，繼續(xù)安安心心地做一個貴族小姐。忘了那個叫弗朗西斯的男孩，你不可能再見到他。”

    “可是為什么呢？”女孩追問。

    時寒不說話，只是指指屏幕。

    愛紗明白了。

    接下來一天的行程，愛紗都沒有動過那塊平板，時寒也不提醒她，像是忘了這回事似的。就在時寒以為池田愛紗快要放棄了的時候，紅色的按鈕動了，不一會兒，愛紗的房間里傳來她壓抑的尖叫。

    從某種程度上說，時寒很殘忍。他的殘忍在于他意識不到什么是“照顧別人的感情”。

    他不管愛紗還是個小女孩，只按規(guī)矩辦事。愛紗說要真相，他便給了，不帶一點兒掩飾，每一處血淋淋的現(xiàn)實都鮮活生動地以最直白的方式展現(xiàn)給人看。

    愛紗的世界破碎了。

    作者有話要說：　　紅藍(lán)按鈕的梗：《黑客帝國》紅藍(lán)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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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5章

    那天的晚飯，愛紗是哭著吃完的，一邊哭一邊央求時寒救救弗朗西斯。

    “我可救不了他?！睍r寒冷漠地回答?！爱?dāng)然，你可以拿錢買他。鑒于他深受貴族老爺們的‘特殊喜愛’，你要出的錢可能會高一點。池田小姐，鑒于你才十歲，我默認(rèn)你拿不出這么多錢。你可以找你母親要，如果奇跡發(fā)生那她應(yīng)該會給你?！?/br>
    “都怪我太小……”愛紗哭著說。

    “你長大又有什么用呢？假設(shè)你是個成年人，把弗朗西斯買回來，你能給他什么？你能給他食宿，但是你能給他尊嚴(yán)嗎？”

    “我是個貴族，我怎么不能給他一切他想要的？”

    時寒又發(fā)出了那種令愛紗害怕的笑聲，那么冷靜、嘲諷、居高臨下，仿佛世人在他面前都是白癡。

    “池田愛紗，你原本不是貴族，沒有人生來就是貴族。我給的資料你有認(rèn)真研究嗎？你的父親是做什么起家的？你的母親用了多少錢才拿到現(xiàn)在的政治地位？人口販賣。

    “你父母剝奪屬于千千萬萬個弗朗西斯的自由、尊嚴(yán)、財產(chǎn)，然后將這聚攏的一切以‘貴族’的名義賦予你，告訴你這是你應(yīng)得的，你就真的以為事實如此？你拿走了弗朗西斯的尊嚴(yán)，然后說——因為你是貴族，所以你可以大發(fā)慈悲地把原本屬于他的東西還給他？”

    死一般的沉默。

    不知何時，愛紗停止了抽泣，手里的勺子掉到地板上，和金屬制的地面碰撞出刺耳的聲響。

    “我是有罪的嗎？”

    “現(xiàn)在？不。未來？那是你的選擇。”

    “可是我能為他做什么？”愛紗問?！澳惴穸宋业囊磺邢敕?，難道只能看著他死嗎？”

    “為他改變世界，你敢嗎？”時寒站起身，向駕駛室走去。

    “吃完你的飯，我們還有兩個小時入港?！?/br>
    駕駛室里，時寒的意識進(jìn)入星網(wǎng)，暫時回到自己的服務(wù)器集群。他搜索出了上輩子記憶中，這個女孩的完整資料。

    池田愛紗，A 級精神力者，銀河系巔峰戰(zhàn)力之一，“赤色破曉”創(chuàng)始人，反對派革命軍第一集 團(tuán)總司令，銀河歷4109年被歐文·霍爾殺死于三十三星區(qū)的荒蕪帶。

    時寒將飛船臨時?？吭诹丝崭?，帶著池田愛紗下船，來到到達(dá)出口。他一眼就看到了愛紗母親身邊的保鏢，他們經(jīng)常隨索菲亞出現(xiàn)在帝國的各種政治會議上。池田索菲亞本人倒是沒有到場。

    這些保鏢都以戒備的眼神打量著他，而時寒則熟視無睹地以正常的速度走向他們，還稍微有些悠閑，仿佛他才是帶池田愛紗來游玩的親哥哥一樣。

    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愛紗說：“我會向我母親借錢，但你到時候得答應(yīng)我把弗朗西斯安排到安全的地方?！?/br>
    “太晚了。”

    “什么？”愛紗停下了腳步，愕然地抬頭望著時寒。

    “弗朗西斯在兩個小時前的直播中死亡。你要骨晶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寄?！?/br>
    她保持著抬頭的動作，仿佛過了一世紀(jì)，直到事實像一塊石頭沉入心里。她的眼睛里，期待的閃亮如同風(fēng)中的燭光，飄忽地閃了一下便熄滅了。

    黑暗持續(xù)了很久，直到有一種不同的光，就像灰堆中尚未熄滅的那一點火星，沉默地、隱蔽地燃燒起來了。

    “那麻煩了?！彼涞攸c了點頭。

    愛紗還只有十歲，在衣來伸手的貴族家庭長大，被父母護(hù)得天真而周全。

    但孩子就是這樣，如果在短時間內(nèi)經(jīng)歷了原本一輩子也不可能經(jīng)歷的事情，心理上的成長，完全是可以在一天之間完成的。

    快速走開之前，她回頭對時寒說：“你問過我，敢不敢為他改變世界。”

    時寒感興趣地看著她。

    “我的答案是，我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