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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8章

    “倒真奇異,只怕來歷不小,”賈雨村道。

    “眾人都如此說,不過啊,這玉可是犯了皇家的忌諱,”冷子興冷笑道。

    賈雨村想了想,立刻明白,歷來玉代表皇家,玉璽更是皇權(quán)的代表。

    那銜玉而生自然會受皇家忌憚,“可惜了的?!?/br>
    “不可惜,”冷子興喝了一口酒,搖搖頭,“要不說結(jié)一門好親能旺家呢,有精明的張老太爺在,當(dāng)即看出了不妥,立刻出主意,讓賈家遍找高僧道士,讓他們給寶玉測命,你猜怎么著?”

    “可是……那棟梁之材?”賈雨村遲疑,身為臣子,最好的評價就是棟梁了。

    “非也,一曰大儒,教書育人,二曰與佛道有緣,可出家去,就是沒有一條是說適合當(dāng)官的,”冷子興道。

    賈雨村恍然大悟,“是該如此,是該如此,”這三條出路不涉及皇權(quán),也不參與朝政,皇家才不會心生忌憚。

    “本也沒什么,生于這樣的富貴之家,那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要是未來真成了大儒,到真把賈家拔高到禮儀詩書傳家,與那世家也不逞多讓了。”冷子興點評道。

    賈雨村嘆,“果然不同凡響!”

    “對了,他們賈家還有一門貴親,正好是這揚州巡鹽御史林如海,這林家可不一般……”冷子興越說越上頭,怎么都打不住。

    賈璉和蘇葉對視一眼,輕咳一聲。

    這聲音不高不低,背后的冷子興果然聽到了,轉(zhuǎn)過頭來一看,然后就愣住了,“璉,璉二爺?”

    賈璉神色不愉地看著他,“竟不知是故人?”

    這是詢問冷子興是什么人,也是在探問他怎么會知道賈家的事。

    兩人見到賈璉和蘇葉,忙都站起來行禮。

    蘇葉含笑,“賈先生幾日不見,風(fēng)采依舊?!?/br>
    被正主聽到了他們在說閑話,賈雨村頗有點不好意思,忙躬身賠禮。

    蘇葉徐扶了一把,“無妨,賈先生可飽了,不如與我們一道用點?”

    賈雨村哪好意思繼續(xù)待在這里,忙出聲告辭。

    冷子興也想離開,腳都跨出去了,被賈璉叫住,“先生對我賈家知之甚詳,竟不愿意留下和二爺我喝一杯嗎?”

    冷子興渾身一顫,眼底隱隱生出悔意,讓你愛顯擺,這下好了,被正主逮著了。

    他看了目光不善的賈璉一眼,賠笑道,“璉二爺哪里的話,小的就一普通商人,能和二爺您一道用膳,自然求之不得?!?/br>
    “既如此,那就坐下吧,”賈璉扯出一抹笑,轉(zhuǎn)頭對賈雨村道,“這位先生,我就不多留了?!?/br>
    賈雨村看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冷子興一眼,點點頭,嘆息著離開了。

    “說吧,你是誰,何以對我賈家如此了解?”賈璉直接開門見山。

    冷子興擦了一把冷汗,也不敢扯謊,囁嚅了幾句,還是說了實話,“小人姓冷,名子興,做玉石古董生意的。小人家里有妻,是榮國府二太太的陪房賈瑞的女兒?!?/br>
    這么一說賈璉就知道了,原來是賈瑞的女婿。

    那就難怪他知道這么多了,賈瑞夫妻可是幫著二太太管家的,府里上下他們什么不知道,平日里說給女兒女婿聽也是正常。

    知道了來源,賈璉反倒不好追究了,畢竟是二房嬸娘的人。

    他皺了皺眉,“既如此,你也該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我賈家的事周瑞夫妻說與外人本就不對,你還到處宣揚?”

    冷子興忙連連道歉,“都是我的錯,喝了幾口馬尿,嘴里沒個把門的,還請璉二爺原諒則個。”

    賈璉皺眉不說話,顯然極為不悅。

    他倒是其次,主要這場談話涉及了林如海,而蘇葉又正好坐在這里,聽了個全乎。

    林家與他賈家可不同,絕不允許家事外傳,這要是被冷子興像講故事一般講出去,難保林姑父和姑母會不高興。

    看蘇葉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就知道,顯然是不滿的。

    賈璉陷入沉思,要怎么打消林表弟的怒氣,讓他幫忙把這件事瞞下來?

    冷子興見此,還以為賈璉打算追究到底,心里一突,忙從懷里掏出一打銀票,小心翼翼放在桌上,“這次是我的不對,下次再也不敢了,請二爺原諒?!?/br>
    他連連彎腰鞠躬,就差跪下來磕頭了。

    “好了,你記住便是,”蘇葉見周圍人都看過來,不想當(dāng)猴子,立刻阻止。

    賈璉見他發(fā)話,也沒多說,直接打發(fā)人離開。

    等酒樓重新恢復(fù)熱鬧,他拿起那疊銀票,數(shù)了數(shù),竟然有七百多兩,不由高興起來,分出一半放在蘇葉面前,“給表弟賠罪了,都是家里仆人不曉事,我一定寫信回去,讓家里好好管管,再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這次還請表弟放過,千萬不要告訴姑父和姑母。”

    蘇葉看了他一眼,再看看桌上的銀票,挑眉,“你就只想到這個?”

    “還有什么?”賈璉心下一突,每次表弟露出這表情,就表示有大事發(fā)生。

    難道這其中還有隱情?

    他細細把冷子興說過的話,在腦海里過一遍,倒也沒甚特別的,京城也不少人談?wù)撡Z寶玉的事,外祖父都沒叫管,想來不礙事。

    蘇葉輕笑,“璉二啊璉二,說你精明好呢,還是蠢笨好,這么明顯的問題都沒發(fā)現(xiàn)!”

    她搖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