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裴慎回頭看了眼一臉懵逼還沒有回過神的云二公子,面無表情地道:“鎮(zhèn)南將軍府二公子?!?/br> 榮親王眉頭緊蹙,他怎么忘了,今日過來看熱鬧的還有云二這家伙。 這鎮(zhèn)南將軍府,還真不是他輕易能動的。 自云皇后過世后,鎮(zhèn)南大將軍面上看著嚴(yán)厲,實則將云二這根獨苗苗看得比眼珠子還重。偏這云二生來就是個紈绔,平日里又好美人,怕是看不得柳明月這般受罪。 “你可真是好大的 本事?!睒s親王忍不住朝著地上冷笑一聲,柳明月還真是跟貴妃一樣,慣會用一張臉迷惑男人。 柳明月這個時候可顧不上榮親王的冷嘲熱諷,她忍著痛將渾身濕透的小六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確認(rèn)沒有大礙,整個人這才從手腳發(fā)涼的狀態(tài)中抽離。 “殿下,您若有什么不滿,沖我來便是。”柳明月此刻心里的恨意壓過了懼意,她抬頭怒視榮親王,“若我六meimei當(dāng)真出了什么事,您打算如何跟貴妃娘娘交代!” 榮親王唇角卻勾起一抹諷意:“貴妃?”一個無子的寵妃罷了,等他皇兄去了,便什么都不是,他還需要跟她交代? “我看你如此蠢笨,也確實不堪為榮親王妃。”榮親王居高臨下的蔑視了一眼地上的柳明月,“你們承德侯府不是想讓本王退婚嗎?放心,明日本王會與圣上提的?!?/br> 其余哪里還需要什么交代。 榮親王今日已經(jīng)確認(rèn)了柳明月是真的受了腿傷,既然要退婚,那其余瑣事便與他無關(guān)。 所以他說完便甩袖離開了,而他身后的兩個侍從對視一眼,也跟著收劍走了。 柳明月緊緊抱著小六,等榮親王徹底離了視線,這才軟了身子坐在了地上。 不管如何,得了榮親王親口所說退婚的話,她壓在心口的重石這才算去了。 只是不知為何,小腹竟然比先前更痛,一下接一下的抽疼著,疼得她冷汗直流。 裴慎看著柳明月臉色煞白,額上也俱是冷汗,微微皺眉,想要伸手扶她,但想著遠(yuǎn)處還有云二和不少高門子弟看著,又忍住了。 待聽見身后的腳步聲,他便微微往后退了兩步,將空間讓給了飛奔而來的寒霜。 “大姑娘!” 寒霜終于守到榮親王離開,滿臉焦急地?fù)溥^來,柳明月有氣無力地將六姑娘推到她懷里,自己卻是沒有力氣爬起來。 “先去扶你家姑娘起來,六姑娘只是衣裳濕了,人沒事?!迸嵘鞅е钟滞撕罅艘徊?,與寒霜和柳明月都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卻壓底聲音道。 他聲音低沉,冷靜,卻又讓寒霜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寒霜抬頭,眼里滿是震驚:“你是……”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馬車上那個男人竟然敢出現(xiàn)在承德侯府里。 裴慎眸色微沉,她倒是信任這丫鬟,連這等事情也與之說了。 寒霜慌過一瞬便鎮(zhèn)定下來,她本想喊柳管家將這個男人抓起來,但是此刻姑娘情況太糟,她只能咬咬牙將手里的六姑娘放下,轉(zhuǎn)身去扶地上的柳明月,可她畢竟也是個女子,一時也抬不起來。 好在不遠(yuǎn)處有承德侯府的人趕了過來。 五姑娘先前覺得情況不大對,便去尋了自己的母親。而三太太得了消息剛趕過來,便聽說了六姑娘落水一事。 她帶著人跌跌撞撞地朝柳明月這邊跑來,裴慎遠(yuǎn)遠(yuǎn)看見,不再停留,縱身越過九曲回廊橋,又翻回了云二公子身邊。 云二目瞪 口呆地望著他,敢情昨日交手,這人還沒使全力。 “你怎么……” “將軍那里,我自己解釋?!迸嵘餮燮の⑻?,打斷云二少爺想要問的話,“公子便當(dāng)先前什么都沒發(fā)生吧,您今日與國公府公子打賭之事,我也不會告訴將軍的。” 云二立刻噤聲,他與鄭國公府的公子賭的可是柳明月與柳貴妃的樣貌誰更甚一籌,這種事要是被他爹知道了,怕是得剝他一層皮下來。 只是,他以為他們夠小聲了,怎么還是被裴慎給聽了個正著。 而這個時候,人群中終于有人回過神來,覺得不能再在承德侯府待下去了,壓低聲音道:“榮親王都走了,你們還留這兒看熱鬧,是不是不想?yún)⒓油硌缌???/br> 那柳明月摔在地上,榮親王都沒見扶一下,這哪里像是還想繼續(xù)婚約的樣子。 承德侯府雖然出了個貴妃,但與榮親王的權(quán)勢遠(yuǎn)不能比,大家自然有個親疏遠(yuǎn)近。 “走了走了?!?/br> 他們還算走得慢的,先前張幼漪一看見榮親王折回來,立即就跟了上去,他們剩下的幾個人卻是被六姑娘落水之事嚇了一跳。 好在那孩子立刻就被救了上來,否則今日眾人怕是都脫不了干系,畢竟因為他們來了,榮親王才跟著過來。 “云二,多虧你手底下的人反應(yīng)夠快?!编崌墓优牧伺脑贫募绨颍荒樅笈?。 今日榮親王身邊的侍從不慎讓六姑娘落了水,榮親王何等身份,就算真出了事兒也不用擔(dān)心,把侍從推出去受罰就是了。 可貴妃娘娘若是氣著了,在圣上耳邊吹上幾句枕邊風(fēng),他們這些人的家里怕是都落不了好。 云二干笑兩聲,這位可不止反應(yīng)快,膽子也夠大的,他可才被威脅了一下呢。 裴慎卻是絲毫都不在意這些公子哥們怎么想,他一直在回想柳明月剛剛的樣子,她就算摔了一跤,腿上有木板固定,也不該疼成那樣。 反倒是手一直按著小腹,倒像是肚子疼。 # 柳明月直到三太太帶著人趕過來,這才被扶著重新坐回了輪椅上。 三太太自然是更憂心自己的女兒,上上下下地將小六檢查了好幾遍,發(fā)現(xiàn)只是濕了衣裳,沒有嗆著水,也沒有驚著魂,這才謝天謝地的松了口氣,趕緊讓奶娘把她抱回去洗熱水澡換干凈衣服。 然后這才有空去看柳明月,卻是大吃一驚:“你怎么臉色這么差?可是被你六meimei落水之事嚇著了。” 她也不是不后怕,剛跑過來什么夫人的儀態(tài)都顧不得了,見小六沒事這才緩了過來。 可柳明月這反應(yīng)怎么比她這做親娘的還大。 “三嬸娘,我肚子疼得厲害,好像是葵水來了?!绷髟職馊粲谓z地說完這句,整個人恨不得團(tuán)縮在輪椅上。 她月事向來正常,便是上一世那孩子生下來后傷了根本,月事來時也沒有這么疼。 想來想去,唯一的變數(shù)便是喝的那碗避子湯。 而寒霜 此刻也想起了那白胡子老頭的話,臉色微變。 那老頭說,越是藥性強(qiáng)的避子湯,越為傷身,可姑娘指明了要最烈性的,她也不敢替姑娘賭個萬一,只能照做。 可誰想到來月事姑娘竟然痛到了這個地步。 三太太聽說過有不少女子來葵水時會痛,卻也是第一次見人痛得這么厲害。 她今日說實在的,對著柳明月心情有些復(fù)雜,畢竟小六落水是因為榮親王。 不過大房三房從來便是一體,她也不是隨意遷怒之人,況且也看得出來柳明月盡力去護(hù)了,所以這會兒調(diào)整了下心態(tài),還是遣了身邊得用的,將柳明月送回了房里去。 她本還打算給柳明月請個大夫,但柳明月忍著痛拒了。 她喝了藥,誰知道會不會被三太太請來的大夫診出來,到時候又是麻煩事一樁。 畢竟失了清白之事,她連祖母都在瞞著。 寒霜倒是想去找那個白胡子老頭,他那么能耐,想必還能開藥緩解一下姑娘的疼痛。 可柳明月痛得在床上翻滾,她這個貼身丫鬟這時候離身,怕是要引得眾人懷疑。 寒霜只能先按照平日里丫鬟們緩解肚子疼的方法,喊了個婆子,給柳明月煮姜糖水。 而她則坐在床邊,一邊注意姑娘的腿,不能再磕著碰著,一邊替姑娘擦著額頭上不停滴下來的冷汗。 “咚咚” 有人敲了兩聲,寒霜走到門前打開,卻發(fā)現(xiàn)外面空無一人。 再仔細(xì)聽,卻是敲擊窗戶的聲音,正是她平日里常常倒藥的那一塊兒。 寒霜心里一驚,什么人不敲門反敲窗戶? 可容不得她反應(yīng),下一秒那窗鎖已經(jīng)被人從外面撬開,她還沒來得及喊人,一包藥就丟到了她跟前。 是馬車上那個男人! 待看清窗外站著的男人,寒霜捂住嘴又將聲音咽了回去。 他不是跟著云二公子出府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給你家姑娘送藥。” 仿佛知道寒霜所想,裴慎伸手朝著地上示意。 藥? 什么藥? 寒霜順著裴慎指的方向,將視線移到地上扎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草藥包上,忽然發(fā)現(xiàn)這包著草藥的紙包,竟然和先前她去買避子湯時,從那白胡子老頭那里拎回來的一模一樣! 第16章 灌藥 如今,貴妃娘娘還是后宮第一人。 他怎么會找到白胡子老頭的藥鋪! 難道他知道了自己給姑娘買過什么藥? 寒霜心里一驚,但轉(zhuǎn)念一想,知道了又怎樣,難不成還要姑娘冒險,留下與他的孩子不成。 裴慎卻不知寒霜想了這么多,他視線掃過床榻上還蜷縮著的柳明月,微微蹙眉:“我只帶了一袋藥,你煎好分三頓讓你家姑娘喝下,其他的等大夫抓好我會再送過來?!?/br> 然后便不再多話,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畢竟他身手再好,也不會托大在承德侯府久留。 而他的身影一消失,寒霜立刻撲到窗前,四周張望了一下,待發(fā)現(xiàn)這里是個死角,不會被人看見,這才松了口氣,重新將 窗戶鎖上,回屋撿起地上的藥包。 “春鶯?!焙笾幇?,思索片刻,打開房門,喊先前給姑娘梳頭的那個丫鬟進(jìn)來,“你去叫小廚房的婆子生個爐子過來,端到姑娘房門外,我要在這兒給姑娘煎藥。” 她實在是不放心將這些藥假手于人,畢竟若是碰上個懂藥理的,翻看藥渣都能認(rèn)出姑娘吃的是什么藥。 “好,春鶯這就去。”春鶯立刻提著裙子跑了,她今日剛被安排了在屋子里伺候的任務(wù),對著寒霜和姑娘本就千恩萬謝的,此刻被寒霜吩咐做事,便格外的用心。 不僅將爐子生過來了,就連藥壺也洗好舀了水帶了過來。 寒霜將藥拆開泡進(jìn)藥壺里,清洗了一下,讓春鶯再去換一波水。等放上爐子開始煎,藥味透出來,這才將扇爐子的扇子交給春鶯,自己進(jìn)去看了一眼姑娘。 見姑娘額發(fā)雖然被冷汗打濕,但此刻好好地睡著,這才放心,出去繼續(xù)守著爐子。 等藥煎好,她也顧不得燙,拿布包裹住藥壺的的邊緣就往碗里倒,然后一點點將藥吹溫了,這才端進(jìn)屋里去喚姑娘起來喝藥。 “哪兒來的?”柳明月抬頭,強(qiáng)撐著睜開眼,看著面前黑漆漆的藥碗。她睡過去便覺得肚子沒那么疼了,只是人昏昏沉沉得厲害。 寒霜抿了抿唇,還是低聲說了實話:“馬車上那個男人送來的。姑娘,他應(yīng)該是知道你喝了避子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