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和夜晚，就是兩個世界。

    對于席歡而言，白天和夜晚，更是兩種生活。

    說不上那種生活更好，總之，不用去睡覺，生命突然間就像是延長了一半。

    原本席歡是打算再去崔天浩那里上上班，混混工資，可夜晚的不太平，導(dǎo)致晚上總會沒有電，網(wǎng)吧自然再也沒了夜場。

    “就你那也叫上班？”白青楓苦笑，“還是別亂想了，看好自家媳婦才是要緊。”

    席歡攤手笑笑，“我昏迷的時候，崔天浩沒機會。我醒來了，他更沒戲?！毕瘹g懶洋洋的躺在沙發(fā)上，手里拿著一本雜志，隨意的翻看著。

    夜晚的不平靜，使得各類圖書制品和各種畫冊火爆起來。

    畢竟，漫漫長夜，人類總是需要一些東西來消遣。

    借著燭光，看著雜志里一張彩頁上漂亮的小鮮rou，席歡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好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轉(zhuǎn)眼看到白青楓疑惑的目光，席歡苦笑?！白蛱煳页晕顼埖臅r候，拿手機看新聞，看到了個關(guān)于某個小鮮rou的新聞，盯著那照片看了幾秒鐘。你猜怎么著？”

    白青楓不理她。

    席歡苦笑，道，“我發(fā)現(xiàn)趙顏看我的眼神兒都不一樣了?！?/br>
    白青楓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她擔(dān)心你菊花……”

    “滾蛋！”席歡有些惱火，“還不是為了救你！我跟你說，咱們之前說好的，你的第一次是我的。再胡說八道，我現(xiàn)在就收賬！”

    白青楓訕笑，“現(xiàn)在？至少也要到天亮了吧？”

    席歡惡狠狠的瞪了白青楓一眼，之后便嘆氣道，“女人心，海底針。真的，這不是夸張?，F(xiàn)在啊，我發(fā)現(xiàn)，如果我跟哪個女孩子……嗯，比如蘿莉，眉來眼去的，趙顏只是笑著，毫不在意。反而我跟某個男人哪怕是多說一句話，我都能感覺到趙顏的緊張。”

    白青楓道，“可以理解。畢竟，你曾經(jīng)……呵呵，說起來，上次鐘鳴去你家，你們見了吧？第一次以男人的身份跟他聊天，什么感覺？”

    “咳，沒見到他，下地干活去了?！毕瘹g道，“沒等鐘鳴來呢，趙顏要我跟我爸一起去拔草。我明白，趙顏是不想我跟鐘鳴見面，其實我也不想見，不知道見了該說些什么才好。”

    “總該見一面?！卑浊鄺鞯?，“以左倩的身份。畢竟，之前他確實幫了趙顏不少。”說到這里，白青楓忍不住開玩笑道，“不知道鐘鳴有沒有后悔。只是睡了一次，就背負(fù)了那么大的責(zé)任?！?/br>
    席歡也跟著笑笑，“是啊，老子是那么好睡得嗎？哈哈……”笑著笑著，笑容變的有些苦澀。

    嘲笑一個真心對自己好的人的感情嗎？

    席歡笑不出來了，只剩下沉默。

    良久，抬頭看看陪著自己沉默的白青楓，席歡問道，“你跟袁高飛……怎么樣了？”

    “什么怎么樣?！?/br>
    “明知故問?！?/br>
    白青楓苦笑，“還是老樣子，偶爾見見面，吃個飯，喝個咖啡什么的?！?/br>
    席歡道，“怎么？他對你就沒什么……嗯，沒什么需求？”

    白青楓給了席歡一個白眼，“你以為他像你們家鐘鳴一樣?。俊闭f著，起身，回了房間。

    席歡哈哈一笑，笑了一陣，又愣了?！鞍グ?！什么叫‘我們家’……”聽到白青楓的關(guān)門聲，席歡呸了一口，再看一眼雜志，倍感無聊。

    蠟燭燒了不少，不看東西，就趕緊吹了。

    現(xiàn)如今，蠟燭和煤油燈的價格日漸飆升。白家現(xiàn)在經(jīng)濟眼看就要崩了，還是給白青楓省一點兒吧。

    起身來到陽臺上，看著外面黑壓壓的世界，感受著空氣中黑暗里涌動的力量，席歡點上一支煙，沖著白青楓的房間的方向說道，“喂！睡個屁啊，出來聊天啊。”

    “滾開，我又不像你，我都困死了?！卑浊鄺髀曇粲行┊Y聲甕氣的，顯然躲在被窩里，“寂寞?。咳フ溢婙Q好了。我估計他能陪你一晚上不睡覺?！?/br>
    席歡訕訕的笑笑，不由真的想起了鐘鳴。

    那小子……

    唉。

    ……

    江東流家。

    客廳里，麻將被摔得震天響。

    吳振、張碩、李輝和江東流，一幫老同學(xué)，聚在一起一邊打牌，一邊胡吹。

    張碩甩出一張“東風(fēng)”，道，“明天晚上我有約，不能來了。你們再找個手?！?/br>
    李輝道，“別掃興啊。這漫漫長夜的，不打牌干啥去？”

    “怎么？末日來一炮兒？”吳振嘿嘿的笑，“你小子不是前兩天才約了個？”

    “這次換了個，哈哈?！睆埓T道，“你們再找人哈?！?/br>
    “能找誰！”江東流不滿道，“咱們那一幫老同學(xué)，能聯(lián)系上的本來也沒幾個?！?/br>
    李輝道，“對了，找席歡好了。他就住在平安小區(qū)，也不遠(yuǎn)?！?/br>
    江東流道，“哪啊，他住鄉(xiāng)下他老婆那里。我沒跟你們說，他前些時候病了一場，這才剛好沒幾天，就別叫他熬夜了。”說著，江東流推出一張牌。

    “什么病?。俊眳钦耠S口問了一句，之后又道，“哎哎，紅中？打的是不是紅中？”

    “是?！苯瓥|流回道。

    “碰！打牌報牌，這蠟燭光線不好，也不吱聲。”抱怨了一句，吳振道，“還是算了吧，玩兒大的，他肯定玩不起，小的又沒勁?！?/br>
    “就是?！睆埓T道，“咱就不是一路人。對了，說起來，東流你之前不是跟他鬧翻了嗎？”說著，眼神中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別人不知道，我可是很清楚的。”

    吳振八卦起來，“什么？說來大家樂呵一下?！?/br>
    張碩哈哈一笑，“關(guān)于楚可可的……”

    “咳，你們啊?！苯瓥|流有些哭笑不得，“都過去的事情了。提他干什么。我去倒杯茶，有些渴了?！?/br>
    “讓弟妹倒啊。”張碩嚷嚷了一聲，“弟妹！”

    停了片刻，沒有人回話。

    張碩的臉色有些難堪，繼續(xù)喊道，“給哥幾個倒茶。”

    “我來我來?！苯瓥|流道，“她睡得早，別喊她了?！?/br>
    房間里。

    娜娜睡不了這么早，她只是不太喜歡張碩那些人。

    如果不是看在江東流的面子上，張碩這么頤指氣使的對自己，早就被自己打趴下了。

    當(dāng)然，也可能只是朋友間的玩笑吧。

    娜娜其實也并非特別在意。

    來到窗邊，看一眼外面黑壓壓的世界。

    夜色濃郁，卻擋不住娜娜的視線。

    小區(qū)外的街道上，一輛老舊的巡邏車緩緩經(jīng)過。

    車上的袁高飛，娜娜見過幾次。

    這個新晉的守護(hù)者，倒是極為盡責(zé)，每個晚上，都會巡邏到很晚。

    前兩天她因為實在是無聊，曾經(jīng)跟蹤過袁高飛，之后發(fā)現(xiàn)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袁高飛竟然在跟白青楓約會。

    真是好笑。

    不知道袁高飛知不知道白青楓其實是個男人……

    想到這里，娜娜又自嘲一笑，愁上心頭。

    袁高飛未必知道白青楓曾經(jīng)是個男人，江東流也不知道自己并不算“活人”。

    死衛(wèi)——

    曾經(jīng)是光明星人的驕傲，是每個光明星人崇拜的英雄。娜娜也曾經(jīng)以成為死衛(wèi)而榮幸，曾經(jīng)豪情萬丈，曾經(jīng)……

    曾經(jīng)而已。

    “真的想結(jié)束這一切，好累。”很久以前的一個戰(zhàn)友，曾經(jīng)對娜娜這樣說。后來，戰(zhàn)友死了，死在了魅影的魔爪之下。

    娜娜永遠(yuǎn)也忘不了那一天。

    永遠(yuǎn)也忘不了戰(zhàn)友臨死前的眼神。

    她以為戰(zhàn)友會很痛苦。

    可她分明看到了戰(zhàn)友眼神中的笑意。

    戰(zhàn)友說，“我要休息了，你保重?！?/br>
    那個時候，自己竟然莫名的有些羨慕。

    唉……

    娜娜嘆氣。

    忽然，陽臺上多了一個人影。

    娜娜猛然一驚，第一時間意識到了來人的身份。

    魅影！

    只有魅影，才能如此出現(xiàn)。

    看到對方俊美絕倫的容顏，娜娜眉頭一蹙，緊張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笆悄惆??！?/br>
    午夜淡然一笑，道，“真是的，為什么看到我之后，你好像反而不緊張了？莫不是因為魅影之中，我算是比較善良的？”

    娜娜哼聲一笑，道，“有事？”

    “嗯，比較好奇。你一個死衛(wèi)，不去跟暗卒較勁，也不去擊殺魅影，躲在這里干什么？”

    娜娜道，“組織上暫時用不到我?！?/br>
    “呵，這個說法不算好。”午夜環(huán)顧了一下房間，道，“不會是跟紅月一樣動了真情吧？”

    娜娜凝眉，“與你無關(guān)?！?/br>
    午夜依舊是一臉好奇，“死衛(wèi)的機械體，也設(shè)置了快、感帶嗎？會有那種感覺？還是單純的精神上的愉悅？”

    娜娜臉一紅，咬著牙，想呵斥午夜，卻又不敢。

    午夜確實算是魅影之中比較特殊的一個，但這并不表示他真的有多仁慈。他——只是不屑于攆死螞蟻而已。

    但如果這只螞蟻咬了他，惹惱了他，那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說吧，為什么待著這里?！蔽缫刮⑽⑿χ坝惺裁淳有?？可以跟我說一說嗎？”

    娜娜哼了一聲，并不回答。

    午夜笑了一聲，繼續(xù)道，“嘖，前兩天我閑著沒事兒看雜志，看到了這樣一段話。說是領(lǐng)導(dǎo)以商量的語氣跟你說話，并不是真的想跟你商量，只是為了體現(xiàn)領(lǐng)導(dǎo)的和藹可親而已。”

    午夜不是娜娜的領(lǐng)導(dǎo)，但娜娜明白午夜話里話外的意思，

    略一沉吟，娜娜說道，“我累了，想歇歇了?！?/br>
    “歇歇？”午夜審視著娜娜，嘆氣道，“真是遺憾，你是機械體，我看不出你到底是不是在說謊。嗯，我警告你哦，如果你是在撒謊，我會讓你死的很徹底，讓你再也無法更換身體的那種死亡！”

    娜娜苦笑，又想起了那位戰(zhàn)友的話，嘆氣道，“你覺得，我會怕死嗎？”

    午夜笑了，“我會順便把你的四個男人都?xì)⒘??！?/br>
    四個男人？

    娜娜愣了一下，想到外面打牌的四人，苦笑一聲，正想解釋自己沒有四個男人，可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好像沒必要跟午夜解釋什么。而且……

    這個畜生，可能真的會殺了江東流。

    “隨便你吧?！蹦饶人坪醪⒉辉谝?，其實心里緊張急了。

    總有一天，午夜會知道自己為何會留在這里。那一天，午夜是否還會活著？如果活著，是否真的會殺了江東流？

    娜娜心里擔(dān)心，卻不敢流露出來。

    作為一個機械體，她比席歡更擅長隱藏內(nèi)心的想法。

    午夜哼聲一笑，道，“我會查清楚的?！闭f罷，消失無蹤。

    娜娜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

    外面打麻將的幾個男人，并不知道房間里發(fā)生的一切。

    男人在一起，總會議論起女人來。

    張碩首先提及了楚可可?！澳切≠v人，聽說被小超給甩了。”

    江東流干笑一聲，道，“都是同學(xué)，別叫的那么難聽?！?/br>
    “心疼啦？”張碩嘿嘿的笑。

    江東流道，“起碼的尊重總該有的。你總不會希望那些被你甩了的女人都說你張碩是個混蛋人渣吧?！?/br>
    張碩凝眉，不悅道，“我怎么感覺你這話里帶刺兒啊?！?/br>
    “有嗎？”江東流不甘示弱。剛才張碩那么指使娜娜，前兩天還當(dāng)著自己的面兒說什么娜娜身材前凸后翹，什么姿勢比較合適之類的話，江東流多少有些生氣。知道張碩就是個人渣，不想跟他計較，但心里還是不太舒服。

    李輝道，“得了！你們倆！這世道，朋友間就別扯淡了！”作為四人里最年長的同學(xué)，李輝岔開話題，道，“東流，什么時候喝你的喜酒??？我這紅包可是早就準(zhǔn)備好了?！?/br>
    江東流笑笑，道，“看看吧，我還要跟娜娜商量一下。”

    “趕緊的。”吳振道，“萬一哪天世界末日了，還是個單身狗，多可憐啊。”

    眾人一陣哄笑。

    ……

    每個夜晚都會停電，次數(shù)多了，電力系統(tǒng)的工作人員也逐漸豐富了經(jīng)驗。最近這些天，天亮不久，就會恢復(fù)供電，通訊網(wǎng)絡(luò)也會恢復(fù)。

    不過，網(wǎng)絡(luò)游戲《全民備戰(zhàn)》雖然再度上線，但真正進(jìn)入游戲的人，卻很少。

    趙顏進(jìn)入游戲，遇到了衛(wèi)兵，兩人聊了一陣，也便下線。

    趙顏要去廚房里準(zhǔn)備一家人的早飯。

    這邊正在炒菜，席歡匆匆走過來?！拔页鋈ヒ惶??！?/br>
    趙顏一愣?！坝惺聝?？”

    席歡臉色有些難看，“白悠悠被綁架了?！?/br>
    趙顏吃了一驚，“怎么回事？”

    “咳！”席歡道，“那腦殘粉干的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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