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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她是男主白月光(快穿)在線閱讀 - 第25節(jié)

第25節(jié)

    朱琰比謝以云高出整整一個頭,他腿長,走路如疾風,寬廣的袖子一擺動,就是一片瀟瀟香氣,若是不知道的,只覺得這是個雷厲風行的公主。

    很快,他們到正殿。

    殿內一片笑聲,皇帝貴妃坐在上首,紫煙宮女主人、也就是朱琰的母親淑妃則屈居貴妃下面,臉上掛著融融笑意。

    淑妃看到朱琰,暗暗提了一口氣:“妍兒來了,你父皇和貴妃娘娘正找你呢?!?/br>
    朱琰不傻,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皇帝和貴妃肯定醞釀著什么,他款款一揖:“兒臣拜見父皇、貴妃娘娘。”

    皇帝年近五十,因為從沒為朝政與天下百姓憂心,保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指著不遠處的位置讓朱琰坐下,說:“真是一不留神,妍兒也長這么大,十六了吧?”

    朱琰忍住厭惡,道:“父皇,兒臣今年十五?!?/br>
    記差孩子的歲數,皇帝并不尷尬,倒是樂呵呵的,說:“正好是嫁人的年齡,你知道魯愛卿家的大郎,打馬球很有一手的那個吧?朕覺得很不錯,嫁給他會幸福?!?/br>
    朱琰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

    皇帝話里的這個人是個實打實的紈绔子弟,京城談之搖頭,誰家真把女兒嫁過去,那是磋磨她,何況他還是公主,怎么可能如此自降身份。

    不說朱琰根本不可能嫁出去,只是皇帝開口就提這個人,沒把他這個孩子放在心里。

    淑妃著急,面上不顯:“陛下,妍兒今年才十五,不著急出嫁,臣妾還想讓他在臣妾身邊多陪幾年?!?/br>
    貴妃則斜了淑妃一眼:“珉兒十四就去東宮,本宮都不曾說什么,meimei你這么舍不得孩子,可不是好習慣呀。”

    貴妃口中的珉兒就是她的兒子朱珉,但這根本就是兩碼事,淑妃心道如果是讓她兒子出宮建府,他們求之不得。

    可恨就恨在貴妃貪權,即使朱琰假扮成“公主”,貴妃都視他為障礙,像這次皇帝說的話,就是貴妃攛掇的。

    淑妃氣得頭腦發(fā)疼,倒是朱琰淡淡地開口:“表哥不喜魯家,若是叫表哥知道兒臣要嫁給魯家,應也是不肯答應的?!?/br>
    一句話直接點出要害。

    淑妃娘家人在前線賣命,如今朝政混亂,但事情涉及邊疆前線,至少還有一絲清明所在,淑妃就是以此在宮中立足,朱琰的表哥和他們同個立場,不可能讓他被“下嫁”。

    直到這時候,皇帝才意識到不妥,擺擺手,說:“你不喜歡就不喜歡,提你表哥做什么,那算了,”

    貴妃見一計不成,眼神一轉,忽的落在站在朱琰身后的以云身上:“妍兒不是從不帶公公在身邊么?”

    以云本來在看戲,突然被叫到,她眼睛悄悄從左到右,發(fā)現這一圈里,只有她一個太監(jiān)。

    系統(tǒng):“朱琰很討厭太監(jiān),所以從不帶在身邊……”

    以云對系統(tǒng)說:“哦豁,要出事。”

    果然,朱琰好整以暇地拂開飄在茶水上的茶葉,他挑起眼睛,戲謔地看著以云:“他啊,他不是閹人?!?/br>
    以云心里“咦”了聲,該不會朱琰知道大家都是姐妹吧?

    朱琰又說:“他是我一條狗,養(yǎng)著玩?!本o接著示意謝以云:“叫兩聲?!?/br>
    以云:“……”

    這狗男人。

    以云抬起頭,這四周都是打量的目光,尤其是朱琰眼里的惡意十分,她頓了頓,張開嘴:“汪、汪嗚汪汪……”

    學得還挺像的。

    謝以云氣息有點不足,叫聲像剛足月的小奶狗,再加上她那雙圓潤的眼睛,整個人身上滲著一股可憐勁,莫名就是逗人想笑。

    便是朱琰,眼中也閃過淡淡的可惜,要不是她撞破自己,不然可以當個玩具解解悶。

    貴妃捂著嘴笑:“倒是稀奇的狗兒,有意思,可要來翊坤宮?”

    朱琰臉上笑意淡了,他抬手招來以云,輕輕揉弄她的頭發(fā):“回貴妃娘娘娘娘,兒臣倒不是舍不得給娘娘,就是剛收了這狗,怕他不服管教,沖撞娘娘?!?/br>
    話說得好聽,但反正就是不給。

    貴妃被駁了面子,有些不悅。

    再寒暄幾句,皇帝和貴妃沒達成讓朱琰嫁出去的目的,也不打算在紫煙宮久留,他們甫一離開,淑妃受了氣,叉著腰在正殿里一邊走一邊罵貴妃是老妖婆,誓要他們付出代價。

    朱琰倒是心平氣和,指著謝以云和淑妃說:“這個閹人撞破我的身份,他得死?!?/br>
    謝以云連忙跪下:“殿下饒命!”

    如果她想說出去,剛剛可以在貴妃跟前直接大聲嚷嚷,但謝以云是個膽子小的,打心底里不敢。

    甚至讓她學狗叫,她也是鉚足勁地學,生怕惹得主子不高興。

    可終究,他還是要取她的命。

    謝以云牙關顫抖,隱約中她又聽到拔刀出鞘的聲音,她緊緊閉著眼睛,就怕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突然的,淑妃阻攔朱琰:“琰兒,不可!”

    朱琰把玩著匕首,問:“為何?”

    淑妃到底比朱琰在這宮里多混二十多年,她考慮更深,道:“你平時殺一些閹人就算了,但現在,老妖婆在盯著你,你也能察覺到她想在你這找錯處,好逼得你離開皇宮?!?/br>
    “而這個閹人,剛剛在老妖婆面前露過臉,她想要這個閹人,你不肯給,可是她剛走,閹人就死了,怎么能不引起懷疑?甚至可能成為她對付你的把柄。”

    朱琰何其聰明,瞇著眼睛思考起來。

    淑妃說他:“你怎的這么不小心,總不能在紫煙宮就放松警惕,都忍十幾年了,還差著一時半會兒么?”

    訓完兒子,淑妃還得給他善后:“以后,這閹人交給我,我的人來盯著他,絕不會有差錯。”

    只要能離開危險分子男主,以云重新看到任務成功的希望,心里歡呼一聲:“我還能茍!”

    卻聽朱琰說:“不用,我來盯著他。”

    知子莫若母,淑妃知道朱琰的脾氣,就說:“那行吧,你做事,為娘都是放心的。”

    以云:“……”哦,要命。

    第二十六章

    朱琰是掌控欲很強的人,他可以暫時容忍謝以云活著,但決不允許她能一直活著。

    換句話說,他心底里還是想要謝以云死,而謝以云很明白,就像一柄鋒利的刀架在脖子上,她只能提心吊膽地祈禱刀不要落得太快。

    長公主住所在紫煙宮的碧云軒,從正殿到碧云軒,是不短的一條路,朱琰站在門口,往后一瞥,忽然抬腳踹謝以云。

    這一下不輕,直接把謝以云踹倒在地,謝以云按著腹部的疼痛,咬住嘴唇才沒呻吟出聲,只聽朱琰說:“你見過狗用兩條腿走路么?”

    以云懂了,朱琰看她哪哪都不爽,找茬呢。

    她緩緩趴下來,雙手手肘著地,膝蓋著地,這個視角里,她只能看到別人的衣擺和鞋尖,聞到地上因暴曬過后一股干燥的泥土味,想抬頭看朱琰的臉色去揣測他的心情,根本做不到。

    朱琰邁開步伐,謝以云就趕緊跟上。

    雖然隔著一層衣服,但關節(jié)在地上摩擦,而且要撐起自己的體重,是十分消耗精力的事情。謝以云本來就體弱,胸膛心臟狂跳聲和炎夏蟲鳴混合在一起,使她耳膜躁動,每吸一口氣都覺得心口一陣疼痛,她死死撐著。

    好不容易到碧云軒,只是在爬過門檻時,一不留神,她的腳板抬得太低踢到門檻,整個人一失力,跌下來。

    “呼,呼……”一旦松開力氣,謝以云整個身體就像要散架一樣,再起不來。

    她從微微睜開的眼睛縫隙里,看到朱琰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他低下頭,臉上帶著好玩的笑意,鼻尖那顆小小的紅痣格外刺眼,讓謝以云眼神一晃,差點沒回過神來。

    朱琰好像在自言自語:“這只狗體力不行?!?/br>
    他抬起腳,踩在她臉上,踢了兩下:“你要是起不來,就一輩子做狗,只能這樣走路,只能吃骨頭?!?/br>
    謝以云腦海里像敲了一口洪亮的鐘,她倒是沒留意朱琰話里的惡意,反而是聽出另外的意思——她不會一輩子是狗,只要暫時滿足長公主的興致,她就能站起來,不用像現在這樣走路。

    謝以云頭頂著朱琰的腳,撐起四肢。

    朱琰笑了:“這才對嘛,不是起得來么?!?/br>
    他跨出一步走進屋里,隨手解開自己外裳丟在地上,只留下一身白色的中衣,那身衣料貼合著他的身體,露出少年柔韌精瘦的線條,再過幾年,這副身體會更高、更壯,而那時候,也是他奪回屬于自己一切的時候。

    一到這里他完全放松下來,抹去長公主的囂張跋扈,只剩下最真實的裹著尖刺一樣的冷漠。

    因朱琰必須隱瞞身份,碧云軒里除了掃撒、送食等維持日常的宮女,平時根本沒有下人,他早就習慣了,自己坐下,倒了杯茶水,慢悠悠地抿著。

    見謝以云趴在地上不動,朱琰心道果然是不男不女的東西,才爬這段路就累成這樣,連個女子都不如,但也就是這樣一個窩囊廢閹人撞破他的身份,他居然還不能殺了他。

    朱琰從鼻腔里“嗤”地笑一聲,隨手拿起桌上的糕點,丟到地上,說:“賞你的,吃吧。”

    謝以云聽到命令,不敢不動,她艱難地挪動身體,任由冷汗落到她眼睫里,再順著眼角慢慢向下滑,都分不出手去擦汗。

    臨了終于碰到那塊糕點,謝以云下意識伸手抓糕點,忽然一個茶杯砸在她手邊,炸裂的碎片割傷了她的手背,刺痛讓她從疲憊中醒神,只聽朱琰說:“狗,會用手拿東西么?”

    謝以云嚇得低下頭,怕自己回錯,聲若蚊蚋:“回殿下,不會。”

    又一個茶杯狠狠砸到她頭上,立刻額角破了口子,一道血漬從她額角緩緩落下,她疼得渾身都在顫抖,就聽朱琰說:“再提醒你一次,狗不會說話,你明白了嗎?”

    細長的血液蜿蜒著流下,明明是溫熱的,但對謝以云來說,就像一條冰冷的毒蛇從衣領爬進她的身體,貼著她的皮膚,威脅她的性命,讓她渾身起一層雞皮疙瘩。

    緊接著,還有茶杯丟在她手邊,朱琰的聲音暗含著威懾:“本殿在問你話,你是啞巴?”

    無怪乎說人的潛能是能夠被激發(fā)的,這么危急的關頭,謝以云忽然知道該怎么做了,她張口叫到:“汪、汪汪汪汪。”

    這次回答總算對了,謝以云聽到朱琰爽朗的大笑,他好像在她學狗時,得到了極大的樂趣,很快,地上多了一塊從上面丟下來的糕點。

    朱琰:“夠聽話,賞你的,吃吧?!?/br>
    謝以云低下頭,隨著她的動作,頭上傷口的血液落在地上,和那糕點混合在一起,她不能用手,只能叼起糕點,忍著血腥味帶來的惡心感,一小口一小口咬著。

    她現在很懷念師父在的時候,真是不知道師父才走了一天,她就淪落到這個地步,要在這個人手底下討生活。

    可是她不想死。

    如果只是裝成狗就能活下來,那她貌不猶豫地學狗。

    她已經厭倦這個烏煙瘴氣的皇宮,從以前到現在,最想要的就是出宮,到時候她恢復女兒身,和所愛的人一起生活在一個小山屋里,自給自足,豐衣足食……

    她心里充斥著勇氣,不管如何,她不能止步于這里。

    混著血液的糕點再沒有甜香,但謝以云還是硬生生吞下去。

    朱琰沒把謝以云當人看,所以也沒讓謝以云去收拾傷口,好在這些都是皮rou傷,血流著流著就結痂了。

    就這樣,謝以云趴到晚上,整個人手腳完全麻痹,而宮女們陸陸續(xù)續(xù)進來準備熱水、衣服、熏香等。

    謝以云只能看到她們飄動的下擺,來來去去,最后宮女們準備完,卻沒一個留下來,全部默不作聲地離開。

    這就是紫煙宮的規(guī)矩,公主不愛別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