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頁
陳婉平復(fù)了一下情緒,她笑了笑道:既然裴小姐都這么說了,你們還不快將筆墨紙硯拿上來? 宋歸叩首道:啟稟娘娘,臣女不用狼毫寫字。臣女所用的筆比較特殊,娘娘可否允許依依換筆寫字? 不用狼毫?皇帝挑眉,他饒有趣味地看著宋歸問:那你用何寫字? 宋歸一臉嚴(yán)肅道:回圣上。臣女用的是雞尾巴毛。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陳婉仿佛受了莫大的羞辱,姣好的面龐上青一陣紅一陣,她緊攥著手,咬牙切齒道:來人,給裴依依拔幾根雞尾巴毛來,本宮倒要看看她用雞尾巴毛怎么寫字! 宋歸仍一臉嚴(yán)肅地跪著,任憑旁人戲謔的目光,她垂眸盯著地面,面沉如水。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一個小太監(jiān)端著拔好的雞尾巴毛快步走進(jìn)廳堂來,筆墨紙硯一一放在宋歸面前。 宋歸將宣紙攤開來,挑了一根雞毛,用食指和拇指捏著,將根部放進(jìn)墨汁中,待羽毛的空管處吸滿了墨汁后,宋歸右手捏著雞尾巴毛,左手拉過寬大的袖袍,跪趴著開始動筆寫字。 眾人好奇地伸長了脖子去看,黎漠坐在書案旁,端起溫茶,用杯蓋掀了掀茶末,輕抿一口后放下,眼底的溫柔與欣賞如漣漪般層層漾開來。 宋歸總是能讓他出乎意料地驚喜。 半炷香的時辰過后,宋歸直起身子,她將雞尾巴毛放下,雙手捻起紙張吹了吹,圣上,娘娘,臣女寫完了。 大理寺提督走下來,從宋歸手中接過紙張,雙手捧著恭恭敬敬地遞到皇帝面前。 皇帝一行一行看過,不時發(fā)出一聲贊嘆,夸獎宋歸字寫得好。 陳婉的臉色越來越陰郁,看到最后,她端著茶碗的手都在微微發(fā)抖。 眾人焦急地張望著,他們都在等皇帝下一個評判。 終于,皇帝放下了紙張,他笑了笑道:裴依依的字風(fēng)神俊秀,秀骨珊珊,朕從未想到用雞尾巴毛竟然也可將字寫的如此秀勁,可嘆可嘆。 謝圣上嘉獎。宋歸磕頭言謝。 眾人緩緩地眨了眨眼,這不是在審訊謀逆之罪么?怎么圣上開始嘉獎嫌犯了? 皇帝咳嗽了幾下后道:由朕觀之,裴依依所寫之字與手帕上的密信字跡相差甚遠(yuǎn),故此案應(yīng)當(dāng)重新交給大理寺查辦,揪出栽贓嫁禍之人。裴行儼之女裴依依在為太子祈福期間無故離寺,其罪亦不可饒恕,現(xiàn)罷黜裴行儼相國一職,任太子少保。諸位可有甚異議? 黎漠端茶的手頓了頓,他抬眸掃了皇帝一眼,瞇了瞇眼眸,眼底閃過一絲復(fù)雜。 裴行儼叩首謝恩,裴夫人將宋歸攬進(jìn)懷里,抬袖抹眼淚。 宋歸拍了拍裴夫人的后背,抬眸,對上陳婉似笑非笑的眼眸,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眸,迅速移開目光。 這下梁子可結(jié)下了,看陳婉這陣勢,日后定是準(zhǔn)備鉚足了勁對付自己了。 第36章 喂藥 因裴行儼輔佐君王鞠躬盡瘁,圣上念其年事已高不堪遷居,故追加一道詔書,言道裴相雖左遷太子少保,但仍保留原來相國府邸,不予搬遷。 宋歸跟著裴行儼夫婦回到裴府已是黃昏日暮時分。老管家來福垂手立在門前,見著他們下了馬車,頓時老淚縱橫,他抬袖抹了抹眼淚,慌忙招呼侯在中門的小廝丫鬟們前來迎老爺太太小姐回府。 沉碧拉著宋歸的衣袖哭得不能自已,宋歸攬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噯,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么?怎么你哭得跟我還陽了似的。 小姐沉碧抱著宋歸,涕泗橫流,她吸了吸鼻子道:奴婢以為再也見不到小姐了。 宋歸從懷中掏出帕子,抬手給她擦了擦眼淚,笑道:沒那么嚴(yán)重,噯,莫要哭啦,回頭我給你講講我和黎漠的故事,我倆這一路可精彩了。 沉碧的心咯噔了一下,直覺告訴她自家小姐又不說人話不做人事了,于是她捏著宋歸給她的手帕默默閃退。 宋歸挑眉,她在后頭招手喚道:噯,沉碧回來,聽我跟你講一講我和黎漠驚心動魄的故事嘛。 她正逗著沉碧開心,裴行儼走便傳她問話。宋歸答應(yīng)了一聲,只能先放棄給人炫耀她和黎漠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規(guī)規(guī)矩矩跟著裴行儼去了書房。 進(jìn)了書房,宋歸很有眼色地將她被趙衡擄走,以及趙衡逼她嫁人的事情盡可能詳細(xì)地給裴行儼敘述了一番,最后她小心翼翼地瞄了裴行儼一眼道:爹爹,這次依依沒闖禍,是趙衡擄走我的 令宋歸意想不到的是,裴行儼這個剛正不阿、寧折不彎的大忠臣這次并沒有用孔子那套君臣父子的天道綱常教育她,而是板著臉略一點(diǎn)頭,抬眸說了句為難你了。 不、不為難。宋歸受寵若驚,她慌忙擺手笑道:只要爹娘都好,裴家安安穩(wěn)穩(wěn)得,依依也就好。 裴行儼眼眸閃了閃,他微微嘆了口氣道:爹爹不能讓依依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出嫁了。太子少保一職 太子少保就是一回家養(yǎng)老的閑散官職,裴依依無故失蹤是該罰,但罪責(zé)不至于讓裴行儼從相國之位掉到虛設(shè)的官職,皇帝此舉明擺著是逼著裴行儼告老還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