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

    長達一分鐘的沉默后，宋野開口道：“趙主任，我們……”

    “老師。”曲燎原打斷了宋野，對趙主任用另一個更尊敬的稱呼，說，“老師，我不是一時一刻的沖動，我是真的喜歡，喜歡警察的制服，喜歡軍事化管理的環(huán)境，想為別人服務(wù)，還想維護和平……維護治安?！?/br>
    和平是個太大的詞了，他換了另一個，意義對他來說是一樣的。

    站在旁邊的宋野轉(zhuǎn)過頭，看到曲燎原起伏的胸膛，和微微變紅的臉。

    在這個時刻里，他明白，他的曲燎原，對自己的人生，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曲燎原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把視線轉(zhuǎn)向他，把決定說了出來：“我不是頭腦發(fā)熱，我是真的喜歡?！?/br>
    第122章 孤島和失眠

    這結(jié)果, 在宋野的意料之中, 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始終還是心存一絲僥幸, 希望曲燎原能夠繼續(xù)按照他規(guī)劃好的路徑，和他一起心無旁騖地走下去。

    同時他又明白，會做出這個決定的曲燎原, 才是曲燎原。

    從趙主任那里出來，下午最后一節(jié)自習(xí)也已經(jīng)下了課，正是課外活動時間。

    校園廣播里正在播報今日校園新聞, 是位不熟悉的新人廣播員。他們知道的那幾位, 在廣播站工作的高三同學(xué)們，都已經(jīng)退了出來, 專心備考了。

    辦公樓大門外是一座噴泉正在嘩嘩噴水，噴泉正中一座小型假山, 上面朱紅色筆跡寫就的校訓(xùn)，“學(xué)會做人、學(xué)會求知”。

    墜了一半的遙遠夕陽, 在噴泉中折shè出一道小小的彩虹。

    辦公樓樓道里說話有回聲，曲燎原沒敢說話，這下到了開闊空間, 他才問宋野：“哥, 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他忐忑地觀察著宋野的表情。

    宋野說：“沒有，哥哥為你高興。”

    曲燎原看不出他哪里高興，道：“你就不要說反話了?！?/br>
    “真的，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哥哥真的為你高興?！彼我巴铝艘豢跉? 說，“剛才做決定的那一分鐘，你一定很快樂。你知道嗎，有很多人，一輩子也體會不到你在那一分鐘里的快樂?！?/br>
    曲燎原在確定自己是真心想報考公安院校的那一刻，心里的確充滿了雀躍的激動。

    他在發(fā)現(xiàn)自己，認識自己，追尋自己。這份快樂，是迄今為止他還沒有過的體驗。

    一份喜歡，究竟能不能算作一份理想，他并沒有得出答案。

    但是喜歡做一件事，是理想還是一時沖動，區(qū)別首先就在于，去做了，和沒有去做。

    既然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任何事實都需要實踐去驗證真?zhèn)?，理想又憑什么不需要？

    至于可能要為此犧牲的一切，包括高出公安院校錄取線一大截的分數(shù)，別人眼中的“光明前途”，即將被紀(jì)律束縛的四年甚至更久。

    可理想是什么？不就是一個不應(yīng)希望通過它去得到什么，而是渴望要為它付出什么，來自世界另一端，強烈呼喚你去到達它的彼岸嗎？

    并且這個彼岸，只有自己能定義和發(fā)現(xiàn)。

    能與理想之美并駕齊驅(qū)的，也只有愛情了。

    因而曲燎原在興奮之余，依舊條件反shè地擔(dān)心宋野會不高興，會被他傷了心。

    正如宋野所說，他或宋野做出的任何人生決定，會產(chǎn)生什么樣的結(jié)果，都將由他們兩個人來共同承擔(dān)和面對。

    他倆都是“已婚”人士了，比起身邊其他“單身”同學(xué)，理應(yīng)要多一份責(zé)任。

    宋野能感受到他在剛才那個時刻里的快樂，這足以讓他的快樂加倍了。

    “我這段時間，猶豫著不敢做決定，可能根本不是不懂不明白，就是膽子小，太懦弱了?！彼硭?dāng)然又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認識告訴了宋野，說，“我沒足夠勇氣去做自己想要的事，才前怕狼后怕虎地找借口，又說舍不得浪費分數(shù)，又說真進了警?？赡軙蠡?，其實我就是害怕了，不敢對自己的決定負責(zé)任?！?/br>
    宋野道：“那……你是怎么突然不怕了？”

    曲燎原撓頭道：“沒有不怕，我現(xiàn)在還是有點害怕?！?/br>
    宋野：“……”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