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永忠腦子一轉(zhuǎn)，便知道老二有些話想說，便干脆的表態(tài)到。

    “不過眼下我覺得這事不管是誰干的，對我們四海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我認為老大你也不用太過緊張，如果這忽然冒出來的勢力不是為仇，而是為地盤和勢力的話，我覺得他根本沒必要連根拔起長風(fēng)，所以我估計他們十有**是為仇。

    當(dāng)然，必要的防范還是必要的，咱們可以一邊加緊想辦法從警方那邊弄清楚昨晚事情的真相，一方面可以嚴加防范，靜觀其變。”

    夏永忠邊聽邊點頭，他也知道自己光在這邊煩惱也不是辦法，就在他剛要說話的瞬間，他的辦公桌上那很少響起的紅色電話忽然急促的響了起來。

    他和剛說完話的老二同時一愣，在交換了一下驚疑莫名的眼光之后，他深吸了口氣，走過去抓起了電話。

    “警方已將昨夜之事上報最高層，估計不日之間國家安全局將派專案小組下來嚴查此事，切記不要妄動！切記！”

    電話里，沒頭沒腦的傳出這么一段話來，說完那邊便干脆利落的掛斷了電話，房間里頓時一片寂靜，只有夏永忠和他的當(dāng)家老二帶著一臉的驚疑，面面相覷著說不出話來。

    第四集

    第一章 往事

    第四集　第一章　往事

    新月如勾，高掛在淡遠遼闊的夜空；清冷的光輝，應(yīng)和著深邃的夜空中閃爍的點點繁星，靜謐中，眼前的山川和谷地，顯得是那般的寧靜。

    韓家寨西邊那座最高的山頂上，方榕已經(jīng)靜靜地坐了好久?？墒遣还芩趺磁?，都無法讓紊亂的心平靜下來，即便是眼前的靜謐天地也不行。

    自下午向已經(jīng)看穿了一切的韓遠山做了毫不保留的坦白，并努力取得了他諒解和幫忙的首肯之后，方榕一直借著馬不停蹄的忙亂來壓下的不安和沮喪，終于還是在直升飛機圓滿完成任務(wù)飛走后，隨著他心里松掉的那口氣，爆發(fā)了。

    所以，在了解到韓遠山早已在韓家寨安排妥了一切的情況后，他硬是丟下想和他進行溝通的施工人員、需要他照料的趙三和王小明，顧不上跟隨而來的小蔣和小林她們眼中的迷惑和不解，一個人來到這里想些事情。

    他知道，盡管沒有露面，但在暗中比所有人更了解和關(guān)心自己的韓遠山，會明白自己現(xiàn)在的心境和需要，能安撫住下面那些人的迷惑和不解。

    “往后我該怎么辦？怎么辦？”

    靜靜地，就在夜色中注視著自己的雙手，方榕無聲的在心里不停的問著自己。

    這雙看上去洗的干干凈凈的雙手，此刻在他的感覺里，卻還十分明顯得散發(fā)著nongnong血腥味，不停地刺激著他已經(jīng)恢復(fù)了常態(tài)的神經(jīng)和心靈。

    自昨晚在回去的路上，遇到攔路求助的包四，至他見到窮途末路的趙三，又從王長貴他們口中得知趙三淪落至那般凄慘模樣，全是因自己守密造成的以后，他的心便陷入了巨大的愧疚和憤怒之中。

    再加上在那種情勢下，趙三還堅持著維護自己身為男人的尊嚴，不肯接受他提出的各種幫助時，臉上流露出來的那種堅決神情，終于使他在苦勸不果的焦躁和更深的愧疚里爆發(fā)了起來，再次露出了當(dāng)年為他掙來“血夜鳳凰”這個恐怖名聲的猙獰面目。

    在一聲壓抑不住的狂吼和激憤之后，他一氣屠盡了長風(fēng)集團派在聊城的所有人手。

    可是就算方榕自己也沒料到，剛剛從天妖之力忽然發(fā)作的邊緣勉強恢復(fù)過來的他，之所以會一改平時的沉穩(wěn)，激憤之下再次動了殺心，就是因為體內(nèi)還未收斂干凈的魔氣仍在隱隱作祟。

    所以在他只想利用體內(nèi)五鬼的能量，替趙三掃平進占聊城的外來勢力，也為趙三出口氣的那場屠殺進行到最后時，他體內(nèi)蠢蠢欲動的天妖魔氣卻在血腥和狂暴情緒的劇烈刺激下，再度完全的爆發(fā)了開來。

    這使他的心再次體會到了那種熟悉而又陌生的狂暴和嗜血的強烈沖動和吸引。

    依靠著多年來苦苦努力之下的那點修為、以及身上伏魔印還不曾完全崩潰的力量，他在已經(jīng)陷入魔化狀態(tài)的危險關(guān)頭，放過了跟來旁觀的張振，只是徑自沖到省城長風(fēng)大廈的總部，在那里進行了一場更為殘忍的屠殺。

    很多時候，在那些身心疲憊到極至，心靈幾乎沮喪到不可言說的黯淡歲月里，方榕不止一次的有過放棄掙扎，放棄尋求，放棄一切的想法。

    那時節(jié)，他就想要么干脆的去死，要么干脆任由體內(nèi)的它或者它們，完全的占據(jù)住自己的身心，讓無邊無際的黑暗來免除自己苦苦掙扎的艱辛和傷痛。

    可是每到將要真的放棄的時候，他的內(nèi)心最深處，總會閃現(xiàn)出那么的一股子不甘心和倔強來，

    一次次促使著他再次振奮起精神，苦苦抵抗著來自黑暗深處的誘惑。

    其實就他自己的體會，體內(nèi)的所謂天妖和五鬼，真正爆發(fā)的時候，他自己本身并感覺不到太多的痛苦，不但不會痛苦，反而整個身心都會沉浸在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和不可一世的感覺里，讓人非常的享受。

    特別是當(dāng)這種感覺也真的被爆發(fā)時所擁有的那種幾乎能毀天滅地的強大力量所證實，當(dāng)他自己在清醒的時候，只能苦苦忍耐的那種種不平和郁悶在這種力量面前痛快淋漓的被撕裂到粉碎的時候，那種勢不可擋的快意和破壞之中得到的滿足，也確實充滿了非常非常強勁的誘惑力。

    而痛苦，卻往往就在他自己企圖掙扎著保持內(nèi)心和神智的清明同時，隨之而來。

    就好像一般普通人在內(nèi)心中，有時候理智會和欲望沖突，會交鋒，會帶來深深的痛苦一樣，魔化的誘惑和企圖保持清醒的掙扎之間的交鋒，也給他的身心帶來了巨大的痛苦，這痛苦讓他在發(fā)作完畢的初期，讓rou體疼的死去活來；在完全清醒的時候，就像噩夢一般的纏繞著他，使他時常陷入至深的黑暗和內(nèi)疚之中，無法解脫。

    一邊是痛快淋漓到有若魔神降世般的不可一世，在血腥和狂暴中盡情殺戮的快意和誘惑。

    一邊是在清醒之后面對著似乎已經(jīng)浸透了鮮血的雙手，內(nèi)心無盡的后悔和痛苦不堪的折磨。

    就在這樣的路上，方榕掙扎著走了十年，沒想到現(xiàn)在，會在平靜了三年多之后，會再次陷入這般痛苦的抉擇。

    眼下的他，似乎還有兩條路可以選擇。

    一是繼續(xù)按照先前選擇的平靜之路，幫著韓家寨打好井之后，再無任何虧欠的離開這里，重新找個地方，默默的過完自己最后的這兩年歲月，在最后的日子來臨的時候，離開這個讓他心灰的黯然世界。

    一種是跟隨著眼前時時沖擊著內(nèi)心的沖動，什么都不管了，就這么放開手腳，痛痛快快干干脆脆的為身邊這些已經(jīng)建立了不淺感情的人們做點事情，了無遺憾的走完自己最后的這兩年。

    可是這條路卻已經(jīng)隱約流露著一股股的血腥和難以預(yù)料的兇險預(yù)兆！

    “我到底該怎么辦？　怎么辦？”

    已經(jīng)飽經(jīng)了世間風(fēng)霜的他和韓遠山一樣，都知道自己要走的路只能由自己選擇，所以他來到了這里，企圖借著清冷山風(fēng)的吹拂，尋找到內(nèi)心的答案。

    隨著夜幕逐漸深沉，山間吹過的風(fēng)也開始帶上了nongnong的濕氣和寒意。

    忽然，正在心里不停的問著自己的方榕聽到不遠處的山腰里，傳來了石子滾落的聲音和隱約的人聲，驚訝之下便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小蔣氣喘吁吁的叫聲：“榕哥，榕哥是你嗎??？　“

    “趕緊坐下歇歇，這么晚了你跑上來干嗎，我不是說過一會就回去了么??？　你瞧這多危險。”扶著只管喘著粗氣的小蔣坐下，方榕嘴里邊嘮叨著，邊順手遞了自己手帕過去讓她擦汗。

    “我也是閑著無聊，想來找榕哥說說話，這次你回來，咱們還沒好好說過話呢?！钡却⑸远?，擦著臉上汗珠的小蔣低聲說道。

    “小蔣你好像有什么話要說？”盡管是在夜色朦朧下，但方榕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她的視線對自己目光下意識的躲閃。

    已經(jīng)三年多了，對已經(jīng)一個人飄蕩了十年之久的方榕來說，在聊城的這段平靜日子里，這個在聊城和自己朝夕相處了三年之久的女孩小蔣，盡管名義上是雇員，可在心里，他早已將她當(dāng)成了自己的meimei一樣，她的異常，怎么能逃得過方榕的感應(yīng)？

    “榕哥，能不能給我說說你這次出去之后的經(jīng)歷？我發(fā)現(xiàn)你這次回來后，整個人變了許多?！比粲兴嫉男∈Y慢慢抬起了頭，有些遲疑的問道。

    這一刻，她眼中閃爍的那種有些陌生、又有點小心的神情，讓習(xí)慣了她的開朗和直爽的方榕在心里忽然就閃過了一陣酸楚。也就在這一瞬間，他明白自己已經(jīng)真正的來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要么說實話，而后去面對不在同于以往的一切可能。

    要么避開話題，繼續(xù)保持原本保持的生活。他相信只要他愿意，小蔣即便是心里有數(shù)，也不會當(dāng)場揭穿自己。

    可是以后呢??？

    難道自己真的注定什么都要逃避，就這樣一直逃避到死　？

    剎時間，方榕的心中掀起了狂瀾。

    依稀，眼前又出現(xiàn)了當(dāng)年與家人不得不別離時的凄慘情景，已經(jīng)哭啞了嗓門的奶奶在夜風(fēng)中無助飄動的白發(fā)，哭暈了不知有多少次的姑姑，還有一臉鐵青、只能無語望天的姑丈。

    依稀，眼前又出現(xiàn)了孤身上路后，白紙般純真的自己在茫茫人海中掙扎著的生存，那些霜風(fēng)凄雨中所遭受的欺凌和侮辱。

    依稀，也出現(xiàn)了自己狂暴發(fā)作時，在自己手中掙扎呼號著的那些丑陋而又恐懼的面孔，出現(xiàn)了自己在每次發(fā)作過之后，像寒風(fēng)里的瘦狗一般躲在無人的暗處舔著身心傷口時的那種酸楚，出現(xiàn)了自己一次次自覺不自覺的在各處展開的飄零。

    “為什么我還要過這樣的生活？”

    當(dāng)眼前浮現(xiàn)的畫面定格在葉楓脫落在書店柜臺上的那只小豬時，狂濤般的思緒忽然在方榕心中齊齊斂去，他紊亂的心境也頓時進入死一般的沉靜，再不見不到任何的波瀾。

    這時候，他才聽到身邊的小蔣在焦急地呼喚著自己的聲音：“榕哥，榕哥你怎么了？　怎么了？”

    “我沒事，我沒事，小蔣你別緊張?！?/br>
    恢復(fù)了過來的方榕擠出個淡淡的微笑，安慰著已經(jīng)快急哭了的小蔣。

    “榕哥你真的沒事了？剛才你臉上的神情好可怕?。　?/br>
    低聲說著，還不能完全從剛才方榕臉上百變的猙獰神情中回過神來的小蔣，還是不能自己的又打了個寒戰(zhàn)。

    “剛才不過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而已，現(xiàn)在沒事了?！?/br>
    話是這么說，可是偷眼看他的小蔣卻發(fā)現(xiàn)他臉上帶著的，是一抹看上去似乎有些飄忽和陌生的微笑。

    “榕哥，今天這里的風(fēng)有些大，我忽然覺得有些冷了，不如咱們現(xiàn)在下山吧?！?/br>
    小蔣忽然隱隱覺得有些害怕。

    “小蔣，在我告訴你一些事之前，原意回答我一問題么？”

    抬頭望了一眼夜空的方榕深吸了口氣后，問道。

    “什么問題？”

    小蔣睜大了眼睛，心砰砰的亂跳了起來。

    “你相信這冥冥中真的有命運這種東西存在嗎？仔細想想了再回答！”

    說到最后，方榕臉上的笑容不見了，神情中露出一種很嚴肅的東西，這讓小蔣將要沖口而出的回答又咽了下去。

    “是回答不上來呢？還是覺得有些混亂?。俊?/br>
    等了良久，方榕看小蔣的臉上出現(xiàn)了迷亂的神情，便輕輕的嘆了口氣。

    “兩者都有，青蓮答不上來，那榕哥你信嗎？”

    小蔣的臉上出現(xiàn)了兩團紅暈，盡管是在朦朧的月光之下，但方榕還是看得清晰無比。

    “以前的我可能信，但現(xiàn)在的我卻還真的有點不相信！”

    彷佛是在回答小蔣，又仿佛是在對另一個看不見的人宣告著一般，已經(jīng)坐到了小蔣身邊大石上的方榕在說話的同時，抬眼望了望靜謐的夜空。

    “哦　？”

    今晚方榕表現(xiàn)出來的奇怪，讓小蔣忽視了這是方榕頭一次主動和自己坐的這么近的事實，望著他的臉上露出了疑容。

    “小蔣你剛才不是問我這次出去做了些什么嗎　，怎么，現(xiàn)在不想知道了??？　“

    這時，方榕臉上卻又出現(xiàn)了小蔣非常熟悉的、那種幾分憨厚中帶著一點聰明的微笑。

    “當(dāng)然不是了。不過，我怕他們在下面會等得著急?！?/br>
    面對著熟悉的笑容，小蔣也覺得輕松了許多。

    “今晚我要告訴你的有些事只能單獨給你說，還是這里方便。”

    說話時，方榕就覺得有些奇怪，怎么小蔣的臉忽然又紅了？連脖子都隱隱的透出一抹紅色來。

    “那榕哥你就說吧，我在聽。”

    微微低下頭的小蔣不但臉和脖子都紅了，就連聲音也忽然變得輕柔了幾分。

    “我這次出門參加了一場拳賽。這是為幫韓家寨籌錢打井而打的一場拳賽?！?/br>
    緩緩地說著這些話，方榕仔細的打量著小蔣臉上的變化。此時的小蔣，臉上的表情雖然有些古怪，但是眼神中并沒有流露出多大的好奇。

    這一切雖然已被隱約猜到原因的方榕洞察到了，可是他并未受任何影響，只是接著緩緩說出了更有震撼性的內(nèi)容。

    “我為了拿到獎金，在拳臺上打死了六個人?！?/br>
    “這些我都知道了，我還知道你在那邊的拳壇里被人們稱為‘暗修羅’，有著無敵戰(zhàn)神的盛名。”

    似乎是受不了他眼光的逼視，又似乎是為了掩蓋心中的失望。神情有些復(fù)雜，但并沒有多少慌張的小蔣低下了自己的頭，低聲說道。